《背靠大树好乘凉》赵子川

28、第 28 章

　　我的嘴角终于扯出了一个笑。我没有赌错，他撑不了不久了。他每一次大攻后，看似猛火过境，但后续不稳。这也就是他才修到金火，而非蓝焰。
　　我虽有些体力不支，但比起他的猛火用力，我这些绵软持久的寒冰锥还可以再撑撑。好在青青这个小草精对水源极其敏感，感应到温泉水是股活水，而我又是修阴湿道。水与我相得益彰。虽然我灵修不高，但胜在长修此道，为熟尔。而大战过后的他，本就消耗了不少，和叶蝴蝶一斗，也不是小架势。现在跟我，不过是在拼，谁的命更硬。
　　身后有叶蝴蝶温热的掌心之力，让我倍感安心，就算直面他的烈火炎炎，也不过尔尔。我加强感应力，希望我的寒冰锥不负所望，继续冲冲冲。
　　当第一个寒冰锥刺破他的火罩时，我听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刺痛声。我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因为他的疼不光光是身体的刺疼，更有精神的践踏。他，也意识到了我们这些地界的精怪正在扭转局面。就算他能撑着火力不减，但也逃不过肉眼可见的冰锥入体。
　　我看得那叫一个大快人心，虽汗流浃背，但立马加大攻势，继续加大加粗寒冰锥，给他来最后一波强击。果不其然，十几支冰锥的接连入体，让蓄力不足的他被刺，仓皇地折腰跪地。
　　但他青丘的骄傲不允许向弱者低头。只见他又硬生生忍着冰锥入体的刺痛再站了起来，嘴里还不依不饶着：“你个卑贱的精怪。”
　　“呵，我肯定不卑贱，但你是十足的卑鄙。”我虽看他身上被扎了十几处，依旧强硬，有些钦佩他的忍耐力，但确实厌恶他一次又一次的贬低我们。
　　他本想用灵力将冰锥挤出，但奈何灵力消耗过多，没有得逞，反倒泄了一丝火力，让更多的冰锥扎进火罩里。他只能缩减火力，集中在身前，抵挡眼下的攻击。
　　而我等的就是这个契机，立马一声吼：“小蝴蝶。”
　　叶蝴蝶从我的身后突然消失，瞬间转移到林阿紫没有设防的后方，然后运力一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措手不及。腹背受敌的他终于败下阵来，落在焦土上狂吐血，然后扬起他的头，盯着我的眼神依旧是桀骜不驯。
　　虽耗费了不少灵力，但眼下的林阿紫身受重伤，对我已构不成威胁，我朝他走过去。
　　青青也从温泉池蹦回了我的头上。它坐在我的发丝里，对着手下败将林阿紫叫嚣着：“叫你小瞧了我们仨。我们可是金木水，铁三角。”
　　作为战败一方的林阿紫却毫无颓废之气，桀骜的姿态从未下调。他将身上的冰锥一个个拔掉，站起来，已成为一个血人，但他不在乎。他的血液顺着衣角滴在焦土上，红色侵入黑色里，找不到一丝踪迹。他横扫了我们一眼，语气不卑不亢：“我就知道，你们会是我的绊脚石。但我没有错。”
　　我将令牌拿出：“你的错，青丘自会评判。”
　　他盯着我，将眼神一收，十足的寒意。叶蝴蝶几个箭步回到我的身边。他知道自己不再是我们的对手，突然仰天大笑，然后双手合十，猛然用力，一个掌心推进，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嘣。我被叶蝴蝶护在盾后。
　　我看着金灿灿的火光在燃烧。他的形慢慢在销毁。他最后的声音却掷地有声：“我，林阿紫，从不后悔今日所做。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把令牌亲自送回青丘。既然令牌已在你手中，那就麻烦你把它完璧归赵。替我还了一份恩情。我这颗内丹，可以给你。”我正想说不要，他又加了句：“至于千秋岭的禁咒，我会以命解咒，从此再无禁制。”
　　这个条件听着不错，我默默收了自己的音，下一个瞬间就看到一个金色的光圈从他的身上荡开。地上的咒文也随之浮现，开始销毁。接着，又一个光圈荡开，一个比一个荡得远，所及之处，咒文统统自消。而他，也在光圈里，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颗黄色的内丹悬浮在空中。而周遭因为禁咒的消失，百鸟振翅，啼鸣不断，仿佛在欢呼。可此时，漆黑的焦土上哪里还有精怪的生气。千秋岭的禁制没了，千秋岭的大小精怪也没了。
　　林阿紫的内丹化成星点，先飞到了我手中的令牌上，似乎在做最后的留恋，然后绕染着我的手慢慢入体。最后的星光消失时，我在体内感到了阵阵暖意。
　　青青又跳出来：“恭喜大姐，灵修又有精进。”
　　“他的灵修，也不知吸了别人多少。”我低头用手指摸着令牌，原本冰凉的它也带了一股暖意。青绿色的玉石，自带了一股纤尘不染。但它的背后，却是血红的记忆。
　　叶蝴蝶走过来，二话不说，先将我的手腕一拉探脉，再告诉我：“他修的金火，居然没有和你灵脉冲突。”
　　我只知道吸食内丹能最快的增进灵力，没想到还会有冲突一说，一双眼睛瞪向她：“要是冲突了，会怎么样？”
　　“灵脉紊乱，轻则重伤，重则自爆。”
　　她说得那叫一个轻松，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马质问她：“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要是不合，我岂不是立马被他拉着一起陪葬。他的内丹我本就不觊觎，强买强卖，还风险这么大，早知道我就断然说不了。
　　她却放心地摇摇头：“他是自愿给你，所以散成灵星慢慢入体。不是你强制整颗吸入。就算相冲，也能将灵星引出来，伤害不大。”
　　我这才缓了心情，跟着她往外走，准备趁着快入夜了，骑上马儿去麦城。可刚才的激战，让两匹好马白白送葬。不过还好，禁咒已除，叶蝴蝶直接带着我运灵飞行。我虽不熟练，但也胜过两脚慢慢爬山涉水。
　　飞在千山岭的上空，看着绵延起伏的群山，这里该生活着多少精怪，但现在却死气沉沉，无一幸免。只能安慰自己，后来的精怪，不用再担心走不出千山岭了。这么想想，林阿紫也算在最后做了一件好事，解了自己的禁咒。而他希望我们把九婴的令牌送回青丘，要是时间允许，我可以走一遭。但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走。毕竟，我肩上还担负起全族人的希望。
　　月亮漏出了弯弯角，我也总算看到了城墙的轮廓。麦城呀麦城，我们终于要到了。我露出了太不容易的笑容。
　　“城门已关，我们休息一晚，明早再进城。”叶蝴蝶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凉亭落下。
　　我欣然点头，毕竟战斗了这么久，又飞了这么久，我的确有些累了。正好有凉亭歇歇脚，也是不错。我盘脚入定，借着好月华静修。青青累得没有跟着我们一起，连打几个哈欠，就钻进我的头发里睡觉了。叶蝴蝶自然是跟着我并排而修，相当认真。
　　可还没有静修一个时辰，就有其他人落脚此处，还主动和我们打起了招呼。
　　“你们二位，也是来抓白菓的？”我睁开双眼，看到一个鼠头人身的老鼠精正用人的手指擦擦自己嘴边的触须，看到我，他谄媚一笑，立马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玉米递给我，十分殷切着，“相逢即是缘。我瞧二位道行不低，不如带小弟一同进城。”他拍着胸脯直言：“若是合力擒了那堕仙，我只要一块仙石，打个名牌，日后出山也有名有字。”
　　说着，他又掏出一个玉米递给叶蝴蝶。多日没有好好进食，这个玉米看着确实不错。我接过后，叶蝴蝶也接了。他一眼便瞧出了其中门道，多多向我靠来。
　　我开口就问：“你就这幅摸样进城，也不怕被人族赶出来。”
　　他哈哈大笑：“这位姐姐看来是初来乍到。那便听我细细说来。”他也不含糊，直接落座在我旁边：“自从天界颁布了捉拿堕仙白菓的天令，地界那是一个沸腾。要是知道能从天界出逃的堕仙没一个省油的。就拿第一个堕仙红鸾来说，她可是差点把整个麦城都掀了。要不是地界的精怪拖延时间，等到天界及时增援，麦城早就埋在黄土里了。所以一听说有堕仙，麦城主早就发布了，只要不惊扰人族生活，精怪特许入城，无需阻拦。”他又掏出一个玉米，自己开始啃上了：“所以现在，精怪入城，比人族还容易。我们那窝已经来了好几个。”他举起手里的玉米：“我这不，为了多准备点盘缠，所以来晚了几日。”
　　我哦哦几声，原来红鸾和这麦城还有些因果，立马又问上了：“这些堕仙这么喜欢来麦城？”我嚼着玉米，虽有些老，但有汁有甜。
　　青青听到响动，钻出来，看到我们在吃玉米，大哼一声，然后跳到叶蝴蝶手上叉着腰：“你不吃，给我吃。有好东西吃，都不叫我，我不理你们了。”说完，它气呼呼地坐在她的手心，十分专心地啃着自己好不容易掰下来的一粒玉米。
　　“啧啧啧。这位姐姐，你还有契灵呀。”老鼠精眯着眼审视着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