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回响》布丁爱吃星星糖

7、注资

　　苏念安按下发送键时，窗外最后一抹霞光正被暮色吞噬。助理轻手轻脚收走空咖啡杯，见她望着窗外出神，小声提醒：“苏总，晚上与江总的饭局还需赴约吗？”
　　“推掉。”苏念安收回目光，指尖在评估报告“宋家”二字上停顿两秒，“把注资协议拟好，明早第一时间送进我办公室。”
　　助理应下离开，空旷的办公室只剩键盘偶尔敲打的轻响。苏念安点开与宋槐的聊天框，输入“注资事宜下周对接”，反复检查用词是否中立，确认无半分私人情绪后，才按下发送键——连关心都要裹上商业的外壳，这五年的隔阂，比她预想中更难拆解。
　　宋槐是被财务总监的消息惊醒的。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出细长沙光，她拿起手机，屏幕上“苏氏集团拟注资三亿，风控团队上午对接”的文字清晰明了。没有惊讶的慌乱，她只是坐起身，指尖在屏幕上反复确认“苏氏集团”四个字，眼底情绪淡得像一汪平静的水，只有嘴角几不可察地抿了抿。
　　是念念。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进心底。父亲昨日还说无人愿帮宋家，怎么会突然有苏氏注资？是父亲找了苏家，还是……念念察觉了公司困境，悄悄做了安排？
　　她没再多想，起身下楼时，正撞见宋世铮挂电话。男人脸上是久违的轻松，见她下来，语气轻快：“槐槐，苏氏愿意注资三亿，公司有救了！”
　　“是你找的苏董？”宋槐的声音平稳，听不出起伏，只有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
　　“上周酒会上提过一句，没抱希望，没想到苏董给面子。”宋世铮拿起报纸，笑着补充，“念安那丫头也上心，昨天还让助理对接项目，你们这几年情分没断就好。”
　　宋槐没接话，转身走向阳台。秋风卷起她的长发，凉意漫过指尖，她却依旧站得笔直，望着远处飘落的银杏叶，眼神里没有波澜——她知道苏念安不会平白帮宋家，可这份“商业合作”背后的心意，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不痛，却格外清晰。
　　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宋槐接起，听筒里传来苏念安清冷的声音：“上午十点，苏氏会议室对接注资细节，准时到。”
　　“注资的事，谢谢。”宋槐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哽咽，只有恰到好处的客气。
　　“只是正常商业合作。”苏念安打断她，语气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宋家项目有潜力，这是双赢。”
　　电话挂断的忙音传来，宋槐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依旧望着飘落的银杏叶，没有多余的情绪。她清楚苏念安在找借口，所谓“项目潜力”不过是帮她的理由，可这份小心翼翼的维护，她不能戳破，也不能坦然接受——有些隔阂，不是一句“谢谢”就能抹平的。
　　上午十点，宋槐准时出现在苏氏集团楼下。
　　玻璃幕墙反射着秋日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大厅，前台笑着指引：“宋小姐，苏总在十八楼会议室等您。”
　　电梯数字不断跳动，宋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心跳平稳，没有半分紧张。她整理好衣领，推门走进会议室时，苏念安正低头翻看文件，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利落的侧脸轮廓，比五年前成熟，却依旧好看。
　　“来了。”苏念安抬头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半秒，便移回文件上，“坐吧，风控团队马上到。”
　　宋槐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注资协议，指尖刚碰到纸页，就听见苏念安说：“条款法务已审核，无对宋家不利内容，可放心。”
　　宋槐抬起头，与苏念安的目光短暂交汇。那双曾经满是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平静，像深不见底的湖。她轻声问：“为什么帮我？”
　　苏念安握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细小墨点。她抬眼看向宋槐，语气依旧平淡：“我说了，商业合作。”
　　宋槐摇头，“可是我们…”，说到一半宋槐却没再说下去的勇气
　　“宋小姐。”语气冷了几分，“现在是工作时间，私事延后再谈。”
　　宋槐的话被堵在喉咙里，看着苏念安重新低头的侧脸，心底没有尖锐的疼，只有一丝淡淡的空落。她知道，苏念安还在为当年的不告而别介意，这份介意，成了她们之间暂时跨不过的坎。
　　风控团队推门进来时，苏念安已收起所有情绪，拿起协议讲解条款，语气专业冷静，条理清晰，仿佛刚才那个被触动情绪的人不是她。宋槐坐在一旁，认真听着她的讲解，看着她熟练应对提问，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眼前的苏念安，是独当一面的苏氏总裁，不再是当年跟在她身后叫“槐槐”的小姑娘了。
　　会议结束已是中午。苏念安站起身，将签好字的协议递给她：“后续流程让助理对接，有问题随时联系。”
　　“一起吃午饭？”宋槐开口，语气平静，没有恳求，只有试探。
　　苏念安看着她，沉默几秒，轻轻摇头：“不了，下午有会。”
　　她说完转身就走，步伐平稳，没有犹豫。宋槐站在原地，手里的协议纸页平整，没有褶皱。
　　“宋槐你糊涂啊，当初明明是你自己要推开念念的，人家还能帮你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恳求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或许…或许，这样也挺好的。”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身上，暖不了指尖的微凉，却也没让她生出多余的情绪——她清楚，苏念安的注资解了宋家的困，却没解开她们之间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