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不周》水月阑干

3、跌宕

　　今天是齐芫被抓的第六天。
　　从头一天开始，齐芫便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不说方槿的修为和他现在没有灵力，他必然被带回了中州，周围有多少高修为的人守着也不知道。
　　所以他对这里的一切安之若素。
　　是他喜欢的环境，并且除了自由，什么都有了。
　　但他其实明不明白真正的自由是什么。他以前那样是自由的吗？
　　他不知道。
　　齐芫自认为没有暴露什么爱好，他这五天都做同一件事——看书。
　　从书房里拿一本。在任意一个他临时看着顺眼的地方看。
　　这五天方槿一直在，就陪在他身边。方槿大多时候什么都不干，只是看着他出神，也会作画——他不关心，方槿也没给他看过。
　　其他时候都是在问他问题，强迫他做一些事了。
　　比如让他吃他做的东西。都是辟谷的人，却做着一日三餐和点心。
　　齐芫很不明白，明明是强迫他干的事，看他吃看他干时方槿却笑得那么开心。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个继承人的怪癖还不少。
　　正是午后，齐芫在亭子里看书。
　　方槿又拿着碟子来，放在他手边，“中州特色，尝尝。”
　　不似前几日是问话，今日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命令。
　　齐芫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瞥到他手里还拿着个小碗。他不关心，直接拿起就吃了。
　　酸涩味漫开，齐芫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也宣示着苦涩和难吃。
　　但他维持住了冷脸。
　　方槿期待他有什么反应，他却是像往常一样吃掉了那块点豆糕，继续看书。
　　“好吃吗？”方槿问。
　　“……和之前一样。”
　　方槿拿着碗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他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平静，把碗放在点心旁，“蘸这个吃。”
　　齐芫只是照做，方槿见他这样，心里莫名地恼了起来。
　　他现在让他做的，他是不是也只当任务一样麻木地去完成？
　　“哪个好吃？”
　　“都一样。”
　　方槿低了头，袖里的手紧握，声音沉闷，“听你说一句实话就这么难吗？说一句不好吃不好吗？”
　　“你拿给我的，不都是你觉得好吃、你喜欢的吗。我的身份不应该和你保持一致吗。”
　　方槿抬头看他，齐芫正微微歪着头，目光平淡地看着自己，藏着一丝厌恶和挑衅，颇有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方槿便眯了眼开口刺激他，目光也冰冷一片，“你不过一个男宠，我大可以杀了换下一个。”
　　“看来这里被不少人住过。”齐芫一边说，一边微微扬起了下巴。
　　声音轻飘飘的，目光也轻飘飘的，不再有平淡，装满了厌恶和冰冷。
　　一切都在表达着一个内容。
　　你杀了我啊。
　　方槿只觉得火大，把碗扫到了地上，“既然都一样，你就这样吃完吧！……”
　　“公子。”也是这时，走过来个蒙面的黑衣人，“文公子到了。”
　　“让他去书房，你出去吧。”方槿看了他一眼，目光仍旧落在齐芫身上。
　　他只是看书。
　　只是看书。
　　方槿又气又无奈，转身离开。虽然知道他不会干，还是象征性地冷声说了一句“收拾干净”，也算是宣泄自己的恼火吧。
　　到了书房，刚刚平复下心情，一身青的人就进来了。
　　“恭喜啊，终于把小兔子带回来了。”文碧览敲着扇子，褐眸中带着打趣。
　　方槿摆摆手，“小兔子？石兔子吧？”
　　文碧览坐下，挑了挑眉，“你以这种方式追求他，这不是必然的吗？”
　　方槿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过去，“他是真的像石头，都带回来五天了，没说过几句实话。问他喜不喜欢什么的，总能避开。”
　　“刚刚给他吃点豆糕，硬是说蘸酱和不蘸酱一个味道……”
　　“那你威胁他啊。”文碧览放下扇子，撑着下巴笑着看着他，目中写满“你不行”。
　　“没用，他就差直接说“你杀了我吧”。”方槿没接收到他的目光，顾自叹了口气，拿起杯子喝茶。
　　“那你和他多亲密接触呗，多亲他几回。”文碧览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不如就让他难受着，或者真把他当个“男宠”，把他要了得了。”
　　“咳咳……你想让他恨死我就直说。”方槿被最后一句呛到了，“是让你来帮忙的，不是让你来帮倒忙的。”
　　“开个玩笑嘛。”文碧览坐直了，“要我说，现行的不行，那你就给他找些新鲜玩意嘛。他性子也纯，和小孩子一样，这些喜欢的他都习惯了，所以平静得很。”
　　“遇到不习惯的，他哪里还能平静。”
　　“我亲他的时候他就不平静。”
　　“……那是因为他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