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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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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下来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四人重新开车，去了农家乐基地附近几分钟车程的一家店，独门独户。爸爸说去吃斋菜。
进了门，芝烁感觉这里与其说是店，更像是私家院子，大厅格局一眼到底，摆放着的几乎全是木质家具，装饰风格朴素，别具禅意。
只有一个不太像服务员的半大小女孩招待他们落座，并没有继续停留点菜，而是回了里间。
小女孩再次出来时，跟在一个看起来比爸妈年纪稍长的女性前辈身后。
芝烁有些觉得这位长辈面熟，思考间，爸妈已经站起身。
“胡姐。又来打扰你们。”爸爸先打招呼。
“哪里的话，老于在厨房备餐。一会儿出来。”
“好好，别弄太麻烦，按你们的4~5人套餐就行。”
胡姐点头，转身往后院厨房走去，脸上的表情始终友善，眼神却明显寂寥淡然。芝烁察觉到，她的视线从自己和延森的身上扫过。
等上菜。听爸爸介绍过几句之后，芝烁想起来“胡姐”原来就是爸爸以前单位的前辈“胡姨”，而刚才对话里提到的老于便是胡姨的丈夫。
大概十多岁的那几年，芝烁经常随爸妈一起去这对前辈夫妇家拜访，记得他们有个儿子，比她大好几岁，芝烁叫他齐哥哥。不过后来爸爸离开H公司去了公务部门，她也上了中学，自己再没去过齐哥哥家。
“小时候去过他们家，如果没记错，是在凤岭的吧。现在怎么会住到这里来？”芝烁问。
“你于伯伯退休后爱上了种菜，加上胡姐，也就是刚才你们看到的这位阿姨，十多年前她开始吃斋念佛，想找地方隐居，一路开车发现这位置不错，就买下院子长住了。我也是通过他们才知道这里的。”爸爸继续讲述往事。
“那他们的孩子呢？齐哥哥。”
她看到延森把玩茶杯的手指停顿了几秒。
“唉。”爸爸叹了口气，转过脸去，目光对着老友的方向所在。
“那孩子去了欧洲念书，留在那边了。”是妈妈的回答。
芝烁没有再追问，思绪卡在咽喉。她想起那次自己在电话里和爸妈说要留在加国生活，妈妈当时非常生气。那会儿芝烁不明白，为何一向尊重和支持自己个人意愿的妈妈会这么大反应。
此刻，胡姨和于伯夫妇二人朝这边走来，看到于伯伯头发花白，胡姨眉眼间无悲更无喜，她忽然更加理解了爸妈。
爸爸还想起身去迎他们，被快步上前的于伯按下，拍了拍肩膀。两位长辈自己翻过邻座的椅子坐下，面朝芝烁他们。
“这是小烁吧？”于伯伯接过胡姨倒给他的茶水，连喝了几口。
“余伯伯，胡姨，你们好！”芝烁没有等爸妈说话代劳，主动向两位长辈打起了招呼。
旁边的延森也跟着她后面说，“叔叔阿姨好。”
两位长辈微笑点点头。
“这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是？”于伯伯看着延森。
“是我的男朋友。”芝烁回答。
延森似乎对她的说法不太满意，桌子下面牵着的手被他着力捏了捏。
“好，好，看来好事将近。”于伯伯笑着转向爸妈，“办喜酒我要备个大红包。林老弟，你可别忘记通知。”
“他们年龄都还小，不着急。”妈妈王岚先回应。
“你们家小齐在瑞士还好吧。”爸爸问。
“老样子。”胡姨语气平淡。
“别提这不肖子，三十好几的人不成家也就算了，还在外面瞎混，一个月就打一次电话，通知我们他还活着。”于伯伯提起儿子来骂骂咧咧。他的脾气还和芝烁印象里的一样。
此时，先前的小女孩走近胡姨的身边，芝烁听见她小声说话，“妈妈，哥哥说饭菜好了，是不是现在端上来。”
“上，现在就上，他们从山上下来肯定饿了。”于伯伯说。
上菜的间隙，又来了一桌预定的客人，于伯伯打完招呼就去了后厨忙碌，胡姨也回了里间。
昨天大鱼大肉，今天爬山运动，再加一顿全素宴，大家都吃得很舒服。
启程时，于伯伯提出来两大袋新鲜蔬菜放到他们车上。
“每次来都给，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是啊，这些菜长在这里，我亲手栽种，山泉水灌溉，每天还有佛经熏陶，和城里的吃起来不一样吧。哈哈哈哈。”余伯伯乐呵呵的。
“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欢迎，下次还带孩子们一起哈。”
四人上车，回到了度假村。各自在房间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南城。
出发前，爸爸大概是爬山有些乏了，问延森能不能开全程。延森说没问题，他一个人开过十几小时。于是，换爸爸坐在了副驾。
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变换。芝烁有些黏呼呼的靠在妈妈身上。加国上大学变得独立以后，她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但其实，一回到爸妈身边，她又做回了小女孩，这是他们给她的宠爱和纵容，她不会也不愿再舍下。
到家后，延森和他们道别，说要直接回爷爷奶奶家，他们等他吃晚饭呢。还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爸妈也没有再留他，把从山里带回来的东西提了一半到延森的车上说带给爷爷奶奶。
爸妈进屋后，芝烁抱着延森的腰不肯放开。
“呜呜，好想一直和你呆在一起。”不舍得他，连鼻音都出来了。
“后天早上我去接你，一起去公司。”他的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安抚。
“帮我和爷爷奶奶问好。”
“嗯。”
“还有，一定要告诉我男朋友陈延森，我会想他的。”
听到她这么说，延森不禁咧嘴。“好。不过——”
“不过什么？”她抬头睁着眼睛，一脸无辜看他。
“是不是可以改一下口，比如有人问你我是谁，直接说是你的未婚夫，好么。”
芝烁笑，原来不满意这呢，她忍不住顽皮逗他，“男朋友，未婚夫，不是都差不多的嘛。”
延森忽然放开她的身体，双手捧上她的脸，眼睛深深望向她。芝烁也抬眼迎接他的目光。
缱绻流动。
她被他看得呼吸不畅，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主动贴回他的胸膛，“知道啦，小气鬼。”
他吻在她的发顶。
延森上了驾驶位，芝烁目送他的车消失在弯道处。
后来，芝烁从爸妈那里得知，胡姨店里的那个小女孩是他们收养的乡下表亲家的孩子，同和于伯伯一起在后厨工作的男孩，两人是亲兄妹。
“这两孩子没了父母，靠奶奶抚养，哥哥初中毕业就在镇上的餐馆里当后厨学徒，被回老家探亲的于伯伯带到了身边，先是出钱送他去专业厨师学校进修，后来虽说是请他在厨房工作，但平时和他们夫妻两同吃同住，当自己孩子差不多。没几年，奶奶过世，哥哥也成年了，妹妹就被他接到了这边。一开始没告诉于哥他们，自己租了房子给妹妹住。后来被于哥发现，就把小女孩也接到了一起。你胡姨送她到附近的学校继续上学，平时放假就在家带她练书法，抄佛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孩自己开口管胡姐叫妈妈。你于伯羡慕得很，让女孩也叫他一声爸爸，女孩怎么都不肯开口。真有意思，为这事你于伯还生了好久闷气。不过这小女孩和胡姐是真投缘，我这回发现她们母女是越长越像了。”
延森着急回去，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收到了来自北城的消息。
“北城市复兴路XX号院X号楼，现属于空置状态。屋主的确姓孙，家庭成员构成查到两代人，屋主夫妻加一儿一女，儿子孙XX，1960年代生人，现今在北城市某部门任职。女儿孙静，1970出声，但其他记录只到1995年，之后应该是出境了没有再回国。所有资料请见附件。”
原本还不敢百分百断定的真相，此刻已经沦为事实，曝露在延森眼前。
命运的齿轮运转一圈，回到他这里，一切重新扣上。
他并没有打算和爷爷奶奶还有父亲摊牌，所有表现依然维持往常一无所知的样子。尤其是爷爷奶奶，他们多半并未得知自己的另外一个孙儿已经去世。延森心里亦有股莫名的感伤，独立于所有情感之外，他替那个和自己同在一个母体里共同成长了九个多月的生命感到可惜。
现在已经确定知道了母亲姓甚名谁，在什么位置，他却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
所有情绪陷入了一种更深沉的平静。
除了给芝烁准备生日惊喜，他把精力回归到工作上。
说到这，年终总结和研发升级方案早在上个月就发给了杰夫——Maxbot的创始人之一，只是目前还未收到任何批语。延森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工作有什么问题，他猜测迟迟没有回应极大可能是卡在新研发方案上，因为涉及到一大笔经费，并且项目时长需要至少3-5年。
果然，才回到公司，就收到了会议提醒。除了延森，还有另外两位研发核心同事共同出现在了杰夫的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