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苍生不如囚君怀》诗桁暮娅rainbow

2、第二章 琼枝玉树，春风化雨（一）

　　第二章琼枝玉树，春风化雨（一）

　　璇玑峰顶的“听雪庐”，如同镶嵌在云海仙山中的一颗明珠，隔绝了尘世的喧嚣与寒凉。

　　终年缭绕的灵雾在这里也变得格外温顺，丝丝缕缕，如同最上等的鲛绡，轻柔地包裹着小院。

　　院中，一株虬枝盘结的千年古梅常年盛放，清冽的梅香与精纯的灵气交融，沁人心脾。暖玉铺就的地面，即便在寒冬也散发着温润的热度。

　　这里是裴怀焉有记忆以来唯一的家，是他全部安全感的来源。

　　而这份安全感的核心，便是那一袭素白、清冷如月的身影——他的师尊，荣鹤。

　　一、 玉雪团子与清冷仙尊

　　裴怀焉约莫三岁，穿着一身柔软如云絮的月白小袍，袍角绣着几片精致的银色竹叶。

　　他生得玉雪可爱，乌溜溜的大眼睛如同浸在水中的黑曜石，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只是此刻，这小团子正鼓着腮帮子，小眉头紧紧蹙着，对着眼前悬浮的三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下品灵石，努力地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掐着荣鹤刚教的引气法诀。

　　“意守丹田，引气归元……” 荣鹤清越温和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流淌在静谧的庭院中。

　　他并未端坐高堂，而是随意地斜倚在离小徒弟不远的、铺着厚厚雪狐裘的竹榻上。

　　他手中执着一卷泛着金光的古卷，目光却并未落在书上，而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专注与纵容，落在那小小的、努力的身影上。

　　小裴怀焉天赋之高，远超荣鹤预料。

　　那些在旁人看来艰深晦涩的引气法门，他几乎一点就透，体内经脉宽阔坚韧，对灵气有着天然的亲和力。

　　然而，孩童心性，专注力终究有限。

　　那三颗灵石只是微微颤动着，光芒忽明忽暗，灵气如同滑溜的小鱼，总是不听使唤地从他笨拙的指尖溜走。

　　“师尊，”小裴怀焉忽然停下动作，抬起清澈如洗的眸子，带着孩童特有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灵气……它有感觉吗？它喜欢我吗？为什么……它总是不听我的话跑掉？”

　　荣鹤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真切的弧度，如同冰河初融，暖意乍现。他放下书卷，起身走到小徒弟身边，蹲下身，与他平视。

　　这个高度，让他能清晰地看到小徒弟浓密如蝶翼的睫毛，和因为努力而微微泛红的小鼻尖。

　　“天地万物皆有灵。”荣鹤的声音低沉悦耳，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在小徒弟的眉心。

　　一股温润的气息引导着裴怀焉的感知，“你感受这风，”他牵起小徒弟软乎乎的小手，指向庭院角落那株千年古梅，“它拂过你的脸颊，是轻柔还是凛冽？你感受这阳光，”

　　他引导着小手触摸暖玉地面，“它落在你身上，是温暖还是灼热？灵气亦然。它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你以善意待它，心静如水，它便亲近你；你以急躁驱它，心浮气躁，它便抗拒你。”

　　他牵着小徒弟的手，走到古梅树下。

　　正值花期，点点红梅映着白雪般的灵雾，煞是好看。

　　他指着一根刚刚抽出嫩芽的细小枝桠：“你看这梅芽，它奋力向上生长，便是它的‘意’。我们欣赏它的美，嗅闻它的香，是顺应其生长之道，感念其馈赠。而非强行攫取，更非折枝毁树。此乃共生之道，非掠夺，非强求。修道亦是如此，需明其理，感其意，顺势而为。”

　　小裴怀焉似懂非懂，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嫩红的芽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弱却坚韧的生机，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共生……就像师尊和怀焉吗？”

　　他仰起小脸，纯真地问，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盛满了全然的信赖。

　　荣鹤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包裹着他。

　　他揉了揉小徒弟柔软的发顶，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是。怀焉是怀焉，为师是为师。我们相伴，是彼此的选择，是共生共长。你无需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只需做你想做的裴怀焉。有师尊在，这天地，任你遨游。”

　　这句话，如同一颗种子，深深埋入幼小的心灵。

　　“嗯！”

　　小裴怀焉用力点头，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驱散了璇玑峰顶所有的寒雾。

　　他不再执着于引动灵石，而是学着师尊的样子，笨拙地抚摸着梅树的枝干，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跟这株古老的生灵说着悄悄话。

　　荣鹤静静看着，眼底深处，那名为“掌控”的种子悄然生根。

　　他享受着亲手雕琢这块璞玉的过程，享受着小徒弟全然的信任和依赖。这份独一无二的占有，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他甚至开始期待，这块璞玉未来绽放的光华，将只属于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