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沉溺》彼尚

78、第 78 章

　　江俞在回忆中浅笑，在现实中落泪，记忆中的画面，和那张黑白照片上的笑脸重叠，心脏如千万虫蚁啃咬，麻木却痛彻心扉。

　　南朝走过来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开了，两人也确实没有什么可聊的。
　　她看着南朝的背影，努力回想着，当初她们给这个小队起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不死鸟。

　　葬礼在夹杂着闷热气息的狂风中结束，最终这场雨还是没能落下，大家先后离开这场告别仪式，收起情绪，然后回到各自的主线任务上。

　　诺大的厅堂里，只剩下江俞和余妈，两人都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他们的眼睛始终定格在那张笑容灿烂的脸上。

　　那是还是在余子欣和江俞的合照里裁出来的，是她所有照片里表情波动最小的，可她依然笑得明媚。
　　后来的她的快乐变少了，照片也变少了。

　　江俞的手机轻轻震动两声，她拿起手机，是杨子航。

　　--对不起，我回去最早也得到下个月，真的对不起……
　　另一边的江均也看着手机，一脸郁闷，暂时回不来也不用这么道歉吧，他突然心脏一阵抽搐，打字：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我……没什么事。
　　--说！
　　--我妈出车祸住院了，虽然手术很成功，但这段时间依旧很危险，所以我真的走不开。
　　--好好照顾阿姨吧，这边我们都在呢，有需要随时电话可联系。
　　--好。

　　江均放下手机，不安感如涨潮般袭来，没来由得恐慌让江均有些喘不过气，他仔细回想着最近确实没发生什么大事，除了刚才杨子航的消息，可他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

　　思索间抬眼，就看见南朝和付一帆手拉手走了过来。
　　他紧紧盯着他们十指相扣的双手，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的身影，和他们脸上越来越清晰的表情，他们在一起了？

　　就在他们快要看见自己时，他突然转身，可能是转得太快，连眼泪都甩了出去，自己都没察觉到。

　　他好久都不敢转身，他怕他转身就会看见南朝脸上因为别人而幸福的表情，虽然他很确定他们已经进去了，可他依然不敢转身。

　　他向前走，走出了学校，坐在路边，指尖颤抖：你会和别人在一起吗？

　　消息发送瞬间心脏骤停，他看着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心更被人一把抓住揪住，紧紧攥在手心里，紧的发疼。

　　--会吧。

　　会吧？那就是可能会，所以他们还没在一起，可能就是南朝今天心情不好，付一帆安慰他而已，牵手说明不了什么的。

　　江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欣喜若狂，那现在，现在……对！他必须尽快说服爸妈，当初南朝就是因为这个和自己分开的，他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回家！

　　江均推门而入，过于焦急地心情让他并没有发现家里有些沉闷的气氛。

　　“爸！妈！我想和你们聊聊。”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用想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和你妈说吧。”江照阳声音低沉，语气温和，仿佛已经看淡一切。
　　“走吧，去你房间聊吧。”乔楠起身就走向卧室，双手紧紧攥着身前的衣摆，复又松开了手，轻轻拍了拍皱巴巴的布料。

　　江均抬腿就进了卧室，仅仅一天没见，他就觉得妈妈憔悴了不少，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吗？
　　刚想问乔楠就先开了口：“你还是想说你和南朝的事情吧？你说吧，你告诉妈妈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江均眼睛一亮，所有其他事情全抛到九霄云外，可他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低头认真措辞，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妈，在遇见他以前，我和你一样，都默认我喜欢女生，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站在他身边，时间久了我开始有了想要拥抱他的冲动，想24小时拉着他的手，然后就想一辈子都这样。”

　　“后来我们分开了，我也害怕过我会忘记自己喜欢他，可并不会，对他的喜欢只会慢慢沉淀，然后久久的压在心口上让人喘不过气，再看见他的那一刻，又跟岩浆喷发一样，喜欢的想把他揉进身体里……”

　　乔楠静静听他说着，天色慢慢变暗，他们盘腿坐在地毯上，窗外微弱的灯光照在江均笑逐颜开的脸上。

　　“嗯，那你们高中时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妈妈声音有些哽咽，沉浸于过去的江均并未发现。
　　“这个啊，其实一开始是因为班主任……”江均见有希望！就来了劲。

　　他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他和南朝的故事，乔楠背着光，难得见儿子这么兴奋，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他情绪都不太好。

　　乔楠不想打破现状，只想他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所以每当江均看向自己是她都会笑着点头积极附和。

　　江均看着窗外回忆过去畅想未来，他只看见妈妈眼睛里似是闪着光，以为是她认可了他们，并且为他们开心。

　　可那眼里的点点亮光，一颗一颗都落进了地毯里，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