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沉溺》彼尚

74、第 74 章

　　小复式的落地窗前，阳光洒满地板，今天多云微风，难得一个好天气，一楼卫生间里，江俞一手刷着牙，一手看着余子欣昨天给她发的消息。

　　--吴归南已经签了，刚收拾东西搬出去了。
　　--恭喜开始新生活！
　　--[哈哈哈]
　　江俞眼睛一转，开始单手打字。

　　--我现在也是当妈的人了吧。
　　发送消息后，江俞已经在想余子欣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要生的话还得大半年吧，实在不行过几天自己搬过去照顾余子欣吧，她现在身体那么弱得好好养养，那算下来现在自己就得节省开支了。

　　江俞一想到未来会有一个小孩子围着自己转，就忍不住提前开心开心，她和余子欣一起养大的孩子一定很可爱，很懂事。

　　她俩一定会把他教的很好的。
　　洗漱完，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提醒，她莫名心慌，又给余子欣发了条消息。

　　--我出门啦~老婆~哈哈哈！
　　欣喜将那些不安掩埋，脚步雀跃的出发。

　　车开到小区门口时，不安感更加强烈，路过的大爷大妈表情凝重，低声讨论着什么，这时的江俞指尖已经开始发凉。

　　她加快脚步，出了电梯就冲了过去，拿着余子欣给她的备用钥匙开门，因为太过紧张，几次都没插进去。

　　好不容易打开了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毛骨悚然，地板上是已经干涸的血迹，但因为没人触碰，所以江俞看着那条长长的，一直蔓延到阳台的暗红色，仿佛看见了这人是怎么痛苦的，挣扎着爬向窗外的。

　　她慌乱中转头才看见一旁沙发上，头发凌乱，失了魂魄的余妈。

　　她脚步虚浮，喘着粗气，跌跌撞撞走了过去，双手紧紧抓着衣摆，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余子欣呢？”
　　对方如死人一般没有回应，睁着空洞的双眼，呆滞的瘫在那里。

　　“我问你余子欣人呢？！”江俞嘶吼着，浑身颤抖，眼泪大颗滴落。
　　沙发上的人只是缓缓流下一行眼泪，依旧一动不动。

　　江俞见此便已经了然，可她怎么能甘心，明明昨天，明明昨天余子欣还坐在自己的车里。
　　“你又打她了？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她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
　　沙发上的人身体开始颤抖，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发。

　　“昨天坐在车上，我们已经说好了，她不忍心把孩子打掉的话就生下来，我和她一起养。”江俞的声音在颤抖，她掂着步子，她怕自己站不住，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倒下。

　　“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希望！我明明已经抓住她了，她也已经一只脚站在岸上了，可你为什么要死死拽着她的另一只脚，你为什么就是要把她拖死！”

　　江俞越说越控制不住情绪，最后一句几乎快撕裂了她的喉咙，她看着那个泪流满面的女人，只觉得虚伪。
　　江俞喘着粗气，面红耳赤，大脑已经缺氧，但是她今天就是要替余子欣问问，到底是为什么？

　　“所以呢？你告诉我啊！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今天这个时刻你又到底等了多久！！”

　　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眼泪更加汹涌，只是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嘴角隐隐渗出一点点腥红。

　　江俞扶着沙发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眼泪奔涌而下，眼神还死死钉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她想要在她的脸上看见无尽的忏悔，要用她往后的所有时间都去悔恨。

　　后半辈子都深陷在无尽地痛苦中，无法自拔，犹如沼泽地一般，日日下陷，最后被掩埋窒息而死……

　　但她不能说出口，因为她是余子欣的妈妈，她怕真的那样的话，余子欣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一字一句如针扎般刺向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她终于绷断了最后一根弦，双手掩面，失声痛哭，一拳一拳砸在自己身上，嘴里含糊念叨着什么。

　　江俞收回视线，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余子欣会不会怪她，可她并不后悔。

　　她收拾好情绪，擦干眼泪，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房间。

　　她表情冷漠，未干的泪痕上又流下了新的眼泪，她坐在车里，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空荡荡的副驾驶。

　　她不该让她自己回去的，要是昨天自己陪在她身边的话，今天一定不是这个样子。

　　头埋在臂弯里，嚎啕痛哭，两人的回忆如走马灯般浮现在眼前……

　　当下的死亡不是最让人恐惧的，最让人恐惧的是再往后的几十年里，每每触碰到与她有关的回忆时，发现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像是心脏被人生生剜下一块，一触碰到哪里，就撕扯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