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沉溺》彼尚

73、第 73 章

　　余子欣坐在客厅里，喝着热水看着眼前的这份离婚协议，之前江俞百般劝说，但她还是决定回到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里，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有这样一个父亲。

　　吴归南下班刚准备喝口水就看见了那份协议，翻开后条条例例都写着“净身出户”四个字。

　　他下不了笔，他是真心喜欢向择，但他也是真的需要一个能合得来的老婆，原本他已经找到了。
　　他不想失去这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好名声。

　　“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余子欣在餐桌前倒着水喝，一个眼神也不愿分给这个曾经她以为能带给她幸福的男人。
　　“其实我……”吴归南向余子欣走了过去。
　　“别废话了，签。”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关上门。

　　吴归南万分懊恼，自己为什么就非要在家里呢，出去不行吗，非得找这个刺激，看余子欣的样子再怎么找丈母娘也没用了。

　　一番权衡利弊，最终还是签了字，毕竟闹大了他也没办法收场。
　　客卧里余子欣正坐在桌前，像具人偶一样一动不动，没有生气。

　　主卧里框里哐啷的声音慢慢停止，脚步声在客卧房门前停止，“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余子欣眼皮一跳。

　　“协议我签了，东西我收拾差不多了，有什么落下的就帮我扔了吧。”
　　余子欣默不作声，“咔嗒”，吴归南离开关上了门，就剩下独自坐在黑暗中的余子欣。

　　眼泪悄无声意的落下，余子欣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底溢出丝丝温柔，其实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忽然外面的门被打开，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走到房门前就开始砸门，嘴里还叫喊着：“我刚给小吴打电话，他说他把协议已经签了！”
　　“你这孩子主意怎么这么大呢！一声不吭就把婚离了，开门！人家小吴对你多好，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你怎么好意思要离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离了小吴你还能找到男人吗……”

　　门口的是她一起生活二十几年快三十年的亲妈，此刻正因为一个男人说着那些最难听的话，字字句句都扎在心尖上。

　　余子欣勾了勾嘴角，光着双脚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眼看着巴掌即将落下，她嘴唇动了动，飘出了几个字。

　　“我怀孕了。”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余妈努力解析刚才余子欣轻飘飘说的那几个字。

　　“什么？怀孕？”余妈视线下移，停在余子欣平坦的小腹上。

　　似是想到什么一般，拉着余子欣就往外走，嘴上说着：“走，现在就找小吴，你们还没扯证，还来得及。”

　　余子欣用尽浑身力气甩开了妈妈的手，自己差点一个趔趄砸在餐桌上，勉强稳住身形：“离了就是离了。”

　　“怎么？你还想自己把着孩子带大吗？你知道一个人带有多辛苦吗？”妈妈瞪着通红的眼眶喊着。
　　“我知道，所以你一直就很厌恶我，但我不是你。”余子欣自嘲的说，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妈妈先是一怔，眼神有些慌乱，但嘴上还是说着：“那你就更应该去和小吴复合。”
　　“我不能把他打掉吗？”余子欣眼神冰冷，一脸无所谓。
　　“乱说什么！你以为孩子是说打掉就打掉的？你现在这副身体吃得消吗？”说着就拿出手机给小吴打电话。

　　余子欣眼神上抬，盯着已经拨通的电话，上前一步夺过手机就狠狠摔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余妈想也没想，扬手就是一巴掌，余子欣原本就站不住的身体这下更是狠狠地撞向旁边的餐桌上。

　　即刻裙子下的鲜血顺着大腿蔓延而下，余子欣额间沁出冷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还能证明她还活着，她挣扎着摸向小腹。

　　只一瞬间她便知道孩子没了，她仰面躺着，望向那煞白的天花板，眼泪滑落，她嘴唇颤抖，她在内心低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连你都保不住……

　　余妈一时脸上吓得没了血色，想要打120，但是自己的手机已经被摔得稀碎，她慌乱跑出房间就去敲隔壁的门。
　　她哭喊着打了求救电话，呜咽半天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挂断电话回到家里更是傻在原地。

　　站在门口就看见向客厅那拖了一路的血迹，是……是余子欣留下的。

　　她要去哪里？客厅有什么？她要找手机求救吗？

　　余妈惊恐万分，一个十分恐怖的念头在心里滋生，她向前迈着步子，顺着血迹看去。

　　余子欣正坐在阳台的窗户上，白色的睡裙已经被血染得鲜红，她没有回头，迎着晚风，内心平静，只有终于要结束一切的释然。

　　“欣欣，下来，欣欣……别吓妈妈……”余妈的声音在颤抖，她的身体也是，她颤抖的双手向她伸去，余子欣刚出生时，她也是这样伸手去抱她，看见了她第一眼的。

　　她有多久没叫过自己欣欣了，自从爸爸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吧。
　　终于要说再见了，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
　　余子欣闭上双眼向前倒了下去……
　　“嘭！！！”

　　一声巨响在小区里炸开，也在余妈的脑子里炸开，嗡嗡作响，那一刻她好像所有的感官系统被一刀切断，只剩下耳朵里的轰鸣声。

　　天旋地转，她跌坐在地上，不知多久楼下才传来警笛声，她麻木的看着这长长一道血迹。

　　她该有多痛苦才会选择在大出血的时候爬向阳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逃离这里，逃离自己。

　　自己女儿喊着叫妈妈妈妈的时候好像还在昨天，可就在今天自己的一个巴掌将她永远地打走了，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