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环玦》菱湖

86、第 86 章

　　几日后的早朝结束，胡苏儿随着萧凌清一同来到御书房。女帝正批阅奏折，见两人进来，便放下朱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苏儿来可是有事要奏报？”
　　胡苏儿深吸一口气，屈膝行礼，声音却有些艰涩：“陛下臣今日来，是想向陛下与亲王辞行。”
　　女帝赵研曦与萧凌清皆是一愣。萧凌清率先开口：“辞行？为何突然要走？”
　　“是飞雪的意思。”胡苏儿抬眸，眼底带着几分歉疚，“经之前索图一事，她总觉得留在京城太过凶险，想邀我同回江南，或是去大理看看。她说，江湖路虽远，却比朝堂自在些。”
　　赵研曦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御书房内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鸟鸣，半晌，她看看萧凌清才缓缓道：“我明白飞雪的顾虑。上次确实是朝廷护你们不周，让你们受了委屈。”
　　“陛下言重了。”胡苏儿连忙摇头，“能辅佐陛下开创新政，是苏儿之幸，陛下正值用人之际。只是……飞雪性子执拗，我若不走，虽然她会留下来陪我。但是她怕暗自神伤。这些年我们形影不离，实在舍不得……”
　　萧凌清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了然。她与女帝对视一眼，都从理解想要避世的心情，却也明白强留无益。
　　“也罢。”女帝轻叹一声，起身走到胡苏儿面前，亲手扶起她，“你们走到今天，这份情谊比什么都重。若真觉得朝堂不自在，朕便不拦你们。毕竟我和凌清有时候也想逃走，可我们身不由己。”
　　她转身取过一枚玉佩，上面刻着“研曦”二字，递到胡苏儿手中：“这是朕的私印玉佩，持此佩，天下州府都会照应你们。若哪天想回京城了，朕的朝堂永远给你们留着位置。”
　　胡苏儿接过玉佩，指尖微微颤抖，眼眶瞬间湿润：“谢陛下……”
　　萧凌清也走上前，说道：“本王赠你们一些盘缠和伤药。江湖路远，万事小心。若遇难处，可凭玉佩传信，无论何时，我都会派人接应。”
　　胡苏儿接过锦盒，深深一揖：“臣……谢陛下，谢亲王殿下。臣这就去监察院这几日和同僚交接一下事务，臣告退。”
　　胡苏儿的身影刚消失在御书房门外，萧凌清便转向女帝，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陛下，您真就这么舍得让胡苏儿走？”
　　女帝缓步走回御案后坐下，拿起那支朱笔又轻轻放下，眉宇间染着无奈：“怎会舍得？她心思缜密，办事牢靠，是朕新政路上少有的得力助手。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她既放不下飞雪，强留反而让她为难，倒不如遂了她的意。”
　　“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啊。”萧凌清上前一步，语气心疼的说道，“新朝能用的人不多，各地新政推行又多有阻碍，胡苏儿一走好些事都得您亲自多费心，这身子哪吃得消？”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笃定，“依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胡苏儿要走全是因段飞雪的顾虑，我去劝劝飞雪，说不定能让她们留下来。”
　　女帝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略一思忖，缓缓点头：“你愿意试试便去。只是段飞雪性子刚直，又着实受了上次的惊吓，莫要强求，免得适得其反。”
　　萧凌清笑了笑，语气带着十足的把握：“陛下放心，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就不信段飞雪能不动心。我这便去寻她。”说罢，便转身快步出了御书房。
　　女帝望着她的背影，拿起案上的奏折，却没了批阅的心思，只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静静出神。

　　凌清刚到郡主府门口，守门的侍从便快步通报。她踏入正厅时，段飞雪院中练武，见她进来，手上动作未停，语气带着几分了然的冷淡：“萧亲王大驾光临，是为了苏儿辞官的事来吧？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凌清也不恼，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慢悠悠道：“别急着拒我。我不是来强留你们，只是给你个两全的法子。”
　　段飞雪抬眸看她，眼中带着几分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苏儿不必辞行，我和陛下可以给她批个长假。”萧凌清开门见山，“你们先去散散心，什么时候想回来，朝堂的位置还在。”见段飞雪不为所动。凌清不急不缓的拍了拍放在石桌上的盒子又抛出重磅，“再者，若你们肯留在朝廷，我愿将无极宫赐我的增功丹丸送你。那丹丸极为珍贵，我也才一颗，能助你重修内力，弥补之前的亏空。”
　　“增功丹丸？”段飞雪立刻收起了手中的剑，来到石桌边坐下，眼中的冷淡瞬间被惊色取代。这些年她一直因内力不足、没能更好护住胡苏儿而耿耿于怀，尤其是上次索图一事，更让她愧疚不已。
　　“没错。”凌清点头，“只是内力增幅因人而异，全看个人根基与心性。我只提一个条件，以五年为期留在朝中，五年后，你们想去哪里，陛下和我绝不阻拦，来去自由。”她语气沉了沉，“并非我们强人所难，实在是胡苏儿身为新朝第一位女官，对新政推行意义非凡，少了她，诸多事务都会受阻。”
　　段飞雪沉默了，手有些激动的握着剑柄。一边是胡苏儿的前程与朝堂的托付，一边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增功机会，更重要的是，有了深厚内力，她才能真正护苏儿周全。思忖半晌，她抬眸看向萧凌清，语气坚定：“我答应你。但我要先和苏儿说清楚，她若不愿，我依旧会带她走。”
　　凌清笑了：“自然。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段飞雪正倚在宫门外的老槐树下等候，见胡苏儿的身影从朱红大门里出来，立刻快步迎上去，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苏儿，今日倒比往日出来得早。”
　　胡苏儿笑着点头，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玉佩和锦盒：“嗯，陛下准了我的辞呈。这几日我把监察院的事务和同僚交接妥当，咱们就能动身了。”她眼底满是对两人去四处游玩的憧憬，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
　　段飞雪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些，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闪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个……苏儿，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方才凌清去郡主府找过我了。”
　　胡苏儿脸上的笑意一顿，挑眉看她：“哦？亲王找你何事？”
　　“她……她劝我们别离开。”段飞雪索性直言，把萧凌清提出的条件和盘托出，末了有些局促地补充，“她说给你批长假，还答应送我能重修内力的增功丹丸……我知道这事该和你商量，没敢擅作主张，就想问问你的意见。”
　　胡苏儿看着她紧张得耳根泛红的模样，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故意逗她：“增功丹丸？那可是好东西，你不是盼着能补回内力吗？”见段飞雪急着要辩解，她又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笑意更深，“我猜啊，你恐怕早心动了吧？既然你都应下那丹丸了，咱们还有得选？只能留下咯。”
　　段飞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顿时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我就是觉得这条件对咱们俩都好，我知道你挺喜欢现在做的事情，我内力增强了也能好好护着你。不过还是得听你的，你要是实在不想留，我现在就去把丹丸还回去。”
　　“傻话，你最重要。”胡苏儿摸了摸了拍她的胳膊，“陛下和亲王这般诚意，又给了咱们进退的余地，留下来也未必不好。等忙过这几年，咱们再去江南定居也不迟。”
　　段飞雪眼睛一亮：“好！那我这就去跟萧凌清说，咱们答应留下来！”
　　胡苏儿看着她兴冲冲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满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