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到的荔枝》南木余

21、只是巧合而已

　　午休结束后，林晚和苏容晞随着人流走回教学楼。
　　苏容晞依旧抱着她那本书，连上楼时都小心翼翼。
　　“我得找个最安全的地方放好它，”苏容晞还在孜孜不倦地规划着，语气里满是珍视。

　　林晚听着她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带着浅笑。

　　她们来到班级所在楼层的走廊时，看到前方班级的后门处，隐约看到陈森正与一位隔壁班的女生站在一起聊些什么。

　　那位女生，林晚有些面熟，似乎是他们班的文艺委员，之前林晚去办公室抱作业，见过一面。

　　此时她手里拿着一份彩色的宣传页，正笑着和陈森讨论着什么。陈森微微侧头听着，脸上是工作时惯有的专注神情。

　　她们的走近，让陈森的目光很自然地抬了起来。他的视线先是掠过依旧沉浸在喜悦中、抱着书的苏容晞，随后，落在了林晚身上。

　　那目光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意味，只是在交汇的瞬间，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

　　随即，他对那位文艺委员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说：“好，叶同学，具体的我们筹备会上再详细讨论。”

　　林晚收回目光，脚步未停的向教室前门走去，苏容晞凑上来，飞快的阴阳了一句：“哟，呵，陈大班长业务可真够忙的，文化节的工作伙伴都排到隔壁班了。”她刻意加重了“工作伙伴”四个字，语气里带着心照不宣的调侃。

　　苏容晞的几句吐槽，林晚的嘴角不自主地弯了一下，弧度较浅，转瞬即逝。

　　她没有接话，也没有再看向陈森的方向，只是沉默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她把书桌上的习题册放在书包里，在她低垂的眼睫下，眸光却沉静地敛起。

　　“他可能就是这种人吧，对谁都这样。”

　　“好啦，”她轻声打断还在为那位文艺委员“意难平”的苏容晞，目光落在那本崭新的书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转移话题的意图，“你的宝贝书，能先借我看看序章吗？”

　　“当然！”苏容晞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引回，立刻小心翼翼地将书递给她，还不忘叮嘱，“轻点翻哦。”
　　林晚接过书，指尖拂过光滑的封面，感受着纸张沉甸甸的重量和油墨的清香。

　　她低下头，开始专注地浏览。

　　这时，陈森从前门进来，目光平静掠过全班，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想到刚才在后门的瞬间，她微湿的长发松散着披在肩头，发尾还带着些许未干的水汽。
　　这会，她专注看书的神情，柔和了她平日略显清冷的侧脸轮廓。

　　物理课刚下课，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说道：“陈森，”来办公室帮下忙，把竞赛的补充资料抱过来，有点沉。林晚，你是课代表，跟着一起去，名单和分发的事你来负责。”

　　陈森立刻站起身，应道：“好的，老师。”

　　去往办公室的短短一段路，他走在林晚身侧，没有刻意搭话。

　　从老师手里接过那两大摞沉甸甸的资料时，陈森非常自然地双臂一揽，将绝大部分都接了过去，只将最上面一叠轻薄的名单表格递给林晚。

　　“这个你拿。”他语气寻常，仿佛理所当然。

　　在返回教室的这段路上，因为负重，他们的步伐没有太快。

　　他没有谈论私人话题，反而就着怀里的资料，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还挺多啊。”

　　回到教室，他将资料放在讲台上，由林晚分发。而在林晚需要核对一个模糊的报名信息时，他并未在台下喊话，而是极其自然地再次走上讲台，站在她身侧，俯身看向她手中的名单。

　　他靠得不近，保持着物理距离，但他的存在感，以及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却笼罩了下来。

　　“这个同学上次小测请假了，我晚点去问一下。”他指着那个名字，用一种纯粹解决问题的口吻说道。
　　随即，他便直起身，退开一步，将空间还给她。
　　林晚给名单的人名发放资料，保留了自己的那一份。
　　当他俯身在她身旁低声核对名单时，教室里原本的嘈杂似乎安静了一瞬，后排几个男生开始心照不宣的碰了碰。

　　周润更是看准，正当聊着话题时，转过身，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声音压得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一小圈人听见：“哟，咱们班长和课代表这工作配合，挺默契啊？”

　　李新异不怕热闹番，传来几声口哨。

　　附近几个同学都跟着低笑起来，目光在陈森和林晚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看好戏的趣味。

　　面对好友的起哄，他没有丝毫窘迫，只是侧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早已习惯对方胡闹的笑意，轻松地将话题推开：“老师安排的任务，当然要有效率。别瞎起哄。”话音刚落。

　　“没几份了，剩下的我来发吧，你…你回去吧。”林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陈森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垂眸看她，目光在她微微绷紧的指节和低垂的眼睫上快速掠过。

　　他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闪动了一下，但下一秒，脸上露出温和的表情“好，正好我有个学生会的表格还没整理。”

　　说完，他转身离开讲台，面色如常的坐到座位上，周润就勾着脖子凑过来，脸上挂着“我早就看穿你了”的坏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装什么啊你？费这么大周章，不就想这样吗？”

　　陈森整理书本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侧过头，迎上好友戏谑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介于无奈与默认之间的浅淡弧度。

　　“效率第一。”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声音随意又轻快。

　　这个回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彻底否认。

　　而恰恰就在林晚核对名单，发资料时，一位女生走上讲台，轻轻拍了拍林晚的背，“资料就这些吗？”
　　　“嗯，对。”林晚点点头。

　　正当她扭过头时，无意间看到了后排陈森一抹肆意的笑，侧着脸，有些模糊的意味。

　　距离有些远，她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她垂下头，快速将最后几份资料分发完毕。

　　她拿着她的那份竞赛资料，从讲台上下来，坐到座位上，苏容晞递给她一瓶水。

　　林晚握着那瓶水，冰凉的触感稍稍平息了脸上因成为焦点而升起的热意。

　　她看着陈森用一句话轻松将起哄定性为“胡闹”，并将话题引回正事，心里那份因他靠近而产生的不适，反而被一种复杂的，甚至带着些许感激的情绪冲淡了。

　　“他刚才……是在帮我解围吧？”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

　　“毕竟，他是事件的中心之一，他完全有理由不希望事态扩大，影响他作为班长的形象。他那样坦然的态度，不正说明他心中无愧吗？”

　　“那他刚刚笑什么…”她正想着。

　　苏容晞在一旁的小声嘀咕：“他倒是会做好人……”，听在林晚耳里，也变成了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过头话。

　　林晚不再允许自己沉溺于那些无谓的揣测，而是把她手中的那份竞赛资料打开，从第一页开始浏览，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不同的题型，她享受题型带来的惊喜与刺激。

　　她翻到后面的附录，里面有一行小字——本题由XX大学物理系陈森教授提供。

　　“只是巧合而已，”她继续往后翻，摇了摇头，对自己瞬间的联想感到些许搞笑。

　　她翻动着书页，目光掠过一道道经典的电磁学与力学综合题。这些题目结构严谨，条件明确，每一步推导都遵循着不可撼动的物理定律。

　　她来了兴趣，再次拿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她沉浸在求解的过程中，解题过程中的难度让她在这些天的练习中上了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