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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反目成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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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烛火在夜风中轻轻颤动,艾安南手下的书看了一整看也没翻一页。
方婷将书合上:“小姐,夜深了,歇息吧。”
“二月二十三是个好日子,结了亲你们便能一同过年了。”
“小姐……”方婷知道艾安南在忧心她,却没想到她也在为自己打算:“一切听从小姐安排。”
“她又去做危险的事了。”艾安南心忧地看着颤抖的烛火,毫无倦意。
“你们认识多久了?”方婷对每个刻意接近艾安南的人都抱有一份不可磨灭的警惕心。
“三月有余。”
方婷坐在艾安南身边摩挲着书页:“小姐,三个月是不足以认清一个人的。”
艾安南摇头笑笑:“我明白你与母亲的担忧,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婷起身抱住艾安南:“小姐,我也是动过心的人,深知保持理智绝非易事。只要你和夫人平安,就只管去做,不必担心我。”
话音方落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赵逸尘可曾交给小姐一封重要的信?”门口六儿哥急切相问。
“你是如何知晓?”艾安南不禁一惊。
“有人暗中包围了将军府,指名要你交出这封信。”
愤怒与疑惑缠绕在艾安南心头,眼前情势却给不得她充分思考的时间。
方婷警惕地盯着满屋黑衣人,立刻跑到艾安南面前抬手护她:“大胆,你们竟敢擅闯将军府!”
艾安南轻拍方婷肩膀:“无妨”,随后走到她和六儿哥前面。
黑衣人首领抬手行礼:“小姐,在下此行只为取信,无疑冒犯将军府。取完信,马上走。”
艾安南见黑衣人只为取信,心中放下几分戒备,转而担心吴雪落的安危。
“她的确曾交于我一封信,可我已然交还于她。若是不信,只管进府翻找。”
黑衣人再次行礼:“得罪了。”
黑衣人对身后人发号施令:“你,去禀报。其余人仔细搜,胆敢随意破坏或盗窃者格杀勿论!”
齐孝远远地站在一处房顶,细细观摩院中情况。
“首尊大人”,身侧一名年轻男子宽慰道:“无需担心,他们不敢动艾安南。”
“原计划。”说罢齐孝扔给男子一张字条后跳下房顶,策马疾驰向郊外。
“是。”
字条上书:“榆阳,将我埋在山林深处。”
“我母亲呢?”艾安南走近黑衣人首领,平静的面色透露出少有的敌意和冷漠。
“夫人早已歇息,不敢打扰。”
“知道便好。”
天边闪过一道冷冽的白光,照明院落。
一人在首领边耳语,首领低声暗骂:好一个调虎离山。
隆隆闷雷逐步逼近掩盖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首领对屋内人大喊:“快!快撤!”
一行人匆匆跳出院落,只余下三人在院中。
方婷紧张地握着艾安南的手:“是她引来的。”
“可以这样说。但这一行人对我们并无杀意,她将人引来或许只是不得已的调虎离山之计。她很危险。”
榆阳截杀完送信之人后,拦在一行人前挑眉笑道:“想走?”
黑衣人首领拔出剑:“好狗不挡道。”
“可惜,我是好人。” 榆阳掏出暗器抛向首领左右之人,二人捂着喉咙挣扎倒地。
“找死!”黑衣人首领抬剑冲向榆阳,榆阳抽出腰间的鞭子将黑衣人的剑抽走,黑衣人看着空空的双手慌了神:“这么多年了,怎么毫无进益?赵城真是白养你们了。”
黑衣人首领咬紧后牙,榆阳摊手道:“又是吞毒药这一套。你们也该学习一些新的求死方式了。”
说罢将他扑倒又一拳锤向脸颊,掰开他的嘴塞进一个药丸。黑衣人首领死命挣扎,却使不出分毫力气。榆阳看着身下黑衣人挣扎的模样越发得意:“你看你,又急。”
身后一行人挥刀齐向前,榆阳捏着鼻子在空中撒了一把药粉,一群人齐刷刷倒了下去。
榆阳顺着首领的喉咙轻柔道:“乖,吃掉。活下去,好吗?”
正捆绑首领时,倒地的一位黑衣人向空中发射了一束烟花。
榆阳怔怔地看着烟花在空中炸开,捂着脸面色痛苦:“哎呀,忘补刀了。”
黑衣人首领看着榆阳笑道:“蠢货。”
榆阳将绳子紧了紧:“我活着从刑司走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算账。”
“咚咚咚”,“咚”,“咚咚”,三次敲门声是冯维与吴雪落定下的暗号。
“秦秋呢?”
来人一身黑衣,戴着围面,看不清脸:“你跟着就是了,其他不消你管。”
二人驱车来到熟悉的郊外,旁边一间只剩三面墙的土屋将吴雪落的思绪拉回从前,她只看一眼便不敢再望。那早不是她的家了,她早就没家了。
冯维身后站着百余名暗卫,几人擎着火把,将五花大绑的秦秋推到吴雪落面前。
吴雪落不禁暗笑,冯维真舍得花钱。不像赵城,钱都花不到点子上,统让倒霉儿子流水一般泼了出去。
天边卷起黑云,阵阵凉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远处升起一束烟花。
冷风吹起秦秋凌乱的头发露出满面鲜血,看见吴雪落不禁笑着自嘲:“看了半晌的戏,没想到自己也是个角儿。”
吴雪落持剑走向秦秋,暗卫扯着秦秋往后退。
冯维拔剑走来跟前:“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你想毁约?”
吴雪落轻轻一笑:“验货而已,大人勿怪。大人,可否借马一用。”
冯维想着自己带的人手够全,不怕她耍什么花招。
一行人在树林穿行,周遭哒哒的马蹄声扬起浮尘,似战场般壮阔。半时辰便来到吴雪落的宅邸。
宅邸身处丛林,周边只此一间,宅邸院墙颇高,一眼望不见院内。院门紧闭,周遭没有一丝光亮。
吴雪落推开大门,伸手道:“大人,请。”
冯维说道:“你先让你的人在院中将信展示出来,我们一手交人一手换信。”
院中走出二人将信展在正中,吴雪落在身前慵懒地叉起双手,倚在门边:“你卸秦秋一条胳膊,我便允你的人前去查探真假,如何?”
冯维抬手砍断秦秋左臂,断臂同身体一同绑在绳内。鲜血四渐,染红冯维半侧身子。秦秋吃痛大喊,吴雪落拍手道:“痛快!请吧。”
冯维身后暗卫刚踏进院中便成了刺猬。院中灯火亮起,吴雪落身下鲜血四溢,她在灯火中拔剑在袖边轻轻擦拭,好似无事发生。
冯维早知她没安好心,干脆指挥所有人一同进院抢信。百余名黑衣暗卫骑马奔袭若黑云压城,一齐冲向院内。
赵城在门后缓缓走出,与此同时,院内林中亮起一圈篝火。冯维一众暗卫停住脚步,左顾右盼,不敢轻举妄动。吴雪落见状不禁暗笑:赵城这铁公鸡终是舍得拔了一回毛。
冯维见赵城颇感震惊,强装镇定:“赵兄,你我二人在京城同历风雨几十年,今朝竟被一个乞丐戏耍,真是老了。”
霹雳照彻黑夜,刹那恍若白昼。
“你若持身正,谁能戏耍得了你?”
吴雪落看戏一般看二人对峙,刚开幕便如此精彩,真是想不出接下来他们脸上该有何种表情。
冯维大笑:“持身正?哈哈哈,真是想不到这象牙也能从你赵城的狗嘴里吐出来。这些年你做过什么?心里清楚。事到如今,你我已不是一条船的人,何必多言!”
赵城拔出剑步步走向门口:“冯兄,棋还是你教我的,怎的忽然下得如此糊涂?一封信就想让我陪你上路,天真了些吧。”
“若不是赵大人苦苦相逼,你我二人何至于此?”
“京城,就是一盘大棋,谁都不知自己究竟是下棋人还是棋子。”
赵城忽然抬剑架上吴雪落的脖颈:“对吗?”
吴雪落愣楞地望着赵城,因倚在门上,没有丝毫撤退空间。她迅速抬剑却远不及赵城迅速,颈上已出现一道血印。
“多谢带路。”
正当剑柄险些更深时,一支飞镖打断了赵城手中的剑。吴雪落趁机捂着脖子,飞奔到一旁,看着满手的血后怕不已。
“蠢货。”
齐孝头戴面具站在屋顶将手收回,无奈地望着吴雪落。
院内外的人齐刷刷望向房顶,冯维招来的号称南境第一杀手组织的一行人全然没有注意屋顶上何时多了一个人。
从前日夜相处,只看身形秦秋便认出齐孝,登时慌了神。大吼着跌跌撞撞往前跑:“主人!跑!快跑!”
赵城闻声不为所动,此人眼生的很,不知哪来的大胆狂徒。他挥手示意,一瞬万剑齐发,天边雷声阵阵,箭如雨一般落在院内。
齐孝不待赵城挥手已跳下屋顶藏在院后。毫发无损。
冯维一把拽住秦秋:“此人是?”
秦秋奋力挣开,跑到赵城身前:“主人,快跑。他是齐家人。”
赵城原本毫无波澜的面目上出现一丝惧意:“什么?他们不是早已……”
秦秋低头,沉默许久后说道:“是……是属下放走的他。”
赵城转头望向秦秋厉色道:“什么?!”
齐孝在房后缓缓走出,手持皇帝令牌展示在赵城面前:“在下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冯维。若赵大人不再阻拦在下,袭击皇使一事就此作罢。”
赵城冷眼望向四周,哀莫大于心死,多年的苦心经营终究是徒劳:“原来我赵府吃里扒外的东西可不止她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