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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公主殿下的邀请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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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今越站得笔直,没跪。
“父亲,儿子没错,为何要跪?”
她不卑不亢地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省去了自己动手的细节,只强调了是对方先挑衅,自己是“被迫自卫”。
祁文山听完,脸色稍霁,但依旧威严。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顶撞嫡母,更不该伤了你兄长!”
祁今越淡淡道:
“父亲只知儿子伤了兄长,可知儿子若不还手,此刻断掉的,便是我自己的肋骨?父亲只知儿子顶撞嫡母,可知若不以国法震慑,儿子早已被拖去祠堂,打个半死?”
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大人,儿子只想问一句,在您心里,我这个庶子,到底算不算您的儿子?”
祁文山被问得一滞。
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挺拔的儿子,第一次发现,这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小儿子,眉眼间竟有如此锐利的光。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想要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看出了祁今越的变化,也嗅到了其中的价值。
祁今越笑了。
“儿子想读书,想参加科举。”
祁文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一个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病秧子,说想参加科举?
“你可知科举之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知道。”
祁今越点头,
“但儿子想试试。若儿子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于父亲而言,是多一个得力的儿子。若考不上,也不过是浪费些笔墨纸砚,父亲并无损失。”
她的话,句句都说到了祁文山的心坎里。
他最看重的,就是家族荣耀和仕途。嫡子祁景明不成器,整日斗鸡走狗,让他头疼不已。
如今这个不起眼的庶子突然开窍,对他而言,确实是个意外之喜。
“好。”
祁文山终于松口,
“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从明日起,你便跟着景明一起,去府上的学堂听学。若是敢偷懒耍滑,我打断你的腿!”
“谢父亲。”
祁今越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书房。
月光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第一步,搞定。
第二天,祁今越要去学堂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侍郎府。
嫡子祁景明在自己的院子里砸了半套茶具,嫡女祁若雪则跑到王氏那里哭诉,说祁今越这个病秧子要翻天了。
祁今越本人却毫不在意。
她换上一身府里发的青色儒衫,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衬得那张本就清秀的脸,多了几分书卷气。
当她走进学堂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教书的夫子姓白,是个山羊胡老头,看见她,只是抬了抬眼皮,便让她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祁景明坐在最前排,回头给了她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
祁今越直接无视,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白夫子开始讲《论语》。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句意为……”
夫子讲得摇头晃脑,下面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
祁今越也听得想打瞌睡。
这些东西,她上辈子在组织里为了伪装身份,早就被逼着背得滚瓜烂熟了。
一堂课结束,白夫子布置了作业:将今日所讲的内容,抄写十遍。
祁景明立刻找到了发难的机会。
他走到祁今越面前,将一沓厚厚的宣纸拍在她桌上,趾高气扬地说道:
“祁今越,除了你自己的,本少爷的功课,你也一并写了。”
祁今越抬起眼皮看他。
“凭什么?”
“凭我是嫡子,你是庶子!”
祁景明理直气壮。
祁今越笑了。
她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拿起祁景明的那份功课,当着他的面,一撕两半。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又撕成了四半,八半……
最后,她把那堆碎纸屑往空中一扬。
“现在没了。”
她拍了拍手,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你……你敢撕我的功课!”
祁景明气得浑身发抖,
“我要去告诉父亲!”
“去啊。”
祁今越坐回椅子上,拿起自己的笔,
“顺便告诉他,你不敬师长,不思进取,还逼迫兄弟替你写功课。你看他打断的是我的腿,还是你的腿。”
祁景明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通红,指着她“你”了半天,最终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跑去找夫子要新的纸张了。
一场风波,再次被祁今越轻松化解。
接下来的几天,祁今越在学堂的表现,更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白夫子讲课,她从不听,不是睡觉就是看窗外。
但每次夫子提问,她都能对答如流,甚至能引经据典,提出一些连夫子都未曾想过的见解。
几次下来,白夫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欣赏,最后是惊叹。
祁景明几次想找茬,都被祁今越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怼了回去,搞得自己灰头土脸,渐渐地也不敢再惹她了。
祁今越的日子,总算清净了下来。
她白天在学堂“摸鱼”,晚上回院子,用从现代带来的知识,给柳姨娘做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比如用竹子做的简易净水器,比如用草药调配的护手霜。
柳姨娘看着儿子一天天变得强大、开朗,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不再是过去那副愁苦的模样。
这天,祁今越正在院子里,用木头给柳姨娘削一根能按摩穴位的簪子,府里的管家突然一路小跑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激动又惶恐的神情。
“三少爷!三少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
祁今越停下手中的动作。
管家喘着气,递上一份烫金的帖子:
“是、是垂容公主殿下派人送来的,说……说请您三日后,去皇家别院参加琼林宴!”
琼林宴?
祁今越挑了挑眉。
据她所知,琼林宴是皇室举办的宴会,一般只邀请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郎府庶子,怎么会被邀请?
垂容公主……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落云山,那个穿着鹅黄色宫装,像只炸毛小孔雀的傲娇少女。
原来是她。
看来,这只小孔孔雀,对她的兴趣不小。
就在祁今越思索的时候,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在祁文山的陪同下,走进了晚风苑。
那太监看到祁今越,脸上立刻堆起了菊花般的笑容。
“这位便是祁三少爷吧?咱家是公主殿下身边伺候的,奉公主之命,特来传个话。”
太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
“公主殿下说了,那日山中偶遇,见公子风采不凡,心中甚是想念。听闻公子文武双全,特邀公子于琼林宴上一叙,万望公子赏光。”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祁文山,他看着自己这个庶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跟公主扯上关系了?
还风采不凡?
心中想念?
这……这是天大的机缘啊!
祁今越却从那太监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想念是假,试探是真。
那小孔雀,是想在琼林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揭一揭她的老底呢。
有意思。
祁今越收起木簪,对着太监拱了拱手,脸上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
“能得公主殿下青睐,是在下的荣幸。”
她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
“还请公公代为转告公主殿下。”
“三日后,祁今越,定当准时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