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先生》路娜夫人

17、第十七章 克制与欲望

　　避暑山庄是皇家领地，几乎每年都有皇室出入，朱利安比任何人都熟悉这片地方。顺着墓园侧门的小路再走一公里，便有一间猎人歇脚的小木屋。雷声滚滚，他忽然意识到，伊芙琳大概就是想往那里去。

　　比起带她回山庄，两人一同在木屋里避雨，岂不更合他意？想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丝阴暗的念头。若要达成此事，第一步就是甩掉马。

　　他猛地松开缰绳。狂风中，马匹受惊嘶鸣，骤然失控。朱利安早有准备，顺势从马背上翻身摔落。泥泞的地面卸去了大部分冲击，他狼狈地滚了几圈，正好停在那道白影身旁。失控的骏马奔入雨幕，消失不见，一切如他所料。

　　“朱利安……？”在风雨中苦等多时的伊芙琳早已虚弱，见到他时，还以为是幻觉。她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急急蹲下查看：“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冰凉的手触碰到他时，朱利安心头一阵躁动，却仍旧嘴硬：“为什么总要让人担心？”

　　伊芙琳喘息着解释：“我在侧门等了两个小时，才意识到巴顿夫人可能不知道我没回去，就想去猎人小屋避避雨，结果……”

　　“结果又迷路了？”朱利安缓缓坐起，眼神却紧紧锁住她。

　　炎夏的雨水将她的纱裙完全打湿，衣料紧贴身躯，勾勒出少女柔美的曲线。雨水顺着雪白的颈项滑落，汇入胸前的衣襟。朱利安喉结微动，眼神暗沉，伸手扶住她，压低嗓音，几乎是低到喉底的声音：

　　“……真拿你没办法。走吧，一起去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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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急促的马蹄声在雨幕中逼近。朱利安搂着伊芙琳走着，回头一看，只见约尔从马背上俯瞰两人，浑身湿透，却依旧冷冽挺拔。那双眼睛，仿佛能一眼看穿一切。

　　“我的马走失了，你来的正好。”朱利安心虚地开口。可约尔并未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他怀中的少女。

　　伊芙琳的意识已模糊，湿透的纱裙紧贴在身上，内衬尽显。约尔看见她被紧紧搂在朱利安怀里，又捕捉到对方眼底一丝危险的阴影，那是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请问殿下有何吩咐？”约尔低声问。

　　朱利安斟酌着说道：“你帮我回去告诉夫人们，我带伊芙琳去猎人小屋，等明日雨停再派人来接。”似乎自己也觉得这借口过于牵强，他又补了一句，“你的马，也带不了三个人回去吧？”

　　约尔的眉头微蹙：“我可以把马给您，让您带小姐回去。我一人，怎样都行。”

　　“约尔，不要多管闲事。”朱利安语气一沉。

　　约尔抿紧嘴唇，没有立即回应。他很清楚，阻拦皇室成员，几乎等于与他们为敌。换作从前，他也许会冷笑一句“祝殿下玩得尽兴”，然后掉头离开。但此刻，他胸口的怒意让他无法转身。

　　“我去找马。”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既不直接撕破脸，又留下余地。

　　雨夜的林间泥泞难行，蹄声混乱。约尔忍着风雨拍打，追着马蹄印一路狂奔。雨水模糊了视线，溅起的泥浆溅得他满身狼狈。他几度几乎滑倒，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放弃。

　　终于，在一处低洼的树林中，看到了他想见的影子，他猛地扑上去，死死揪住了湿滑的缰绳。受惊的骏马疯狂甩头，几乎将他拖倒。他全力一拽，泥水飞溅，终于让马平复下来。胸口灼烧般起伏，但心头却只剩一个念头，要带她回去。

　　当约尔再次追上两人时，朱利安正背着几乎失去意识的伊芙琳，朝木屋走去。

　　“殿下，伊芙琳小姐的状态很不好，还是立刻回山庄吧。”约尔的声音冷硬。说出这话，几乎等同于向亲王挑衅，可他无法再袖手旁观。

　　朱利安望着他牵回来的马匹，脸色阴沉，却也明白自己再无立场坚持。

　　他咬牙将伊芙琳抱上去，却被约尔伸手拦住：“殿下，您似乎也受了伤。我来载她吧。”

　　这一句，不容置疑。约尔几乎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稳稳将伊芙琳扶到马鞍前，自己翻身而上，将她护在怀中，策马疾驰而去。朱利安气得浑身颤抖，却只能在暴雨中咬牙跟随。

　　怀中的少女紧闭双眼，体温却烫得不正常。约尔低头望她，胸口更是一紧。明明虚弱至此，朱利安竟还妄图带她到小屋过夜……

　　艾莎的话在他脑中回响：“我不信任他们。”

　　是的，她说得没错。这些所谓的贵族绅士，果然都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