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变生肘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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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变生肘腋
云峤基地巨大的主闸门外，黄昏的光线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斜长。
一支风尘仆仆的天赋者小队在基地前临时停驻，他们身侧的车辆并非云峤基地惯用的改装型号，明晃晃的中央基地特制标识喷涂其上，车身还带着些许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属于荒原和战斗的痕迹。
几位得到消息的云峤基地高阶天赋者早已等候在此，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礼貌笑容。
值勤的守卫止不住好奇地偷偷打量着这几个值得基地高层亲自出迎的天赋者。他们看起来都颇为年轻，大多身着统一制服。
为首的是一个平静温和的男人，笑意浅淡；紧随其侧的是一个沉稳端正的青年，眼神锐利如鹰；还有一个俊秀阳光的年轻小伙子，笑起来得意洋洋，虎牙时隐时现；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神色有些沉闷；一个柔美可爱的女孩子，也是唯一没有身着制服的天赋者。
这支小队，正是闻名人类基地的“启明”。
“啧，云峤这地方倒是比想象中规整多了。”年轻开朗的小伙子——杜爵，活动着筋骨，对身旁气质沉稳的副队秦岳嬉笑道，“就是守卫看咱们的眼神，跟看笼子里会说话的变异体似的，多稀奇啊？”
秦岳淡淡瞥了他一眼：“少贫嘴。云峤可不是之前咱们碰到的那些聚落发展成的基地。”
杜爵撇撇嘴，随即好奇地又凑近些，压低声音：“副队，说真的，任务不是结束了吗？补给也够，隋哥怎么突然拐道来云峤了？这地方……有啥特别的？”
他目光扫过基地略显陈旧的建筑群，难掩疑惑。
秦岳有些懒得理他，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盘旋着同样的疑问。
隋云最近的决策，确实有些难以捉摸。秦岳思忖着，比以前更沉默，眼神深处时常掠过一丝……像是追赶着什么似的急切，与过往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温和有所不同。
“队长自有安排。”秦岳平淡地岔开话题，目光迎向走来的云峤高层，“做好分内事。”
杜爵耸耸肩，不再多问，但眼底的好奇并未散去。
与此同时，云峤基地C7区。
第二天的正式评估考核迫在眉睫，下午的理论课程便提前结束了。
宿舍里，连光正紧张地检查并打包着行李，将分配到的压缩干粮、基础医疗包、信号棒等物资分门别类塞进背包。
“安先生，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连光抬头，看向靠窗而立的余岁安。
对方正靠着窗户安静地垂着眼睫，望着窗外逐渐被暮色浸染的天空状似发呆。
连光话出口才反应过来，按余岁安的行事作风，似乎对“准备”和“行李”这类概念相当淡薄。
他无奈地摇摇头，有些好奇余岁安之前是怎么生活的，手上自觉地将余岁安那份物资也整理打包出来，嘴里嘀咕着：“算了，我帮您收拾好吧，反正我也算咱俩的后勤担当了……”
他并未察觉，余岁安并非在单纯发呆。
【环境监测：低频震动信号持续增强，源头定位：基地地下管网及外围隔离墙薄弱点。生物信号特征匹配：伪装态工兵级变异蚁、大型蛭虫。预计爆发时间：17分钟至23分钟。】
冷淡的声音在余岁安脑海中流畅地播报着数据，似乎随着余岁安认知模型的逐步建立，祂的语言组织也逐步完善。
‘规模确认。’余岁安在意识中无声回应。‘还有呢？’
【侦测到小股高机动性、低生命特征信号，已利用初期混乱渗透进入C7区。移动轨迹分析：仓库。概率：89.7%。】
‘知道了。’
余岁安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但焦点已然不同。
【方案预载完成。最优路径规划中……】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沉入地平线，基地的人造光源逐一亮起，投下片片冷白的光斑。
就在这时——
一股尖锐、混乱、充满恶意的呓语如同无形的波纹蔓延，庞大怪异的“蚁后”呼唤着它的“孩子”，余岁安不适地微微皱眉。
【为我而战！】“蚁后”尖啸道。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音源。来源：B级污染物“蚁后”。推测：精神力唤醒。】
嗡——！
低沉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紧接着是污染物高速膨胀变大、随即移动时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由远及近，瞬间放大！
哐啷！
宿舍楼低层的玻璃窗应声而碎，被某种强腐蚀性的液体喷溅，迅速融化、瓦解。
“敌袭——！”凄厉的警报声划破傍晚的宁静，被更加混乱的尖叫和嘶吼淹没。
窗外，原本平整的地面龟裂、破碎，一只只足有两人高、甲壳闪烁着油亮黑光、口器不断滴落冒着白烟酸液的工兵蚁膨胀站起，前肢如同巨大的铡刀，挥舞间轻易地将金属护栏和混凝土墙体像切豆腐一样斩断。
同时，阴影角落里，一些黏滑的、布满吸盘的暗红色软体生物——体型远超常规认知的蛭虫——蠕动着出现，它们移动时发出湿腻的沙沙声，体表分泌的黏液带着某种奇异的气息，似乎能干扰人的精神。
【威胁确认：A级灾厄“蚁穴”下属工兵单位，A级游走性污染物“软蛭”裂变个体。物理破坏力：高。特殊能力：酸性腐蚀、精神干扰。威胁等级：中。建议：优先规避，或高效清除。】
那道用以唤醒的呓语并未持续太久。
远处，基地外围方向，也是“蚁后”突入所在的方向，骤然亮起一团璀璨的、烈阳般的金色焰光，那火光并不炽热，却裹挟着净化与裁决的气息，轻易压过了混乱的精神污染。
【能量特征搜寻匹配：第四天赋。确认已介入交战。】
“跑！”余岁安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在混乱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一把抓住还有些发懵的连光的手臂，不等对方反应，轻飘飘一甩手，击碎玻璃，旋即猛地发力，带着连光从五层楼的窗口直接跃出。
轰隆一声，宿舍楼不堪重击，在巨型工蚁的攻击下垮塌。
余岁安在空中调整姿态，落地轻盈无声，抬手格挡从侧面扑来的一只工蚁的前肢。
连光见状大喊：“你……”疯了！血肉之躯怎么和污染物的甲壳对撞？
便见那蚂蚁的前肢瞬间与身体分离，断面光滑如镜，没有流血，只有金属断裂般的质感。
工蚁失衡倒地，声息顿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连光默默吞回去没出声的字眼。
余岁安松开手，被连光的话吸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连光心脏狂跳，勉强站稳，尴尬地笑了一下，“没事、没事……”
他四处张望，这里已然成为混乱的战场。
更多巨型工蚁的铡刀前肢劈砍，碎石飞溅；蛭虫蠕动着，试图将惊慌失措的学生震慑、缠倒。
连光想也没想催动“牵机”，无形的丝线蔓延开来，试图链接附近几个猝不及防被蛭虫影响中招的天赋者，稳定他们的情绪，并共享有限的感知。
【C7区已全面混乱。袭击规模与预测吻合度：98.2%。】
余岁安微微侧头，铺展的感知注意到一队约七人的身影。他们穿着与学院制式不同的深色作战服，动作矫健迅捷，配合默契，不像是在抵御污染物，更像是在利用混乱作为掩护，目标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突进——那是学院仓库的方向。
【目标锁定：不明潜入势力。确认其行进方向与仓库路径重合。】
余岁安眼神微动。他偏头，对连光低声道：“跟紧人群，可以锻炼你的能力来协同防御，别冒进。”
说话间，一只翅翼边缘泛着微弱蓝光的、近乎透明的蝴蝶虚影，悄无声息地自他肩头浮现，轻盈地落在了连光的后衣领内侧，如同一个不起眼的装饰。
“啊？什么？”连光一愣。
余岁安没有解释更多，“我去清理另一侧。”
不等连光回应，余岁安身影一晃，已如同鬼魅般融入混乱的阴影与烟尘之中。
【启动路径规划。】
脑内的声音开始提供精确指引。
余岁安的行动迅捷而高效。他避开人员密集的交战区域，专挑混乱且靠近仓库的路径。
遇到挡路的、被酸液部分融化的墙体或倒塌的金属支架，他只是抬手虚按。那些障碍物在他手掌前方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化为齑粉消散，开辟出仅供一人通过的狭窄路径。
通行后，他悄然离开，身后的通道无声以重组的方式恢复成自然坍塌的模样。
【痕迹掩盖完成】
在声音的指引下，他“恰好”避开那些正在奋力抵抗工蚁蛭虫的学院教官，与匆忙赶来支援的启明小队队员鲁烨擦肩而过。
【检测到“壁垒”天赋者。威胁等级：低。建议：执行规避。】
连光此刻正陷入苦战。他第一次经历如此大规模、高强度的袭击，肾上腺素飙升，额头布满冷汗。
他竭力运用“牵机”，却又不敢也不能直接进行操控，只好如他伪装的下位天赋“战术链接”一般，链接住身边的天赋者，勉强形成一个防御圈。
在这种小范围、高应激的环境下，连光的能力竟意外地发挥了不错的效果，至少让他们这个小团体在最初的混乱中没有瞬间崩溃。
蜿蜒的精神丝线干扰着工蚁的攻击节奏，来自不同方向的精神链接和视觉共享，让同伴能一定程度上免疫蛭虫的精神干扰，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酸液和铡刀。
“左边！小心！”连光哑声喊道，一个天赋者在他的提示下狼狈地滚开，原先站立的地面被蚁酸腐蚀出一个浅坑。
他抽空四下张望，浓烟、火光、扭曲的怪物身影和闪烁的天赋光芒交织在一起，哪里还有余岁安的影子？
一股担忧和疑惑涌上心头。余先生去哪里了？他说清理另一侧……可怎么完全不见踪影！
但连光回想起余岁安那非人的实力和诡异的行为逻辑，又强行压下不安。‘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我得先活下去，不能拖后腿。’
连光咬紧牙关，更加专注地操控着“牵机”，在生死边缘磨练着对能力的掌控。
而此刻的余岁安，已经如同潜入深水的鱼，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学院仓库的表层入口附近。
入口处的合金大门似乎遭受过冲击，变形卡死，旁边倒着两具守卫的尸体和几只被斩杀的工蚁。
他没有走正门。
目光落在旁边一处看似坚固的墙壁接口处。
指尖触及墙面，在墙面上虚虚划出一道。
墙壁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消失，露出一个边缘光滑的洞口，后面是仓库内部昏暗的通道。
余岁安没有丝毫犹豫，侧身闪入。
在他进入后，洞口周围的墙壁物质如同时间倒流般缓缓蠕动、弥合，最终恢复原状，只留下极其细微的能量残留，很快被周围更混乱的能量场覆盖。
宿舍楼下的空地上，连光刚刚配合一名教官，用“牵机”丝线短暂牵制一只巨型工蚁，为教官创造了击杀机会。
他喘着粗气，再次焦急地环顾四周。
烟尘弥漫，火光跳跃，人影与怪影交错。
没有，哪里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余岁安，仿佛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被彻底吞没，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变生肘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