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落在指尖的星星

3、坏学生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房间时，陈筱刚好睁开眼。
　　窗外的天已经亮透了，淡蓝色的天幕上飘着几缕薄云，蝉鸣声从院外的老树上传进来，叽叽喳喳的，透着股鲜活的朝气。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下床，脚步轻轻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走到衣柜前，陈筱伸手拉开柜门。柜门合页 “吱呀” 响了一声，里面的景象却让她愣了愣。
　　格子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粉的、黄的、蓝的，还有带着大朵碎花的衬衫，颜色鲜活得像是把春天揉进了布料里。
　　她指尖划过一件粉色带着花样的上衣，布料滑滑的，带着点凉感，随即又翻找起来，最后挑了件干净的白色纯棉上衣，领口还绣着一圈细细的浅蓝花纹。
　　换好衣服，她从床头柜上拿起那条黄色小星星皮筋。她抬手把长发拢到脑后，手指灵巧地绕了几圈，扎成一个蓬松的高马尾，发尾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
　　最后套上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拉好拉链，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才转身走出卧室。
　　客厅里已经飘着淡淡的麦香，张嘉仪正把烤好的面包片放在盘子里，见她出来，笑着递过一片：“筱筱早，快吃了上学，永耀已经在门口等你了。”
　　陈筱接过面包片，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裹着柔软的内里，带着点甜味。
　　她两三口吃完面包，快步走向门口，果然看见陈永耀背着书包，靠在门框上，脚尖还轻轻踢着地面。
　　“我们走吧！”陈筱走到他身边，声音里带着点早晨的清爽。
　　“嗯。”陈永耀胡乱应了一声，弯腰拎起门口的垃圾袋。
　　袋子里装着昨晚的厨余垃圾，他拎着袋口，手臂微微抬起，避免袋子蹭到裤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陈筱在关门前，特意朝着屋里喊了一声：“爸妈，我们走啦！”
　　屋里很快传来张嘉仪的回应：“路上小心！”
　　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大多是背着书包的学生和提着菜篮的老人。
　　阳光洒在柏油路上，泛着淡淡的光泽，路边的梧桐树叶子被照得透亮，风一吹，叶子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影子。
　　陈永耀走在前面，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后背挺得笔直，像是故意要拉开距离。
　　陈筱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无奈地扬高声音：“喂！能不能走慢点！”
　　陈永耀停下脚步，转过身，眉头皱着，眼神里带着点无语：“是你走得太慢了。”
　　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又补充道：“照你这速度，等走到学校，上课铃都该响了！”说完，他没再等陈筱，转身继续往前冲，脚步比刚才更快了。
　　“你不早说！”陈筱一听，赶紧加快速度，小跑着追上他，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
　　陈筱语气里带着点急：“快走快走，别迟到了！”陈永耀被她推得往前踉跄了一下，没回头，却悄悄放慢了点脚步。
　　两人很快就到了学校大门外。校门口已经挤满了学生，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声音闹哄哄的。
　　陈永耀先一步朝着门口走，脚步没停。陈筱慌忙地跟上，心里有点慌。
　　今早张嘉仪特意叮嘱过，她和陈永耀不在一个区域，得看好教学楼的位置。
　　陈永耀读初三，而她是高一。
　　眼看着陈永耀就要走进校门，陈筱赶紧喊住他：“等等！我该去哪啊？”
　　陈永耀停下脚步，侧身指了指西边不远处的一栋教学楼。那栋楼比旁边的都高，墙面是褐色的。
　　他语气有点不耐烦，却还是说得清楚：“记好了，你在高一（10）班，就那栋楼，二楼最东边的教室。”
　　说完，他没再多待，转身走进了校门，背影很快就混进了人群里。陈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正准备往教学楼走，余光却瞥见旁边的花坛边有个雪白的小团子在动。
　　她好奇地瞥过去，只见一只小小的雪白色小狗蹲在那里，毛茸茸的身子像个小雪球，尾巴轻轻晃着，鼻子还在嗅着地上的草叶。
　　陈筱的眉眼瞬间弯了下来，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小狗走过去。
　　她放轻脚步，蹲下身，手指微微蜷着，试探性地朝着小狗的头顶伸去。
　　她的指尖离小狗还有几厘米远，小狗却像是受了惊，猛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跑。
　　小狗跑得不快，还时不时回头看她，像是在引着她走。
　　陈筱心里疑惑，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一直追到旁边的一条小巷子口。
　　小狗跑到巷口，停下脚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钻进了巷子里。
　　陈筱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开步子走到巷口。刚一探头，她就被里面的情景惊得僵住了。
　　这条巷子不宽，两旁是高高的围墙，墙上爬满了藤蔓，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巷子里一片阴凉，还带着点潮湿的气息。
　　地上堆着不少杂物，旧纸箱、破木板，还有几个空的塑料瓶，乱糟糟地堆在墙角。
　　巷子中间，一个铁桶倒扣在地上，一个男生坐在桶上，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却没拉拉链，里面的黑色 T 恤领口敞开着。
　　他一条腿踩在铁桶边缘，另一条腿随意地垂在地上，脚掌贴着地面，腿型又细又长。
　　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蒂已经烧了半截，他微微仰头，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圈，烟圈慢慢散开，飘在空气里，带着点呛人的味道。
　　男生的周围站着几个人，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神色都带着点凶气。
　　还有两个人正压着一个男生，那男生低着头，头发乱糟糟的，看不清面容，膝盖跪在地上，双手被反扣在背后，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害怕。
　　陈筱的目光刚好和坐在铁桶上的男生对上。那男生的眼神很沉，带着点审视，还透着股不耐烦。
　　陈筱心里一惊，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目光，声音有点发颤：“对、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脚步慌乱，后背都渗出了点汗，心脏在胸腔里 “咚咚” 地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
　　她一路跑回校门口，才慢慢停下脚步，扶着墙喘着气。
　　原来不管是哪个年代的学校，都有这样的 “坏学生”……
　　她咬了咬唇，定了定神，朝着高一的教学楼走去。
　　……
　　教学楼的一楼大厅铺着雪白的地板砖，靠近门口的位置留着几片被风吹进来的梧桐叶，卷着边儿，沾了点尘土。
　　晨光从大厅两侧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把空气里浮动的细小尘埃照得清清楚楚。
　　此时大厅里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学生，有的背着书包在看公告栏，有的靠在墙边低声说话，声音不大，却让空旷的大厅多了点人气。
　　陈筱刚走进大厅，脚步还没站稳，就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侧过头，看见不远处两个女生正看着她。
　　其中一个女生手里攥着书包带，另一个则凑在她耳边，嘴唇轻轻动着，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见陈筱看过来，两人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只是嘴角的小动作还没藏住，眼神里也带着点说不清的探究。
　　这样的情景……
　　她已经习惯了。
　　她轻轻吸了口气，指尖悄悄攥了攥校服衣角，没去在意那两道视线，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
　　楼梯扶手是铁制的，表面被磨得光滑发亮，握着的时候能感觉到冰凉的触感。
　　陈筱一步一步往上走，脚步放得很轻，鞋底蹭过台阶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走到二楼平台，她停下脚步，抬眼就看见了教室门牌。
　　“高一（10）班” 几个白色的字印在蓝色的牌子上，钉在靠近楼梯口的教室门旁，位置显眼得很。
　　教室门虚掩着，能看见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学生，笔尖划过纸张的 “沙沙” 声、偶尔响起的小声交谈，顺着门缝飘出来。
　　陈筱站在后门边，手指轻轻抵着门板，心里有点发慌。她咽了口唾沫，喉咙轻轻动了动，心里忍不住吐槽。
　　可恶的陈永耀，都不告诉自己她的座位在哪！
　　她犹豫着，身体微微前倾，又悄悄往后缩了缩，眼睛透过门缝往教室里瞟。
　　里面的课桌摆得整整齐齐，靠窗的位置坐着几个学生，有的在看书，有的在整理文具，却看不出哪个座位是空的。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推门进去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陈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