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绿绿森林[暗恋成真]》何金野

5、我想很多事情都自己来

　　夏末初秋的时候，天亮的还算比较早，雾蒙蒙的天空像是灰色的烟雾笼罩，每天太阳出来之前就是这样，在亮起来之前总是这样朦胧阴郁。

　　早上，天还没亮透，两人居住的酒店也静得出奇，只听见窗外有风擦过木窗的声音。

　　谢瑚起得早，她怕自己会错过集合，镜子里，她系着登山包的背带，试了几次，总觉得别扭。
　　镜面反光里映出她有点紧张的表情，好吧，谢瑚知道，紧张的表情不是为上山，而是为和他同行。

　　她把身上的背包又放了下去，然后开门出去，路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多是早餐店还有清扫大街的清洁工人，大家都忙碌起来，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谢瑚走在路上，有点饿想买点什么，但也只是走了一圈。

　　街上的各种食物的香气都随之而来，出来几分钟就有了非常为难的事情，谢瑚不知道应该买什么吃了，但最后也只是挑了家粉店，吃了碗拌粉，走之前犹豫了一会，还是多买了一份带回去。

　　两人住的青旅，只能在公共区域吃东西，她把粉留在了桌子上，等着徐睢出来，很快走廊的尽头传来脚步声。徐睢穿着灰黑色冲锋衣，从拐角出现，背着摄影包，肩上挂着大疆的nano，他看见她，微微一愣。

　　“起这么早？”
　　“怕迟到，我吃过了，给你带了一碗。”
　　“我还以为我要叫你。”
　　“我才不会，我起的很早诶。”

　　谢瑚嘴上逞强，却不敢和他对视太久，视线看下去，就看到徐睢手里拿着买了两包小馒头，一杯热豆浆递给她，豆浆的香气飘散，回来的时候谢瑚其实注意到了街道的摊子刚支起的豆浆摊子，外面天色灰蒙的时候，他也出去了吗？

　　“再吃点？一杯豆浆不占肚子。”
　　“谢谢。”她接过，豆浆有点烫。

　　“热。”
　　“我吹过。”他语气自然，她却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吹过？”
　　“刚倒出来会太烫。”
　　“哦。”

　　她低头喝了一口，心里乱成一团。其实这样过于冒昧了，谢瑚心里这样想，但很奇怪，她又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熟悉。

　　这让她有点想不通，但一般来说，这也不是很重要，毕竟封好口的豆浆，顾客怎么有什么奇怪的机会。

　　谢瑚插上吸管，抬起温和的眼看过去：“徐睢，你这一次的拍摄会剪辑很久吗？”

　　“不会特别久的，品牌要的比较急，他们在赶最近的档期，好像是有新品上市，预算听说也要求在一定的时间内使用完。”

　　谢瑚不解：“这么着急吗？不会多给你一些时间？”

　　“ 经常是这样的，拍摄一天，甚至需要第二天就给剪辑好的视频，遇到能总结所有修改建议再给出来的合作人已经是很不错了。”
　　“ 听起来很复杂。”
　　“确实，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的视频创意很有趣，也很真诚。”

　　徐睢大口吃了几口拌粉，手里的包子还没有咬下去，他想了想，继续说：“还是我姐的想法比较好，我感觉她是非常优秀的编导，她昨天还给了我很多选题，都是徒步有关的，这一次都能一起拍，我是很期待最后的数据。”

　　徐睢看起来很喜欢这个事情，但谢瑚对其的理解也只是一知半解的，但似乎做短视频是一个很好的事情，谢瑚知道自己的店也需要这样的宣传，瓷器在景德镇太多了，如何让自己的店是独一无二的也很重要，每个月她还要支出不少钱，就怕吃了这顿就没下顿，这样的生活想想都知道很难。

　　市场的浪潮总是一波又一波的，但结果如何呢？
　　谁知道呢。

　　………

　　出发了，上山的公路很窄，车慢慢爬坡，司机在放老歌，广播沙沙作响，谢瑚靠在车窗，看着外头一片青绿。

　　室外的温度适宜，开窗吹风都舒服，风吹来落下树叶，细细碎碎的阳光努力从云里探出来。

　　“真好看。”谢瑚喃喃自语一样，她转头看着徐睢，徐睢拿出相机，对着窗外按快门，注意到她的声音，简单回答，“嗯。”

　　“你连树都要拍？”
　　“有光，好看，可以当转场的空镜。 ”

　　“那你拍完，我看看？”
　　“现在光不够，拍出来的都不是很好。”

　　“所以你这一条只拍风景吗？”
　　“不是的，晚一点你也会进画面。”

　　谢瑚侧头看他，眼尾浅浅弯起，忍不住笑：“你这话挺会好听。”

　　“我没有哄你。”他目光依旧望着窗外，“只是觉得今天的光很好。”

　　到登山口时，天已经大亮了，空气带着草的潮气，脚下的石阶还残着露水。还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谢瑚的手机里接到了电话，接起来就是弟弟忍不住的哀嚎。

　　“ 姐，你不在家怎么不说啊？我回来怎么你就不在家了啊？”

　　谢瑚换了个手接电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放假了？”

　　谢安说他担心她，“ 不是啊，我看你一个人在家担心你啊，而且我听说你要去徒步？那你自己去我更不放心了。”

　　谢安不放心是因为谢瑚的病，但他也知道谢瑚需要及时的在外面多运动，这种徒步的形式一定程度上也是适合她的。

　　“我出门了，不在家，你自己找事情去玩吧，还有你们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活动？我看北师大最近公众号上在推，你安排安排你自己的事情吧。”

　　“行吧，听你声音中气十足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谢瑚说完，就看到去看路的徐睢走回来，没有在继续跟谢安聊天，挂掉前也没在意谢安最后问的最后几句话。

　　还有一个她以为应该不会在谢安嘴里听到的名字。
　　徐睢看她挂了电话，目光微顿，“ 你接的家里人的电话吗？”

　　“ 是的，我弟弟的电话，没什么大事情。” 谢瑚把手机收起来，继续道，“我看他一个人没什么大事情。不用担心了。”

　　两人往登山口走去，周围的人不少，路的边上挂着广告，广告上全是文旅的介绍，周围好多拿着录制设备在拍摄的人。

　　短短几秒，谢瑚就从视觉感受到大家对于徒步的关注。

　　“ 你拿着这个。”徐睢帮她调整登山杖的长度，调整好了才递给她，谢瑚被打断思绪看过来，
　　“手臂别太直，弯一点。”

　　“我知道。”谢瑚点点头，算是简单地了解了现在的状态。
　　“你这样会累。”徐睢说的是她之前调整的登山杖的长度。

　　“我能行。”谢瑚随意解释着。
　　“谢瑚。” 徐睢很在意她的装备是不是合适。

　　“嗯？”她抬头看着他，就看徐睢继续说着，“这一次听我的吧。”

　　他声音平静，但语气很坚定，她抬头时，阳光正好落在他睫毛上，那一刻，谢瑚没再说话。她只是觉得徐睢靠过来的动作有点熟悉。

　　“谢瑚，我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你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努努力就能成为那样的。”
　　曾经有谁，这样靠近她，含笑哄人的声音好像还有点熟悉。

　　可是怎么会熟悉呢？
　　谢瑚心里开始觉得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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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往前走，两人一直沿着上山的方向走去，时间久了山路开始陡了，她背包的肩带压得有点紧，汗从脖颈滑下来。

　　徐睢回头，看她停下喘气，走回来帮她松了松带子。

　　“别逞强。要是难受，我先替你背一会。”徐睢暂停拍摄，走过来提起她的包。
　　“我没事情。”谢瑚摇摇头，包里装的东西也不多，她倒是觉得没事情的。

　　“你手都跟着抖了。” 观察细致。
　　“那是因为风大。” 谢瑚找个理由。

　　“风没这么大。”徐睢很快找到理由拆穿她，谢瑚忍不住瞪他一眼，眼角却笑。

　　“你以前爬过很多山吗？”两人继续往前走，谢瑚找个话题问起来
　　“有。”

　　“那你每次都拍视频？”
　　“几乎都拍摄了。”

　　“你拍来干嘛？大部分自己看？少部分发视频？”
　　“完全相反，我自己的账号，大部分经常会发视频。”

　　“给谁看？”
　　“希望看的人里，能有一个是你。”

　　听到这，谢瑚神情一怔，连忙说道， “我？”

　　“你那天问我拍风景干嘛，我没说全。其实很多风景，都是因为我想带人看。”
　　“谁？”

　　“你现在就在。” 谢瑚低头系鞋带，耳朵有点红，心里还谢谢鞋带自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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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羞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两人继续往前走，直到路转到一片开阔处，远处云雾翻涌，徐睢拿出拍立得，对准她。

　　“别动。”
　　“我没动。”
　　“看我。” 谢瑚抬眼，对上镜头，快门声咔嚓一响，很快照片自己弹了出来，他低头取照片。

　　“你拍什么样的？”谢瑚走上去，她很好奇，但徐睢个子有点高，她不垫脚是看不到的。
　　“想看看吗？”

　　“当然。”他没给她看。

　　“等一会显影就能看了。”
　　“那我先猜一猜。”

　　“猜？”
　　“肯定拍丑了。”

　　“没有。”
　　“那是什么？”

　　“是我。”
　　“你拍我，结果拍到你？”
　　“我拍到的是我看你时的样子。”

　　她愣住，风从她背后吹过，发丝轻轻掠到他手腕上，显影出来的那张照片上，她在半明半暗里，笑得有点意外，像阳光被风偷走的瞬间。

　　人再继续往上，坡更陡了，她脚步放慢，背包压得肩膀生疼，徐睢停下来，走过去，伸手去接她的包。

　　“我自己背。”
　　“换我一会儿。”

　　“不用。”
　　他看着她：“谢瑚，你信我吗？”

　　“什么？”
　　“有些时候，让别人帮一会儿，不代表你不行。”

　　谢瑚没再争，默默放下包，徐睢接过去，背上后轻轻一笑。

　　“这样你就轻多了。”
　　“那你累了怎么办？”
　　“我习惯了。”

　　她看着他往前走的背影，心里有种被保护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某种早就存在、只是被她遗忘的温度。

　　这是哪里来的感觉？
　　谢瑚的心里总是好奇，但似乎现在是没有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