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衍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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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在青石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尘埃在光柱中翩跹起舞，宛如微小的精灵在举行一场寂静的狂欢。
晚晴就是被这一室静谧中的不和谐音惊醒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撕破了晨间的安宁。
她翻了个身，丝绸被褥随之滑落，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睫毛轻颤了几下，才不情愿地睁开。
视线先是模糊，继而清晰，当看清从窗户纸透进来的明亮光线时，她猛地坐起身来。
“这都日上三竿了？！”
这一惊一乍的动作，惊扰了正蜷缩在枕边酣睡的一团毛球——那是只通体雪白的灵猫。
灵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炸了毛，整只猫弹跳起来，在空中完成了一个高难度转体，落地时四肢僵硬，尾巴膨大成原先的三倍，活像一根蓬松的鸡毛掸子。
“！！！！”
晚晴甚至能从它那双圆睁的琉璃色眼珠里，读出满满的惊恐与控诉。
“乖，不怕不怕，”她忍俊不禁，伸手将灵猫捞进怀里，指尖轻柔地梳理着它炸开的毛发。
“是我不好，吓着你了。”
灵猫在她有节奏的抚摸下渐渐放松，但仍不满地“喵呜”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像是在说：“下次注意点！”
安抚好这位小祖宗，晚晴才趿拉着鞋走向房门。
门闩抽动的轻微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站着的是客栈的店小二，脸上堆着职业性的殷勤笑容。
“这位仙长，您醒了？”店小二的声音带着市井特有的洪亮，“这是您昨天托我在裁缝店帮您定做的衣裳，连夜赶工，今儿个一早就给您送来了。”
他手里的托盘上，整齐地叠放着几件衣物。最下面是一件月白色的交领襦裙，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疏落的竹叶，低调中透着雅致。衣服上是一双云头锦履，鞋面绣着缠枝莲纹，针脚细密匀称。
晚晴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就做好了？这么快？”她记得自己昨天下午才把灵石交给小二，原本以为至少要等上三五天。
店小二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主要是您给的灵石太多了，掌柜的亲自盯着裁缝师傅们赶工，人家不好怠慢……”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心照不宣的狡黠，“裁缝铺的王师傅说，他干这行三十年，头一回见着用上品灵石付账的客人。好家伙，那一小块灵石，够买下他半个铺子了！”
晚晴：“……”
得，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放在哪个世界都是通用法则。
她暗自腹诽，这修真界的物价体系她还没完全摸清，看来下次付账得先问问清楚，免得再闹出这种“灵石砸人”的场面。
她接过托盘，指尖拂过衣物细腻的纹理，乘机向正要转身离开的店小二打听：“小二哥，请问这白执城内，可有什么藏书阁之类的地方？”
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修真世界快一个月了，晚晴依旧像个无头苍蝇。
她对这里的修炼体系、宗门分布、历史渊源几乎一无所知。这种茫然感让她如坐针毡，尤其是在经历了前几天那场莫名其妙的冲突后，获取信息的渴望变得愈发迫切。
店小二闻言，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藏书阁？咱们白执城最大的藏书阁在天衍宗门派内。那地方，等闲人可进不去。”他顿了顿，补充道，“天衍宗可是咱们这儿数一数二的大派，规矩多着呢。”
门派内？那确实进不去。晚晴心里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小火苗，“噗”一下就被浇灭了。
她谢过店小二，关上门，转身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郁闷地抱起膝盖。
灵猫轻盈地跳过来，用湿润的鼻尖碰了碰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慰。
“我没事，”晚晴把脸埋进灵猫柔软温暖的毛发里，声音闷闷的，“就是觉得…像个文盲闯进了学术界，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看不懂。”
她正沉浸在淡淡的忧伤中，突然，耳朵捕捉到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后竟像是停在了她的房门外。
晚晴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
“咚咚咚——”
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的声音明显比刚才要沉重、急促得多。
晚晴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细缝。
只一眼，她就倒吸一口冷气——门外乌压压地站着一群人！粗略一看，至少有十几号人，个个身着统一制式的白灰色道袍，腰佩长剑，神情肃穆。这阵仗，不像来拜访，倒像来…抄家的？
晚晴：“！！？？”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彭！”一声巨响，把门狠狠摔上，迅速插好门闩，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背靠着门板，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狂跳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立刻在脑子里飞速地过了一遍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干过的所有事。
是…是她杀的那几个魔修被查出来了？人家师门找上门来报仇了？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外面那些人虽然气势汹汹，但衣着规整，气息纯正，怎么看都像是名门正派的做派，跟之前遇到的那几个阴气森森的魔修截然不同。
名门正派来找我干什么？
现在把那个还在她还躺着床上呼呼大青鸟丢出去来得及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晚晴内心发出一连串无声的尖叫，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不过是睡了个懒觉，怎么一醒来就面临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机？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前辈，请开门一见。”
前辈？谁？叫她吗？
晚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和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然后，带着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再次打开了房门。
门外，那群青袍弟子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为首一人上前一步。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身姿挺拔，他对晚晴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前辈，晚辈天衍宗执事弟子周明，奉玄玑真人之命，特来请您前往宗门一叙。”
晚晴：“？”
玄玑真人？谁？完全不认识啊！请她？这架势确定是“请”，不是“绑”？
她脑子里塞满了问号，但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波澜不惊。
看了一眼门外这阵仗，深知“不去”这个选项恐怕不存在。她点了点头，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带路吧。”
天衍宗不愧是修真界四大门派之一。
跟随在周明身后，晚晴行走在依山而建的宗门之内，内心不断发出啧啧惊叹。
汉白玉铺就的阶梯宽阔平整，直通云雾缭绕的山巅。阶梯两旁，矗立着形态各异的瑞兽石雕，栩栩如生。飞檐斗拱的殿宇楼阁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光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草木清气，深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
就连路上遇到的扫地弟子，都身着质地精良的青色道袍，步履从容，气度不凡，完全没有普通杂役的卑微感。
“贵派…真是气派。”晚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环境，这配置，放在现代，那绝对是超五星级景区外加顶级学府的综合体。
周明脸上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矜持笑意：“前辈过奖了。”
他们穿过几重院落，最终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前。殿额上书“迎客轩”三个鎏金大字，笔力虬劲。踏入殿内，只见内部空间开阔，雕梁画栋，陈设典雅。地上铺着厚厚的织锦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大殿两侧摆放着数把紫檀木雕花座椅，此刻，右边上首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位外表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他身着深紫色云纹道袍，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三缕长须，眼神开阖间精光内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而更让晚晴注意的是，跪在这位中年人脚边的那个熟悉身影——正是昨天在来云阁里态度嚣张，最后被她吓跑的人。
此刻的赵乾，全然没了昨天的跋扈，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晚晴心里“咯噔”一下，得，正主在这儿呢。看来是打了小的，引来老的了。只是这“老的”…排场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她的目光扫过左右两排空着的椅子，有点犯难。这座位安排有什么讲究吗？上座下座？主位客位？她一个修真界小白，完全不懂这些规矩啊！万一坐错了位置，会不会被人家认为不懂礼数，罪加一等？
秉持着“少做少错”的原则，晚晴决定——站着。
她走到那紫袍道人身前约莫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学着刚才周明对她行礼的样子，抱拳拱了拱手，语气尽量显得礼貌而平静：“想必这位就是玄玑真人了吧。在下晚晴，不知真人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端坐着的玄玑真人，面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从眼前这个自称晚晴的女子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起，一股庞大到令人心悸的灵压就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弥漫开来，沉重、浩瀚、深不可测！
这灵压并非刻意针对谁，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存在，如同呼吸般自然散发，却压得他周身灵力运转滞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不是不想站起来以示礼节，而是根本站不起来！那股力量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肩头，让他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无比艰难。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手背青筋隐现。他只能拼命运转功法，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不愧是可以驯服上古灵猫的人。
听到晚晴开口询问，玄玑真人心中稍定，看来对方并非带着恶意前来。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道友客气了。是我宗门管教不严，座下这名外门弟子赵乾，昨日有眼无珠，冲撞了道友，还请你多多海涵。此事我定会严加管教，绝不姑息！”他最后一句说得斩钉截铁，脚下跪着的赵乾闻言抖得更厉害了。
毫不知情的晚晴，完全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那无声的灵压交锋，更没注意到玄玑真人放在椅子上的手那细微的颤抖。
她只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找茬的。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晚晴顿时轻松了不少，她随意地点点头：“哦，没事，既然是个误会，说开了就好。”她本来也没想把那小子怎么样，不知道咋滴就给她跪下来。
玄玑真人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笼罩周身的恐怖灵压似乎也随之缓和了一丝，让他终于能稍微顺畅地呼吸了。
看来这位前辈还是讲道理的，并未因小辈的冒犯而迁怒整个天衍宗。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完，就听到晚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像藏着针：
“不过……我看贵派这位弟子，手法熟练，威胁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恐怕…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
刹那间，整个迎客轩内，落针可闻。
玄玑真人刚刚缓和一丝的脸色，瞬间再次绷紧。
而跪在地上的赵乾，则是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天衍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