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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快开心 ...

  •   我看到黄蓝相间的排球正在半空中直直下落着,速度并不快,加上不是一个难接的位置,乙骨忧太对着它伸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双臂,向前一步——

      然后被砸中了脸。

      诶?这是怎么做到的?不是都摆好姿势了吗?

      影山飞雄依随我的视线,看到了乙骨忧太被砸倒在地的过程,手上停下了发球。我转头和他说了声抱歉,跑了过去,“乙骨同学,你还好吗,还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他的鼻子再次出血了。

      只见一道血迹从黑发少年的鼻孔下流出了,和过白的肤色形成了反差。他对此一无所觉,用空茫茫的视线穿过我,面向了体育馆遥不可及的天花板。

      而且比上次、上上次都更严重,他这次的“我没事”说到一半,就晕了过去。

      一时间,我不知道要不要扶起他,还是说出于谨慎放在原地会更好。直到影山飞雄跑去和体育老师说了一声,先把人带到了保健室。

      属于影山飞雄的,矫健优美的身形轻而易举地扶起了乙骨忧太,他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帮忙,“云母同学,你注意一下周围就行了。”

      而后,由保健室的校医用棉签处理了乙骨忧太的鼻血,和脸上的青青紫紫。在我的眼中,少年映衬着一片雪白的薄被子,凌乱的黑发分散到了耳朵周围,在满是刺鼻消毒水的环境中,始终没有醒来。

      因为上的是另一个班级的体育课,影山飞雄先一步离开了保健室,校医要对接送来的药品出了保健室,只剩下我在等病床上的乙骨忧太醒了。

      “…………”

      他到底要睡多久。

      我对乙骨忧太眼下深不可测的黑眼圈,产生了由衷的不理解。

      都是初中生的年纪,我即便偷偷熬夜,熬到晚上十一点已经是顶天了。反观常年挂起黑眼圈的乙骨忧太,每次都一大早来了教室,没见过他在学校里补觉或者打哈欠什么的。

      也不知道他熬夜是在玩什么。

      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原来是这样爱玩的性格,到了可能熬夜猝死都无所谓的地步。

      我在保健室里待了一会,事实是没多久,乙骨忧太就从病床上醒了过来。我感受到病床隔断帘里传来的,他几乎令人难以察觉的气息,拉开了蓝帘。

      他抬起头,暂时没意识到是我,大大的眼睛里出现了毫无防备的神色。我在床头放下一次性纸杯给他,难得地,乙骨忧太处于一种十分平静的状态,一边偷瞄我,一边安安静静地喝起了纸杯里的葡萄糖水。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的思考再次遭遇了阻碍。

      我确实是弄掉了他给的小狗创可贴,因为它本来就是一次性使用的物品,不存在我没有珍惜礼物的问题。乙骨忧太“诶?”了两声,再是“唔……好的”,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校医只是止住了血,乙骨同学记得在回教室前去洗下脸。嗯,要是怕打湿刘海的话,就先用这个凑合一下吧。”我从头发上取下两个粉色一字夹,在手里递给了他。

      我用的是随处可见的一字夹,用最便宜的价格就可以在饰品店买到一堆,一起被密封在透明塑料袋,颜色并不统一。我平时把它们夹在发际线一侧,交叉成型,来使齐刘海呈现出一种单侧的区分。

      要说原因,是我觉得这样会比较可爱。

      洁白的花边发圈套在我白皙的手腕上,随取随用,同时起到了代替手环的装饰作用。乙骨忧太顿住了,在尽量不碰到我一丝肌肤的前提下,从我的手里取走了细细的一字夹。

      他总是这么可怜巴巴、小心翼翼的样子。

      手里若无若无的重量,停留了短短一瞬,被他的情绪逐渐感染到的我屏住了呼吸。眼见他用一种心惊胆战的态度,捻起了一字夹,分明是很小的物品,他做到了一丝一毫都没有接触到我。

      和捡到橡皮擦时的情况一样,我把一字夹放在哪里让他自己拿更好。我反应了过来。

      但是莫名地。

      我涌现出了把线头穿进了绣花针,投喂流浪动物愿意吃我手里的食物了,樱花花瓣落到了头上的情感。

      “好了,我要回去上课了,乙骨同学。”我收回了手,自上而下地看到坐在病床上的乙骨忧太,接受了我的一字夹后,对自己的手心发起了呆。

      我离开了保健室,刚走出去没两步,转头遇上了前来看望的数学老师。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向我确认,“乙骨同学没出什么问题吧?”

      我回答,“没问题。”

      他想了想,“云母同学,那你问到了他的志愿吗?”
      我依旧回答,“还没有。”

      数学老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算了。”

      我才重新往教室的方向去了,推开后门,造成了教室里一瞬间的安静。正在上课的老师和我对上了眼神,没说什么,示意我赶紧坐回座位。

      顺带一提,我体育课上的运动服没来得及换下,只能下了课,找了机会去卫生间换了。

      等我回到教室,同学们的话题已经进行到了排球部,“云母同学,原来你认识那个影山飞雄啊!”

      “那个影山飞雄”是一个很特殊的说法,只有在学生们间流传出了很大的知名度,才能用的说法。我忽然想起来,我没有和影山飞雄说过自己的名字。

      我片刻的迟疑。

      同学们接着说了下去,“不愧是云母同学!我听说影山同学特别可怕,连同班同学都不敢轻易和他搭话,排球部已经有人开始偷偷喊他为‘球场上的王者’了。”

      一个男同学:“哇呜~他确实超强的啊,根本接不住他的球。”
      一个男同学:“有什么强的,根本不顾及我们这些临时队友的水平,太嚣张了!”
      一个女同学:“比起影山同学,我更喜欢间桐同学,冷面帅哥感觉太不好靠近了……”
      一个女同学:“对对,感觉他是会把女生的告白信扔掉的类型。”
      一个女同学:“他找云母同学是做什么呢?”
      一个男同学:“不会吧,云母同学要被其他班的男生抢走了吗……”

      我听了一会儿,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定睛一看,就看到了乙骨忧太的座位上坐了人。

      为了方便课间闲聊,同学们是三三两两地站在一块的,而不是坐在座位上。所以我第一眼没发现乙骨忧太回教室了,就是说,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只注意到他一个人吧。

      不是说了可以多休息一会的吗?

      不见有洗过脸,乙骨忧太的鼻子下方是些微凝固的血色,被校医用棉签酒精擦了一遍,残余了浅浅的痕迹,处于一种红色和褐色之间的颜色。

      他的脸,怎么看都不能算是完全干净了,虽然他本人看不到就是了。

      我还看到,乙骨忧太不止是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上穿着原来的运动服,此外怎么看都有股魂不守舍的感觉。他什么都没有在做,但有负面情绪和影子从他的身上溢出来了。

      他掩饰不住自己的负面情绪,同时更加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了的感觉。额发下的眼睛里倒映不出一丝光亮,此时此刻,一眼都没有看向我。

      他可以直接休息到上午剩下的一节课结束,到了午休时间去吃午饭,顺便把衣服换回来,再回来上下午的课程,普通来说不是会这样做吗?

      我疑惑不解。

      “云母同学、云母同学,你还没有说影山同学是找你干什么呢?”我转回了注意力,等在我座位旁的女生们,投来了一种好奇加八卦加兴奋的眼神。

      “就是有个排球上的问题,交流了下。”

      看法因此分成为了两派:一派认为我可以和影山飞雄交流排球技术,果然很优秀;一派认为影山飞雄是排球部的,怎么可能和普通女生请教排球,一定是假装不会的。

      最后,她们得出了“影山同学至少对云母同学抱有好感”的结论。

      按照她们的说法,放学后,影山飞雄又来教室门口找我就很好证明了她们的结论。

      在排球部如日中天的少年让人把我喊出了教室,他的蓝眸不自然地瞥到一侧,布满厚茧的手掌落在后颈处,清晰锐利的下颔骨线条修饰了几丝黑发。

      “你晕倒的同学,没事吗?之后有空的话,能让我多看几遍跳发球吗?”影山飞雄略有不好意思,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的同时,有种生硬的礼貌。

      他的表现近乎于第一次和人请求,况且是和一个不熟悉的女生,回去之后,他练习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跳跃发球的感觉,表情倔强,显出一种孩子气的不甘下风。

      我同意了。

      他一只手递来显示出Line页面的手机屏幕,和我互加了好友,约定了我有空可以教他跳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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