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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竹林奇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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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无月是个奇葩,江湖药娘之子医术不精,可剑术了得。
他整天想的不是如何救死扶伤,一心只有对剑术的渴望与追求。
你若要问他为何?他定会回答:“因为我要成为江湖第一!”
十六七的少年正是爱吹牛逼的年纪,大家都当笑话听了。
江湖药家一脉,每任继承人对医术都有着一种奇妙的缘分,不用长辈刻意教导自己就会对药产生兴趣,江无月这样的,药家倒是头一次见。
药娘就这一个孩子,虽说药家不如以前风光了,但是也不能断在药娘这一辈。
药娘不是没逼着江无月去学药,而是此子真的没天赋,光是识药就花了三年,结果指着毒药说解药。
九年前,江无月八岁,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聪明脸,端端正正的往那一坐,像个医术精湛的小药童。
那年江无月正是被药娘盯得紧的时候,不过江无月是谁啊,怎可能老老实实地按部就班,他手里捣着药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会上哪去掏鸟窝。
离家太近的不行,被发现了会被逮回去尝药。离家太远的也不行,发现了还会被逮回去尝药。
左想右想都没想出结果,只听一声脆响,江无月回神时药碗已经掉了底儿,药渣撒了一身。
还没站起身,门口的风铃响了。
他姑且忘了药渣抬眼望去,一个穿着玄色衣服面色苍白的男子踉跄的摔了进来,只看了江无月一眼便昏了过去。
即使自己身上有一股浓郁的药味也难抵那人身上的血腥味。
若是普通小孩早就吓得哭爹喊娘了,但江无月就是江无月,不是一般小孩,是个有着江湖第一二逼梦的小孩。
他看了那么久的江湖话本子,开头都是有一个神秘的角色带着主角卷入那诡谲云涌的江湖之中,那人浑身是血看着就有很多秘密。
江无月二话不说就起身,腿上的药渣掉了一地,他不管,抓起一把药丸往人嘴里塞。
可惜,江无月不是救人的料,这一把药有两味相冲的药,差点把这位神秘人给送走,好在药娘医术了得给人救回来了。
从此以后药娘就没在逼着江无月学医了。
要问江无月是如何发现自己有剑术天赋的,还得从那个神秘人说起。
那神秘人一醒来就神神叨叨的说小公子骨骼清奇有将军风范必是练剑的天才,伤还没好硬拉着江无月比划了俩下。
这人也就二十冒头的年纪,看起来神神颠颠的,要不是江无月见他长得合眼缘也确实有点真本事他还真不会跟着人学。
此后江无月就拜他为师,九年间学了一身本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江无月打小就没父亲,这师傅对江无月好的出奇,惜才也好,真的喜爱也好,总之阴差阳错的弥补了江无月那份缺失的父爱。
师傅在被救活后就在离药家的小竹楼不远的小房子住下了,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对方的邻居,不过江无月对他的师傅还是知之甚少,他从未问起那天为何会惹得一身伤,他师傅也并不打算说,双方就相互打哈哈。
江无月只知道对方的江湖名号——六。
没错,就是六。
江无月也很好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听着并不是很着调。
师傅忽然露出一副苦大情深的表情,卖弄着关子:“你以后就知道了。”
江无月:“……”
对于这个师傅,江无月还知道的就是他有两个重要的人葬在这附近。
具体是什么关系,江无月也不知道。
不过江无月从小在这长大,当听他师傅说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大概位置了。
十岁那年,他师傅亲自带着他去祭拜他的亲人。当江无月看见那两座坟墓时心道:“果然是这儿。”
四岁时,他折了根柳条在这两座坟上舞剑。
哈哈。不好笑。
因为那是第一次被药娘用柳条子抽屁股。
抽的他七天不敢坐。
出于小时候的愧疚,江无月这一拜格外虔诚。
此后江无月发现他师傅够懒的,每次逢年过节都让他去烧纸。
这一烧便烧了九年。
十七岁这年的清明,江无月又来上坟,他看着火渐渐熄灭,再次确认后起身离开。
这坟葬在了他家屋后的小竹林里,依山傍水,看样子逝者生前是有点情调的。
江无月嘴里叼着根草,哼着歌往回走。
走着走着就停下了脚步,他从怀里掏出来个弹弓,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儿,瞄准竹林里唯一一颗能藏鸟的桃花树。
石子咻的一下射出去,几只鸟飞了出去。
江无月挑眉,没再管,接着往前走。
只听扑通伴随着一声惊呼,树上掉下个人,正好砸在了刚路过的他身上。
江无月被那人砸在地上,还没睁开眼就闻见了阵阵清香,暂且忽略掉身上压死人的重量,他睁开眼的瞬间愣住了。
他似乎失去了痛感,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人。
花瓣飘落那人的肩头,那人背后斑驳的阳光也不及他那张明眸皓齿的脸夺目。
那人急忙撑起身,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抱歉。”
江无月依旧盯着他的脸依旧没动作。
那人似乎没料到他的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江无月回神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
姑且先叫那叫偷袭吧。
“误会少侠!”那人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短暂的缺氧使他脸色微微泛红,他说话有些困难:“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江无月忽然觉得脸有点热,应该是天气太闷的缘故,也可能是那人头发落到他脸上蹭他的缘故。
江无月松开了对方,对方喘了一会气。
江无月:“你还要在我身上坐多久?”
那人立马起身:“抱歉……”
说着向江无月伸出手,江无月迟疑一下就搭上了那人的手。
“说说吧,你是谁?”起身后,江无月拍拍身上的灰,用手捋了一下高高扎起的马尾,几片叶子与落花随着动作掉落。
相比于他,眼前的人却没动作,没管身上的灰和身上的落花,露出来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抱歉,我不是故意砸在你身上的,只是被少侠扔的石子击中了肩头有些痛,实在没忍住就掉了下来。”
这人说了一堆没用的屁话,一般来说江无月这时候已经动剑了。
江无月右手搭在剑上,再次开口:“你是谁?”
眼前的人注意到他的动作笑容消失了,眼睛垂下看着自己的扣住的手指。
好委屈的样子,如果忽略掉比江无月还高半个头的身高的话。
但这人胜在脸长得过分好看,唇红齿白加上掉在身上的花瓣,像个不谙世事穿梭在山涧的小花妖。
格外的单纯可爱,那委屈的表情自然实打实地管用,起码在江无月这。
“我叫阿池,是京城商人家的儿子,我父亲不喜欢我母亲,母亲死后,父亲娶了新妻,那位夫人不喜欢我,我父亲起初还会管一管,但自从我弟弟出生后就对我不闻不问了,因为夫人的默许,我的下人经常欺负我。”说着以手掩面抽泣了两下,我见犹怜。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江无月想了想递给他一个手帕。
这是药娘给他的,边角还秀了朵荷花,说见到心仪的女孩子想方设法的送出去,江无月倒是没这么想,收下了纯粹是让药娘高兴。
江无月给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的,但是面前人都哭了,算了算了都是男人,给就给了。
阿池看见手帕的那一瞬眼泪都忘记掉了,立马接过手帕揣进了怀里,接着用袖子擦眼泪,不忘回答:“我弟弟长大后也开始欺负我,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就自己逃出来了,我上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弟弟派人来抓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爬那么高的树,你看,我的手和胳膊都擦伤了。”
说着就撸起袖子,一截白晃晃的胳膊露出来,上面确实有青青紫紫的磕碰与刮伤。
不算严重,但阿池太白了,就显得格外醒目。
看着眼前人一身淡色的布料不过于奢侈,也不过于简陋,是恰到好处地得体。
“你父亲和你弟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回去削人。”江无月皱眉,拉住他的手腕,拽了一下没拽动,疑惑地回头。
“不可,不合礼法的!”阿池反手拉住江无月,似乎是抻到了伤口痛得“嘶”一声。
江无月立马上前:“你没事吧?”
“没事的,谢谢少侠,你走吧不用管我了,我到时候自己还是会回去的,闹得我太难堪的话他们会打死我的。”说着眉头就染上了忧郁。
“你就不能不回去?”江无月没忍住问。
“可是我除了那里无处可去了。”阿池无可奈何。
江无月在心里纠结了一番,开口:“我叫江无月,我娘精通医术,你可以先跟我回去,我让我娘给你看看伤,你也可以暂时住在我家。”
阿池抬头,不可置信的的睁大眼睛,瞬间喜悦涌上眉眼:“谢谢你,江无月!”
江无月看着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心里有些心疼,提供一个住处就能让他如此开心,果真可怜又天真。
这么天真,幸好先遇上的是他,要是遇上歹徒说不定会被卖去哪里。
“你还能走吗?我家不远。”江无月问。
“可以!”阿池拉住江无月的衣角,“我可以牵着你吗,江无月?”
江无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牵着人走路,但看见那双无辜大眼冲他傻笑的时候也就默许了。
阿池走在江无月的身后,他摸索着江无月还算柔软的布料,在看不见的角落偷偷把手凑到自己鼻尖,仔细的嗅着,眼底浮现痴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