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90、冷静

　　　　混沌天极的暴怒仍在持续，整片星域在他的力量下扭曲崩裂。无数死寂的世界化为齑粉，混沌之气如狂潮般席卷一切，连时间都在这股力量下变得紊乱。

　　“轰——！！”

　　又一颗星辰在他掌下爆碎，刺目的光芒映照着他深蓝的双眸。他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混沌心持续灼烧般疼痛，仿佛在嘲笑他的失控。

　　——他明明可以杀了陆笑言。

　　——他明明可以结束这一切。

　　——可他偏偏放不下。

　　“主上！再这样下去，混沌星系会崩塌的！”成子佳忍着断臂之痛，跪伏在远处嘶喊。

　　混沌天极却充耳不闻，他抬手一挥，整片虚空骤然塌陷，化作漆黑的漩涡。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鬼：

　　“滚……”

　　成子佳咬牙，“主上，混沌宫殿的那位也会受到牵连……”

　　这句话有了效果，混沌天极的手僵在原地，眼中的怒火开始逐渐平息。

　　而此刻，寝殿内的陆笑言正躺在床榻上小心翼翼的修炼，不敢露出一丝灵光。

　　突然，一道细微的灵力波动从脚边传来。陆笑言快速起身，发现地板上竟浮现出一行小字：

　　「师尊，我们已找到破局之法，三日后行动。」

　　是秦承安！

　　陆笑言眸光一凛，混沌天极不是徒弟们能帮他解决的。「隐忍，潜伏，将造化能复活灵魂的消息传出去。」

　　「师尊，我们要救您！」

　　「你们打不过混沌天极。此事暂缓。」随后迅速抹去痕迹不再联系。

　　继续躺着小心修炼，这混沌宫殿都是混沌天极的眼睛，陆笑言不想再看到剩下的徒弟出事。

　　……

　　当混沌天极拖着满身戾气回到寝殿时，殿内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床榻上那道安静的身影。

　　陆笑言没有修炼，只是静静地躺着，闭目假寐。

　　混沌天极在门口驻足，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他最终没有靠近床榻，而是转身走向窗边的青玉书案。混沌幽光透过云晶窗棂，在他苍白的指节上投下冷冽的光斑。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混沌天极才动了起来。

　　从混沌空间取出一块星沉石，他说过，压力大的时候，雕刻可以放松自己。

　　他握刀的姿势依然带着陆笑言教他时的影子——他现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陆笑言的影子。

　　刻刀划过石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石屑簌簌落下，逐渐显露出一朵暖须花的轮廓。就像第六世那个雪夜，陆笑言握着他的手，在暖阁里教他雕刻时一样。

　　这是云神暖域独有的花。

　　「玉凝刻得真好。」记忆中的陆笑言笑着凑近，呼吸带着茶香拂过他耳畔，「不过这里要再轻些......」

　　刀尖突然一滑，在花瓣上划出深深的刻痕。混沌天极盯着那道瑕疵，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好想回到第六世。

　　若是第六世的陆笑言......哪怕是虚情假意的温柔，就算从头到尾是骗他，至少陆笑言会让他开心，会细致入微的照顾他，会在雪夜为他温一壶味道浅淡的酒，会……

　　“……这手法，也是前世教你的？”陆笑言的声音突然响起。

　　混沌天极指尖一颤，刻刀在石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抬头冷眼相看，发现陆笑言不知何时已站在书案前，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手中的半成品。

　　“这也教？”陆笑言抱起双臂冷笑，“我前世是有什么毛病吗？”突然，他瞳孔微缩，“等等...你们该不会还去过蓝星吧？！”

　　混沌天极面无表情地将刻刀与暖须花收入袖中，他不想说话，他现在觉得很累。

　　“真去过？！”陆笑言一把按住书案，指节发白，“快告诉我，我的真名叫什么？！”

　　混沌天极还是一副冷眼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的看着陆笑言。

　　“到底去没去过？”陆笑言皱眉逼问，“做这幅鬼样子给谁看？想让我心疼你？做梦吧？”

　　混沌天极依旧冷眼相看。

　　“该不会不知道吧？”

　　混沌天极懒得搭理陆笑言的激将法，起身去拿古籍准备看书。

　　“喂喂！到底去没去过？”陆笑言追在身后，“你这是要玩冷暴力吗？有必要吗？”上前拽住他的衣袖。

　　混沌天极抽回衣袖，拿着古籍坐在软榻上看书，“跟你学的。”

　　“……又是我？”陆笑言嗤笑一声，“我从不玩冷暴力，除非……”

　　话音未落，一道混沌之气突然封住他的唇舌。混沌天极不想从这同一张嘴里听到让他失去理智的话。

　　时光在混沌宫殿中流逝。

　　数月来，两人维持着诡异的平衡——混沌天极终日沉默，陆笑言则被混沌之气封着唇舌，终日无言。

　　陆笑言乐得清净，偷偷运转功法，缓慢恢复修为。

　　直到这一日——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成子佳与宰凝阳罕见地同时求见。两人跪在殿门外，声音紧绷：“主上。”

　　“说。”

　　两人起身时，余光瞥见寝殿内的景象——陆笑言正懒散地坐在案几前，漫不经心地挑拣着各色灵膳，故意将大部门菜肴随手丢到一旁，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成子佳见得多，面不改色地禀报，“主上，外界传言四起，说造化之力能保修士神魂不灭，甚至......”他顿了顿，“可令亡者复生。”

　　宰凝阳收回诧异的目光，接着说道，“自称造化之主亲传弟子的人在各星域现身作证。大多星主已经相信，如今正在集结力量来找我们混沌联盟宣战。”

　　混沌天极连眼皮都没抬，随手抛出一枚玉简，“亲传弟子是这些人？”

　　成子佳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是的，主上。”

　　“杀了。”混沌天极翻过一页书，毫无波动的说道。

　　“混沌天极，你敢！！”陆笑言猛地暴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案几被掀翻，珍馐美馔洒了一地。

　　两名属下僵在原地——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对主上出手，更诡异的是主上竟然毫不反抗。

　　混沌天极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他们能用灵魂隐身，杀的时候下手快一些。”

　　“遵命！”两人慌忙退下，临走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笑言一拳砸向主上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