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89、我不爱你

　　陆笑言这一脚用尽全力，狠狠踹在混沌天极胸口。

　　混沌天极猝不及防，他在陆笑言面前已经收敛了所有的力量，只能踉跄着后退几步，黑袍翻飞间撞碎了身后的玉屏风。

　　“陆笑言！”混沌天极稳住身形，眼中翻涌着危险的光芒。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来是本座对你太仁慈了。”

　　陆笑言已经翻身下榻，他随手抹去唇边血迹，冷笑道：“仁慈？你管这叫仁慈？废我修为，杀我徒弟，现在又来假惺惺地——”

　　“装好人？”混沌天极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我没兴趣装好人。”他抬手扔来一套月白色长衫，“把衣服换了，你身上脏得让我恶心。”

　　陆笑言接住衣物，看都没看就直接扔在地上，“不换。”

　　“想让我给你换？！”混沌天极眯起眼睛。

　　“……”陆笑言咬了咬牙，弯腰捡起衣物，“你出去。”

　　混沌天极冷哼一声，不仅没走，反而朝床榻逼近，“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陆笑言以为混沌天极要动手，立即后退数步，后背抵上屏风。

　　混沌天极嗤笑的瞟了一眼，抬手一挥，床榻上染血的寝具瞬间化为虚无。随后从混沌空间中取出那套天青色云纹锦被，动作熟练地铺好。

　　趁着这个间隙，陆笑言快速躲到屏风后更衣。

　　等他换好出来时，发现混沌天极正在整理衣柜，将一套套衣物仔细挂好。

　　梳妆台上，几支发簪整齐排列。

　　陆笑言的目光突然凝固——那支简朴的白玉簪静静躺在最显眼的位置。他快步上前，声音有些发颤，“这发簪，你从哪里来的。”

　　混沌天极一把夺过木簪，重新摆回梳妆台上，“你送的。”

　　“不可能！！”陆笑言伸手又要去拿，却被狠狠拍开手背。

　　“这是我的，那是你的。”

　　陆笑言盯着那些精致的发饰，正欲追问，却见混沌天极已转身走向软榻。他像布置新房般，在殿内各处摆放物件。

　　檀木棋盘置于窗边小几

　　青玉茶具整齐码放在矮案

　　数百卷古籍插入书架

　　甚至还在角落添了盏落地宫灯

　　寝殿顿时多了几分烟火气，却让陆笑言脊背发凉，“你想做什么？”

　　混沌天极继续忙碌着，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的寿元还剩三亿七千万年，”他将一册游记塞进书架，“我会让你活三亿七千万年。”

　　“……你要我跟你在这破地方住三亿七千万年？”陆笑言猛地掀翻书架，“你他妈疯了！”古籍哗啦啦散落一地，“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混沌天极突然转身，眼中带着讥诮的冷光。他随手一挥，一道混沌死气直接贯穿陆笑言的丹田，“就你现在？”

　　“噗——”陆笑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周身灵力疯狂溃散，境界又跌落了一层。他单膝跪地，指节死死扣住地面，“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混沌天极缓步走近，抚过他紧绷的下颌，“不是你说过么？”他俯身，“长久的相处...最能消磨爱意...”

　　“……”

　　“所以...”混沌天极的指尖抚过他染血的唇角，“你最好祈祷...”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快点磨灭掉我所有的爱意。”深蓝色的眸子泛起病态的光，“这样…我就能杀了你，结束所有的一切！”

　　“神经病！！疯子！！”陆笑言猛地挣开钳制，“我他妈上一世做了什么孽非要招惹你？！”

　　混沌天极却低笑起来，笑声在殿内回荡：“造孽？”想到陆笑言那层出不穷的逗弄，想到陆笑言为了时间重置的算计，想到第六世那数不尽的骗局，他一把攥住陆笑言的衣领，“应该是我来问问你，我造了什么孽被你算计！！”

　　陆笑言被他拽得踉跄，却冷笑反击，“我算计你？”随后突然大笑，“如果我真算计了你，那只能证明一件事。”陆笑言眼中带着残忍的快意，一字一顿，“我，不，爱，你！”

　　“轰——！”

　　混沌星系彻底沸腾了。

　　混沌天极的心却像被扎进了四把长刀，疼得他不能呼吸。

　　他猛地抬手掐住陆笑言的脖颈，五指深深陷入肌肤，声音嘶哑得可怕，“你...再说一遍？”

　　陆笑言被迫仰头，呼吸逐渐困难，却依然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我说——”他艰难地挤出字句，每个音节都像在凌迟对方的心脏，“我、从、未、爱、过、你。”

　　混沌天极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盯着陆笑言因缺氧而涨红的脸，突然想起第六世最后时刻——

　　混沌天极突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半步，指节死死抵住心口，混沌心——竟也有这么疼的一天。

　　“你...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周身混沌之气突然暴走。

　　整片混沌星系开始剧烈震颤，无数死寂的星辰在沸腾的混沌中分崩离析。

　　犹如第六世终结那日一样。

　　混沌天极失去了理智，但他却又清醒的避开了陆笑言，就像第六世一样，他杀了很多人，却没有对陆笑言下死手。

　　陆笑言站在窗前，看着远方不断爆发的星辰光芒，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疯子...”陆笑言低声喃喃，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窗棂。

　　“我们能杀掉他吗？”造化流光镜在识海中担忧道。

　　“他不是说了吗？我杀过他九次。”陆笑言冷声道，“我只修炼灵霄神念诀，必然是这个功法大成之后就能杀他。”

　　“可是……下一世怎么办？”造化流光镜有些担忧。

　　陆笑言冷笑道，“交给下一世的自己去烦恼，前面九世的我不也没管我的死活吗？”

　　“那现在？”

　　“修炼。”陆笑言坐在床榻上，正准备修炼，但转念一想，与其正儿八经的修炼被发现，倒不如躺着装睡偷偷摸摸的修炼。

　　“轰——！”

　　混沌天极一拳轰碎了最近的星体，破碎的星核在虚空中炸开惨白的光焰。他疯狂破坏着视线所及的一切，却始终精准地避开了混沌宫殿方向。

　　混沌联盟几位来汇报的棋子看着混乱的混沌星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主上！”成子佳试图阻拦，却在靠近的瞬间被混沌之气绞碎右臂。

　　“滚！”混沌天极眼中血色更浓，抬手间又摧毁三个小世界。他需要这种毁灭的快感来压制心口翻涌的痛楚，可越是破坏，陆笑言的那四个字越来越清晰，与记忆中陆笑言的欺骗越来越契合。

　　他就是不爱自己。

　　“啊——！”他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混沌之气化作万千利刃，将远处星带切得粉碎。飞溅的星尘中，一滴猩红悄然划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