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9、万星阁3

　　赵德全小眼睛瞪得溜圆——四层的普通侍女直接调到九层书房？但他识相地没有多问，立即赔笑道：“老奴这就去带她过来。”

　　赵德全迈着两条短腿，气喘吁吁地穿梭在万星阁各层之间。

　　赶忙去了四层藏书阁，只见几个侍女正在整理典籍。“玉凝？一早就没见人影。”为首的侍女摇头道。

　　三层膳房里飘着灵食香气，厨娘们纷纷表示：“那位冷着脸的姑娘？从不见她来用膳。”

　　二层练功场空无一人，五层药园也只有几个小童在浇水。赵德全擦着汗，暗自嘀咕：“这丫头该不会跑出塔了吧？”

　　正当他准备去侍卫处调人手搜寻时，忽然想起还没去过侍女住所。穿过回廊拐角，最偏僻的那间屋子。

　　此时的玉凝正在住所内思考并计划着怎么解决那只狐妖，再化形成它的模样。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便见赵德全满脸堆笑：“玉凝，大喜啊！”

　　“有话直说。”玉凝冷声道。

　　“星主钦点您去九层书房侍墨！”赵德全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书房？几层？”玉凝有点奇怪。

　　“当然是九层啦！”赵德全笑着，“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玉凝瞳孔微缩——九层？她方才还在苦恼如何接近，机会竟自己送上门来？

　　“还在这愣着了，还不快去收拾？”赵德全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玉凝眼底杀意骤现又迅速敛去“等着。”她冷冷甩上门，看着满地的书，玉凝站在原地不动声色，朝房间左右打量着，又飞到房顶去看看，随后又放出混沌之气检查四周——屋顶、墙壁、甚至地砖缝隙都不放过。

　　“没有监视...没有陷阱...”她喃喃自语，“难道真是巧合？”

　　刚想着取代陆笑言亲近之人，就通知他去书房做侍女。

　　殊不知，陆笑言还在用造化流光镜看着这一切，这才发觉自己打草惊蛇了，不过幸好他是用镜子看着他的，不可能会发现。

　　玉凝快速的将所有的话本子全部收进混沌空间，又将房间里所有关于自己的气息全部敛去，这才打开房门。

　　赵德全急得额头冒汗，在门外来回踱步。这要是耽误了星主的事，他这内务总管的位子怕是坐不稳了。

　　“吱呀——”

　　房门终于打开，玉凝换了一身素雅的白纱裙走了出来。赵德全连忙催促：“快快快，星主最不喜等人。”

　　玉凝跟在赵德全身后，看着这个圆滚滚的身影竟能迈着如此迅捷的步伐，心中暗自诧异。

　　穿过层层禁制，两人很快抵达九层。

　　刚转过回廊，正巧遇见谢锦山与许山并肩从书房出来。

　　玉凝已经找回状态，在赵德全打完招呼后，立即福身行礼，声音柔婉动听，“谢仙长，许仙长。”

　　谢锦山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许山则只是淡淡点头，两人很快离去。

　　“星主，玉凝已经带过来了。”赵德全在门外恭敬禀报。

　　“星主。”玉凝跟着行礼，声音比方才又柔了三分，听得赵德全忍不住侧目——这变脸速度，绝了！

　　陆笑言头也不抬，仍在翻阅手中玉简：“退下吧。”他还在思索谢锦山和许山汇报的事情。

　　“是。”赵德全原本还想嘱咐几句玉凝，不过看到完全换了个态度的玉凝，心里忍不住嘀咕，真是看走眼了。

　　玉凝站在原地，目光悄悄打量着四周——

　　鎏金香炉青烟袅袅，书架上古籍泛着微光，而端坐案前的陆笑言白发如雪，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敲击着一枚星纹玉简。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玉凝一直没有听到陆笑言吩咐自己，干脆看着陆笑言打量起来。

　　当陆笑言终于收起玉简抬眸时，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冷透彻的眸子。那目光直白而专注，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洞穿。

　　——像极了他曾在寒潭边见过的，饮水的小鹿。

　　“过来。”陆笑言声音微沉。

　　“是。”玉凝低声回应，缓步上前。素白衣袂拂过青玉地面，在书桌前恰到好处地停住。

　　不知为何，脑海里想到的是陆笑言手掌托住那狐妖臀部的场景。心里暗自紧张，该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吧？用男性的身体这么多年，虽然用女身接近陆笑言，但他还是没办法去接受这种事。

　　陆笑言看着玉凝踌躇不安的表情，虽然清冷的脸上保持着镇定，但那紧绷的腰线还是透露了她此时的心情。陆笑言心里觉得好笑，没点觉悟也敢男扮女装。

　　陆笑言从紫檀木匣中取出一方玄色墨条，轻轻置于青玉砚台之上。墨条通体乌黑，表面隐约可见细密的金丝纹路——这是用万年沉檀木心混合星砂炼制而成的珍品。

　　“磨墨，会吗？”他指尖轻点桌面。

　　玉凝盯着那陌生物件，眉头微蹙，“不会。”在她漫长的生命里，何曾需要接触这等凡俗之物？修仙之人，哪个不是神识一扫便记录万千。

　　“拿起来。”陆笑言眼神示意。

　　玉凝照做。

　　陆笑言唇角微扬，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刻意拉开两人距离，省得她多心。“这是墨条，底下的是砚台。”他抬手凝出一滴灵泉弹过去，“加水研磨即可。”

　　玉凝也发现了这个安全距离，心里大惊，难道他发现自己要杀他了？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手指却不慌不忙执起墨条，冰凉触感传来。

　　“力道要匀。”陆笑言的声音似远似近，“三轻一重，逆时针。”

　　玉凝依言而动，看着漆黑墨汁渐渐晕开，只是颜色明显不对劲。低头看着砚台中泛着灰褐色的墨汁，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陆笑言无奈叹气，“颜色不对。”陆笑言轻叩桌面，“墨条给我。”

　　他接过墨条时，指尖不经意擦过玉凝的手背，带起一丝微凉的触感。修长的手指握住墨条，在砚台上划出优雅的弧度。

　　“角度要斜三十度，”陆笑言的声音低沉平稳，“力道要像春风拂柳。”漆黑的墨汁在他手下如绸缎般晕开，泛着莹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