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80、一切都变了

　　混沌天极跪坐在空荡的宫殿废墟中，指尖摩挲着那几缕银白发丝。星尘从破碎的穹顶洒落，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

　　他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呢喃，“怎么能...到此为止...”声音轻得仿佛怕惊醒了什么，“为什么...徒弟...会比我重要…”

　　沉寂如同死亡的星河般蔓延。

　　直到某天，混沌宫殿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人族的七情六欲啊……”混沌天极看着混沌星系的星空，一望无际的黑，“真是有趣。”

　　言宁的尸体被发现在练功房内。全身无伤，却七窍流血。

　　陆笑言将小女儿紧紧搂在怀中，他望着殿外飘落的星灰，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他与混沌天极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连这些无辜的弟子？

　　叶念微的噩耗传来时，她的本命玉牌尚有余温。同门在山涧中找到她时，只余半截月白发带缠绕在枯枝上，染血的丝线间还跳动着未散的混沌之气。有目击者称，曾看见一道黑影掠过队伍，唯独带走了她。

　　陆笑言发现一切都失控了，他想去找混沌天极说清楚。

　　可那人就像蒸发般消失于星海，只留下一连串血腥的杀戮印记。每一个死讯传来，都像一把钝刀在心上反复切割。

　　谭纵画的魂灯熄灭时，陆笑言正在与他传音，可话至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轻的低笑。

　　简颜之的洞府被破开时，禁制完好无损。可当陆笑言冲进去时，他已化作干尸，被吸尽了生机。

　　孟晋飞浮在灵池上的尸身让所有弟子崩溃。这位最开朗的师兄面容安详，可他的丹田却空空如也，灵魂之心不翼而飞。

　　一个接一个的徒弟死讯传来，陆笑言没有想过混沌天极会这么疯？！

　　梁仁心的琴室成了她的葬身之所。七根琴弦全部断裂，最细的那根深深勒进她的脖颈。诡异的是，她珍藏的三件护身法宝整齐排列在琴案上，每一件都完好无损，却全部失去了灵性。

　　伊万雪和伊笠扬这对姐弟死在一处秘境里，尸体被摆成跪拜的姿势，头颅却不知所踪。

　　夏苏孤和夏苏舟这对姐弟死得最惨烈——夏苏孤自爆灵魂，而夏苏舟则被自己的本命武器蚀骨鼓贯穿心口，可他们死前分明还在传音争吵，互相指责对方背叛。

　　又接连着几个徒弟的死亡让陆笑言也疯了。

　　现在的情况对陆笑言来说，已经不是可以说清楚的了，徒弟是真真实实被混沌天极杀了。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他亲手教导的弟子，都成了这场疯狂博弈的祭品。

　　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沈书砚的闭关室被打开时，时光流速的异常让所有人毛骨悚然。外界不过三日，室内却已过去千年。他的尸骨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膝头的道经已经风化。

　　陆笑言已经在宇宙中找混沌天极找疯了。

　　秦娑死得最安静——她坐在窗前看书，可当侍女进来时，她的身体已如尘埃般散落，只剩衣物完好。

　　秦承安是最后一个。他死在陆笑言面前，上一刻还在说话，下一刻便突然僵住，瞳孔骤缩，随后整个人如瓷器般碎裂，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

　　陆笑言跪坐在秦承安碎裂的躯体前，指尖悬在那些晶莹的碎片上方，却不敢触碰。

　　大徒弟最后那句“师尊小心”还萦绕在耳畔，转眼就化作一地冰冷的星砂。他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生生咽下——现在还不是崩溃的时候。

　　“师...尊？”谢锦山的声音明明在身边响起，在陆笑言的耳中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陆笑言缓缓起身，银白长发无风自动。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周身灵力暴走形成的星璇将方圆百里的陨石都绞成粉末。

　　谢锦山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像一柄出鞘的凶兵，连呼吸都带着杀意。

　　陆笑言拿着混沌天极留下的星标，“在这等着。”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谢锦山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与此同时，在某个濒临崩塌的次级世界，混沌天极懒散地倚在王座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染血的星标。每抛起一次，星标就亮起刺目的红光——那是他特意为某人准备的灯塔。

　　陆笑言站在混沌星系的边界，手中长刀嗡鸣，他的眼神冰冷如刃，再无半分迟疑。

　　“混沌天极——”

　　他的声音穿透星穹，整片混沌星系都在震颤。

　　下一刻，他一步踏碎虚空，直入混沌宫殿。

　　混沌天极坐在王座之上，周身缠绕着狂暴的混沌之气，却在看到陆笑言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近乎扭曲的愉悦。

　　“你终于来了。”

　　他缓缓起身，玄色长袍无风自动，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意。

　　“只可惜你最后一个徒弟看得太紧。”

　　陆笑言没有回答，只是抬手一挥——

　　“铮！”

　　九道灵锁瞬间贯穿虚空，如天罚之链，将混沌天极死死禁锢！每一道锁链都缠绕着不同的法则之力，有的封印灵力，有的冻结时间，有的甚至直接撕裂神魂！

　　混沌天极闷哼一声，却仍低低笑着，任由那些锁链捆住他，真是熟悉的感觉。

　　陆笑言眸中寒意更甚，手中长刀缓缓抬起，刀锋直指混沌天极的心口。

　　“这一刀，替我的徒弟们讨回来。”

　　混沌天极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笑容癫狂而温柔。

　　“好啊，杀了我。”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刀光落下。

　　“噗嗤——”

　　长刀贯穿混沌心，混沌天极的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溢出鲜血。可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某种解脱般的快意。

　　“呵……正好我也不想……呆在这一世了……”

　　“不想呆？”陆笑言握刀的手猛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时间重置，我会拿走的！”

　　“拿走？”混沌天极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殿内星烛剧烈摇曳，“你怎么拿走？”

　　陆笑言周身骤然迸发璀璨星辉，造化之力化作万千光丝探入对方心口。然而那些光芒触及混沌核心的瞬间，竟如泥牛入海般消散无踪。

　　“你真当造化什么都能解决吗？”他染血的手指握住透胸而出的刀锋，竟又往心口送进三分，“时间重置……是要我死了……才能用的。”话音未落，他的身躯彻底溃散，化作漫天星辉。

　　而就在同一刻——

　　“轰！！！”

　　整片混沌星系的时间，开始倒流。

　　陆笑言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了一切。

　　混沌天极……是故意的。

　　他故意激怒他，故意让他杀自己，故意……让时间重置。

　　陆笑言保持着持刀贯胸的姿势僵在原地。

　　完了。

　　下一世的自己，我对不起你！

　　听我解释，我是想拿走时间重置，重新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