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79、跑了

　　星系战场的开始，让混沌天极无暇思考那些纠缠已久的情绪，没办法思考陆笑言带来的那些问题。

　　战场之上，万星争锋。

　　可对混沌天极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早已熟悉的游戏。

　　第九世了，他太清楚每一步该怎么走。

　　拿时间重置的圣冠者奖励轻而易举，这已经是他第八次夺得这份奖励——而每一次，他都用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混沌天极带着圣冠印记回到混沌宫殿时，整座殿宇寂静得可怕。

　　没有熟悉的星辉流转，没有那道清冷的身影静坐修炼。

　　寝殿内，只有一封信静静躺在案几上——蓝星文字，陆笑言故乡的字迹。

　　混沌天极的指尖触到信纸的刹那，瞳孔骤缩。

　　“混沌天极——”

　　“我不需要你回到过去找我。我徒弟的仇，我自己报。”

　　“——陆笑言。”

　　“轰——！！！“

　　狂暴的混沌之气瞬间炸开，整座寝殿在顷刻间化为齑粉。玄金玉柱崩裂，星穹顶塌陷，连带着方圆千里的虚空都在他的怒火下震颤。

　　陆笑言跑了。

　　他的功法大成，竟直接划破了混沌结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混沌天极的瞳孔剧烈收缩，眼底翻涌的暗潮化作滔天杀意。整座混沌宫殿在他的暴怒下震颤，但因为云神暖域的法则压制，宫殿得以保全外形。

　　第六世求着自己，想尽办法算计自己帮他时间重置救徒弟！现在给我说不需要？！

　　他猛地抬手，一道混沌剑气横扫而出，“陆笑言！我是你的狗吗？！”碎石飞溅中，“招手就来，不用就赶走！！”

　　这个认知让混沌天极彻底失控，周身爆发的混沌之气化作万千利刃，“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最后半句已是破碎的嘶喊。

　　第六世，陆笑言那些对自己的欺骗！利用！

　　现在呢？

　　说不要就不要？

　　混沌天极的眼底翻涌着毁灭的暗潮，那抹深蓝已彻底被血色浸染。

　　“既然敢逃...”混沌天极的声音轻得可怕，指尖凝聚的混沌之气却狂暴得撕碎了整面星图，“那就让他在乎的人，一个个死绝。”

　　随着他一声令下，潜伏在各界的混沌棋子开始疯狂运转。

　　不过三日，关于陆笑言所有徒弟的行踪密报便如雪片般堆满了案头。

　　混沌天极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些名字时，所有的一切已经全部脱离陆笑言的计划，也脱离了混沌天极的本意。

　　第一个死的，是芷昕。

　　当寻踪使在荒星找到她时，那个总是笑眼弯弯的剑修姑娘，已经变成一具枯槁的干尸。她最珍视的本命飞剑“霜吟”断成三截，剑身上还残留着挣扎时抓握的血痕。

　　陆笑言震惊于灵魂徒弟还能被杀，开始全力追捕凶手。

　　白瑾瓷的死状更为凄惨。他在自家丹房炼制九转金丹时，丹炉突然爆炸。当陆笑言冲进去时，只找到一地碎骨——连灵魂都没能逃出来。

　　许山和安灭封的失踪起初并未引起警觉。

　　直到三个月后，他们探索的那处古秘境突然喷涌出滔天黑雾。秘境入口处，两盏魂灯被某种粘稠的黑色物质包裹着，灯芯上沾着诡异的黑色黏液。

　　陆笑言看着熟悉的黑色雾气，他的心完全沉下去了。是混沌，怎么是混沌？他想做什么？

　　言蹊的死，成了压垮陆笑言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他在洞府中发现时，孩子的胸口被混沌剑气洞穿，神魂俱灭。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枚传讯玉简——那是专门用来联系师尊的。

　　混沌星系。

　　陆笑言踏碎虚空而来时，整座混沌宫殿的防御大阵都在他暴走的灵力下哀鸣。当他看到王座上那个浑身缠绕着混沌黑雾的身影时，素来清冷的嗓音终于染上怒意：

　　“混沌天极。”他长刀直指对方心口，“混沌天极，我不愿与你再有牵扯，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

　　殿内星烛忽明忽暗，映得混沌天极半边脸隐在阴影中。他缓缓抬眸，深蓝色瞳孔里翻涌着令人窒息的暴虐，“纠缠？纠缠什么？”

　　陆笑言想到自己做的决定，无力的说道，“你能不能别杀我徒弟？”

　　“不能，谁让你跑了！”

　　“我给你留了信。”

　　“跑了就是跑了！”混沌天极猛然暴喝，整座宫殿的琉璃窗应声炸裂，“留了信也是跑！”

　　“……”陆笑言闭了闭眼，忽然收刀，“混沌天极，你看那么多话本子，应该知道有些情侣会因为感情破裂而分开这个事吧。”

　　“咔——”混沌天极脚下的玄晶地砖瞬间龟裂。他瞳孔骤缩，周身混沌之气化作实质性的黑色火焰：“你说什么？”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出来的，“你敢再说一遍？！”

　　“我说，分手。”陆笑言平静地重复，却在最后一个字尾音未落时被狠狠掐住脖颈按在墙上。

　　“我们都没开始！”混沌天极压着陆笑言，他的后背撞碎整面星曜石壁，碎石簌簌落下，“你凭什么说分手？！”

　　“我替我的前世给你说分手。”

　　混沌天极五指收紧，看着对方因窒息而泛红的脸颊，“你不准说！你没资格！”

　　陆笑言指尖灵光乍现，九道灵锁自虚空骤现，将暴怒的人强行逼退，“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相信我的的前世也说的很清楚！”

　　“你的前世？”混沌天极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眼中血色翻涌，“你知道你的前世发生了什么？”

　　陆笑言的手微微收紧，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了解我自己，前世的事情，我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混沌天极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却带着令人心颤的疯狂，“所以你知道一切后——”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逼近，眼中血丝狰狞，“你的选择就是分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凭什么？！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现在又是你要放弃我！”

　　“是我不该招惹你。”陆笑言闭了闭眼，声音里带着决绝的平静，“我替他向你道歉。但这一切，到此为止。”陆笑言回道。

　　“不可能！”混沌天极周身混沌之气骤然暴动，整座宫殿开始剧烈震颤。

　　陆笑言不再多言，转身时雪白衣袖在混沌风暴中猎猎作响，只留下一句，“话已说尽。”

　　“你敢走——”混沌天极的声音突然诡异地平静下来，却让整座宫殿的温度骤降，“本座就让你徒弟们全部消失。”

　　“……”陆笑言顿住脚步，回眸时眼中终于浮现杀意：“混沌天极，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殿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声响中，混沌天极站在原地，看着指缝间残留的几缕银白发丝。狂暴的混沌之气以他为中心炸开，所过之处星辰湮灭、虚空扭曲。

　　整个混沌星系的生灵都在这一刻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像受伤的野兽在月下哀嚎。

　　而在无人得见的王座阴影里，那个不可一世的混沌之主正蜷缩着身体，将染血的发丝紧紧攥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