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33、化形正常人，陆开始追

　　　　天光破晓时，最后一枚骨针离体。
　　陆笑言将虚脱的她裹进干燥的衾被，站在原地沉思片刻，那个计划……先试试自己能不能迈出第一步。
　　随后掀开被角躺了进去，顺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一同睡到次日。
　　殿外传来徒弟的请示声。
　　陆笑言抬手捂住玉凝耳朵，一道灵气传音打发了来人。怀中人却还是皱了皱眉，迷蒙地睁开眼。
　　“我……我睡着了？”她声音里带着初醒的懵懂。混沌从来不需要睡觉，千万年来第一次体会睡眠的滋味。
　　陆笑言唇角微扬，替她掖了掖被角，“再睡会儿。”起身时素色寝衣滑过她指尖，“我去书房等你。”
　　玉凝蜷在尚有余温的被窝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的舌尖已经构建完最复杂的味蕾神经网，此刻整个口腔都火辣辣地疼。她对着铜镜伸出舌头，看见上面布满细密的红痕，像被烈火烧过。
　　“嘶——”她轻轻碰了碰唇上的伤口，血腥味在嘴里漫开。这具带有神经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敏感。
　　只是这伤口是什么时候来的？
　　趁着陆笑言不在，用混沌之气快速恢复到正常。
　　书房里，陆笑言面前的药碗冒着热气。
　　玉凝刚推门就僵在了原地——那股苦涩直冲鼻腔，让她新生的嗅觉神经一阵刺痛。
　　“今日的药。”
　　陆笑言推来的药碗比往常更大，墨汁般的药液上还飘着几片金鳞——那是龙族最苦的“逆鳞霜”。
　　玉凝端起碗的手顿了顿。这气味，她闻到了，她突然很怀念当混沌时不用喝药的日子。
　　“怎么？”陆笑言似笑非笑，“要亲自喂你？”
　　她闭气灌下药汁，突然瞪大双眼。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涩在口腔炸开，顺着新生的神经直冲脑门，苦得她脊背发麻，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噗——”
　　药汁喷了满案。
　　玉凝剧烈咳嗽着，泪花在眼眶打转。
　　陆笑言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清朗的笑声在书房里回荡。
　　玉凝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这厮戏弄了！
　　她正要发作，陆笑言突然倾身，指尖抹去她唇边药渍：“尝到了？”
　　玉凝浑身一僵。他指腹的薄茧摩挲过唇瓣，新生的触觉神经将这份温热细腻的触感无限放大，连带着心跳都漏了半拍。
　　还没等她回神，一颗圆溜溜的东西被塞进嘴里。
　　玉凝蓦地睁大双眼，这味道……
　　“甜吗？”陆笑言撑着桌沿，饶有兴味地欣赏她怔愣的表情。
　　蜜糖的甜香在口腔化开，瞬间冲淡了苦涩。
　　玉凝下意识舔了舔那颗饴糖，甜味顺着神经蔓延，连带着胸口都泛起一丝奇异的暖意。
　　“嗯？”陆笑言忽然凑近，鼻尖轻动，“怎么突然有一阵香味？”
　　玉凝心头一跳，“什么？”
　　陆笑言绕过桌案，俯身贴近她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你的神经修复后会有香味？”
　　她慌忙后退两步，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却什么也没闻到。指尖微微发凉——她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在脑海中回想陆笑言当初斩杀自己时的狠绝模样，硬生生压下心头悸动，“再闻闻，还有吗？”
　　陆笑言又凑近几分，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锁骨。他闭目细嗅，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没了。”
　　玉凝安心的舒了口气，只有自己喜欢的，又恰好喜欢自己的生灵，才能闻到混沌气体的香味。
　　幸好还能调整。
　　却猛然意识到什么，耳尖倏地烧了起来——方才陆笑言能闻到香气，岂不是意味着......
　　“既然味觉嗅觉都恢复了，那我的小厨房就能派上用场了。”陆笑言不由分说拽起玉凝的手腕，往隔壁厢房走去。
　　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柴火与香料的温暖气息。
　　原本空置的房间竟被改造成一间精巧的厨房，灶台锃亮，各式厨具一应俱全，窗边还挂着几串红艳艳的干辣椒。
　　玉凝还没从陆笑言可能喜欢自己的这个事情缓过来，“这……这是什么？”
　　“小厨娘，”陆笑言突然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这一年的口腹之欲就交给你了！”他故意将重量压过来，手掌在她另一侧肩头拍了拍。
　　“你明明答应过！”玉凝猛地挣开他的桎梏，混沌之气在经脉里乱窜，“说好恢复五感就收我为徒的！”
　　“是吗？”陆笑言歪着头作思考状，忽然用食指轻点自己的唇瓣，“那先伺候好这里。”他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记住了，我最爱辣味~”
　　“陆笑言！！”玉凝袖中的手攥得发白，混沌之气几乎要冲破压制。
　　“在呢在呢。”陆笑言又把手搭在玉凝的肩膀上，搂着她一起走进去，“来展示你的手艺。”突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鲜红的辣椒，趁她不备塞进她嘴里，“辣味。”指尖还恶劣地往里推了推。
　　“唔！”玉凝被呛得眼眶发红，辛辣感在舌尖炸开，气得抬脚就要踹他。
　　陆笑言还笑嘻嘻的用辣椒在玉凝的嘴里捣鼓几下，“记住了吗？辣味。”
　　“陆笑言！！”玉凝吐出辣椒，挣脱陆笑言的手臂，刚想跑出去。
　　“玉凝，你不想学灵锁了吗？”
　　“……”玉凝的理智被拉回来，就算学不到灵锁，也要和陆笑言处好关系。
　　见玉凝冷静下来，陆笑言又把玉凝推到灶台前，“开始吧。”
　　她狠狠瞪了陆笑言一眼，却见他已优哉游哉地倚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几。
　　“快点吧~小厨娘。”他眯着眼笑道，活像只等着投喂的狐狸。
　　玉凝咬牙切齿地系上围裙，菜刀剁在砧板上发出咚咚闷响，仿佛在砍某个讨厌鬼的脑袋。
　　一个气鼓鼓地忙碌，一个懒洋洋地观望。
　　玉凝抄起菜刀，刀光在指尖翻飞。青葱被斩成细末，萝卜切成薄如蝉翼的片，每一刀都带着泄愤的力道。
　　她故意将砧板剁得震天响，余光却瞥见陆笑言依旧怡然自得地闭眼养神，甚至悠闲地哼起了小曲。
　　“辣是吧？”她冷笑一声，抓过一大把红辣椒，刀背拍碎后扔进滚油。
　　顿时辛辣的烟气弥漫整个厨房，呛得她自己都忍不住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