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32、神经系统2

　　　　陆笑言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随即移开，声音依旧冷静：“调控非随意活动，如心跳、消化、出汗，不受意识直接控制。”他顿了顿，“你无法命令心脏停止跳动，便是因为它受自主神经支配。”
　　模型上的神经脉络随着他的解释缓缓分化，显现出交感神经、副交感神经，以及细密的肠神经系统，如蛛网般交织缠绕。
　　玉凝凝视着那复杂的结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我记得这几大神经系统的复杂程度极高，只怕一日完成不了。”
　　“无妨。”陆笑言淡淡道，抬手间，一杯漆黑的汤药已递至她面前，“多呆几日就行。”
　　玉凝接过茶盏，垂眸饮尽，虽然还是没有味道，但能感觉到汤药中的灵力入喉，如清泉涤荡经脉，四肢百骸都泛起暖意。
　　“开始吧。”她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指尖轻点水面，灵力如丝线般探入体内，沿着神经脉络缓缓延伸。
　　陆笑言重新坐回案前，执笔蘸墨，笔锋在纸上沙沙作响。
　　殿内一时静谧，唯有泉水轻漾，墨香浮动。
　　偶尔，他会抬眸看她一眼，见她眉心微蹙，便指尖轻弹，一缕灵力无声无息地渡入她体内，助她稳固脉络。
　　窗外日影渐移，暮色四合。
　　玉凝仍在构建，而陆笑言亦未离开。
　　第七日，玉凝半倚在泉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池沿，指节泛白。
　　她已经完成了小半部分的神经构成。但体内传来的疼痛却愈发剧烈，像无数细密的银针在经脉中游走，每一次灵力的运转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殿门轻响，陆笑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陆笑言托着个精致玉盒，盒中丹药清香扑鼻，正是镇痛良药。
　　他走到灵泉前，将一粒丹药送入玉凝唇间，“吞下去就不疼了。”
　　玉凝微怔，下意识启唇。
　　丹药入口即化，清凉之意自喉间蔓延，疼痛顿时消减大半。她长舒一口气，眼帘轻颤着睁开——
　　却正对上陆笑言的目光。
　　他半蹲在池边，眸色幽深如潭，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怎么？”玉凝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陆笑言收回视线，神色恢复如常，“交感神经主管应急反应，副交感系统主管放松状态。”
　　他抬手轻点悬浮的神经模型，蓝光流转间显现出新的脉络，“检查完成后，便可链接周围神经系统、躯体感觉神经、脑神经控制，以及初级感觉神经元。”顿了顿，“届时，你的味觉就能恢复。”
　　玉凝眼睛一亮，“嗅觉呢？”
　　“嗅觉由周围神经系统的特殊感觉神经控制。”他指尖一划，模型某处亮起微光，“它是唯一不经过丘脑中继的感觉系统，能直接触发记忆。”
　　“好！这几日我一定会完成的！”玉凝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历经千万年，她终于能正常的化形成人了！心里的激动之情引动身体变化，可能是神经系统影响的？
　　陆笑言忽然蹙眉：“另外，因你是女性……”他语气平静，“需额外检查骨盆神经与□□神经，确保与交感、副交感系统正确链接。”这是他第二个插手混沌天极化形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介入，这也是他为轮回中的自己做的最后，最关键的一个提醒。
　　玉凝猛地僵住，“……有男性结构的神经图谱吗？”
　　陆笑言轻笑一声，“男性？”还是抬手调出另一具模型。光影交错间，他详细讲解了生殖系统神经分布的差异，语气冷静得像在剖析一具标本。
　　玉凝垂眸听着，将每一个细节烙进脑海。她摩挲着水下悄然变化的肢体轮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既然要化形人族，那就都要完美。
　　虽然她内心更认同男性的身份，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人族的女性也很强，既然有机会能拥有两幅身躯，那她就两者都要！
　　之后几日，玉凝几乎与灵泉融为一体。唯有陆笑言端着药碗走来时，她才会短暂睁眼。
　　而玉凝——混沌天极的人形身体越来越完整。
　　第十二日，子时三刻，灵泉的水雾比往日更浓。
　　玉凝整个人沉在泉底，乌发如海藻般散开，她的意识浮浮沉沉，只隐约感觉到有人破水而入，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与后背，将她从刺骨的灵流中托起。
　　“……陆……”她齿关打颤，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那人被水浸透的月白色衣袍，和紧绷的下颌线。
　　陆笑言没有应答。他抱着她踏出灵泉，水珠顺着衣摆淅淅沥沥淌了一路。
　　床榻上的锦衾早已备好，他却忽然停步，指尖凝起一道灵光拂过——霎时水汽蒸腾，两人周身腾起细白烟雾。
　　待雾气散尽，玉凝湿透的衣衫已然干爽，唯有发梢还滴着水，将素白寝衣洇出深色的痕。
　　“冷...”她蜷缩着，冷汗浸透衣衫。体内神经如万针穿刺，疼得发抖。
　　陆笑言站在榻边看了片刻，忽然掀开锦被一角。
　　玉凝模糊中感觉有微凉的手掌贴上后心，紧接着磅礴灵力如雪崩般灌入——
　　“忍一忍。”他声音比平日哑了几分，“交感神经与边缘系统正在融合。”
　　“好……疼……做人这么疼吗？”她迷糊的说道，指甲掐进他手腕。
　　“有我在，以后不会疼的。”陆笑言垂眸看着自己确实在轻颤的指尖，忽然反手扣住她的脉门。
　　一缕金光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暴动的神经如被驯服的兽，渐渐平息。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窗外雨势渐急，瓦当上溅起的水珠映着室内晃动的烛影。
　　后半夜玉凝发起了高热。
　　朦胧中有人不断更换她额上的冰帕，偶尔有微苦的药汁渡入口中。她烧得糊涂时咬破了那人的手指，铁锈味在唇齿间漫开，反倒让神识清明了一瞬——
　　陆笑言染血的拇指正按在她眉心，身后悬浮着十二枚骨针。
　　“你要……炼化我？”她此时已经迷糊不清，失去了理智，完全忘了自己的伪装，挣扎着去抓他的衣襟。
　　骨针却在此时齐齐落下，精准刺入她周身大穴。
　　陆笑言俯身时，发梢扫过她滚烫的脸颊：“想什么呢？”他那被咬破的指尖按上她心口，“你是我亲手化形的，怎么会舍得——”
　　剧痛与清凉同时炸开。
　　玉凝在灭顶的灵流中仰起脖颈，恍惚看见自己的元神被金光勾勒出完整轮廓——混沌天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