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宁作他》余不礼

101、徒弟全死

　　　　混沌天极凝视着怀中人乖顺的侧颜，胸腔泛起陌生的灼热。上一世连衣角都不让碰的陆笑言，此刻竟温顺地蜷在他臂弯里——这是他不可想象的亲近。

　　因着这份难得的温顺，混沌天极难得心软，将下一个弟子的死期延后了一年。

　　叶念微与天狼星系的丹道之争愈演愈烈。那日论道台上，天狼少主当众讥讽：“不过仗着造化之力作弊罢了。”

　　半月后，叶念微的丹鼎突然炸裂，丹火失控。

　　等陆笑言赶到时，只余一具焦黑的骨架保持着掐诀的姿势，连神魂都被灼烧得干干净净。

　　混沌天极的混沌剑在那日染红半片星系。

　　天狼星系三百六十座炼丹阁在污浊的混沌之气中腐朽崩塌。

　　可当他们归来时，春日神界的噩耗已传来——芷昕与简颜之双修时灵力暴走，春日神界的双修洞府内，粉色的桃花瓣上沾满细碎血肉，四季星主的本命法器“时之轮“的痕迹清晰可辨。

　　陆笑言颤抖着祭出造化流光镜，镜面很快映出四季星主布下的妖纹残痕。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周身经脉因暴怒而寸寸逆行。

　　混沌天极紧紧抱着因生气导致经脉逆行的陆笑言。

　　“别看了...”混沌天极从身后将他紧紧禁锢，混沌之气强行镇压他体内暴走的灵力。怀中人崩溃的喘息让他心口发凉——陆笑言从未为他流露过这般撕心裂肺的情绪。

　　第六世利用自己重回时间救徒弟。

　　第九世为了徒弟离开自己。

　　第十世为了徒弟杀了自己。

　　想到自己竟险些被星系战场归来那日的温存迷惑，就觉得好笑。

　　幸好……他还是坚守了他的目标。

　　指尖抚过陆笑言被冷汗浸透的发丝，他温柔地拭去对方唇边血迹：“睡吧...剩下的徒弟，我会让人看好。”

　　——当然要看好了，毕竟这些徒弟...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刻再杀。

　　最重要的是，混沌天极发现。

　　这一世对陆笑言的折磨比上一世直接将徒弟杀了要有用的多。

　　五年光阴如沙漏流逝，合益神界的星君大比如期而至。

　　万千秘境在神光中开启，各色天材地宝引得星盟与混沌联盟纷纷遣人前往。

　　陆笑言座下弟子亦随队出征，秘境争夺中结下新仇旧怨，本是常事。

　　当弟子们满载而归时，梁仁心却在修炼室突发异变。凄厉的惨叫声中，她浑身精血逆流，转瞬化作一具枯槁干尸。

　　陆笑言执镜反复探查无果，最终是混沌天极“偶然”发现尸体指尖残留的天地殿特有灵纹。

　　“连天地殿也...”陆笑言指节捏得发白，镜面映出他猩红的双眸。

　　至此，星盟各方势力皆与他结下血仇，连他复活前所创的基业也站在对立面。

　　混沌天极处理剩余弟子时愈发娴熟。

　　可陆笑言却日渐冰冷，眼中炽热的仇恨取代了所有温度。

　　混沌天极的陪伴也没办法让陆笑言安定下来。

　　往昔床笫间的温存安抚不再奏效，现在的陆笑言满脑都是修炼，甚至有几次偷偷运转了吸灵诀。

　　“你疯了？”混沌天极又一次震散他周身的灵光，“再练下去，等不到报仇你就...”

　　陆笑言沉默着挣开他的束缚，灵魂之力在掌心凝成实质化的杀意。

　　混沌天极不得不时刻紧盯，多次将他禁锢在怀。

　　直至下一个噩耗传来——

　　伊万雪临行前还在擦拭她的雪魄双刃，刀刃映出弟弟稚气未脱的脸。

　　“这次拿到冰晶的事情简单，回来后你我的实力都能大涨！”她将备好的丹药塞进伊笠扬怀里，“跟紧我。”

　　——这是众人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姐弟俩。

　　三日后，寻踪符在格纳星域边缘无故自燃。

　　陆笑言赶到时，只看到两套整齐叠放的弟子服，上面连一道褶皱都没有，仿佛二人只是化作了清风。

　　“格纳的'无相湮灭大阵'。”混沌天极捡起一片焦黑的星纹玉简，指腹摩挲过上面残缺的格纳徽记，“连神魂痕迹都能抹去...”

　　陆笑言的镜子映出了当时的画面，那一片雾茫就是两位弟子葬身的画面。他沉默地收起法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在那套雪白衣裙上，晕开刺目的花。

　　……

　　那日论道台的青玉砖上还凝着晨露。

　　夏苏孤正为弟弟讲解《九转轮回剑诀》第三式的关窍，夏苏舟突然瞳孔扩散，手中本命剑“沧溟”毫无征兆地刺穿姐姐心口。

　　“苏舟...你...”夏苏孤的“雪寂”剑却比思维更快，已然贯穿弟弟咽喉。

　　当众人赶到时，只见姐弟俩背靠背坐在血泊中，宛如两尊被红线缠绕的玉雕。夏苏舟至死都睁着眼睛，眸中倒映着M星系特有的紫微星芒。

　　“是摄魂星砂。”混沌天极从夏苏舟后颈取出一枚发光的紫色晶体，“M星系最新研制的控魂之物，专为抽取造化血脉而制。”

　　陆笑言沉默地抚过两柄交叠的剑，剑穗上姐弟俩亲手编的平安结还在滴血。

　　从两人的遗物中找到寒心铃和蚀骨鼓，至此，二任号主的弟子全部消失，二任号主的乐队没了。

　　他看向镜子，浮现M星主狰狞的笑脸：“终于...抓到造化之力的容器了...”

　　陆笑言心中的怒火压都压不住，这让他怎么面对前三任号主？

　　他已经不敢使用最后的能量唤醒他们。

　　然而噩耗并没有结束。

　　沈书砚的紫毫笔尖还悬着半滴未落的朱砂。

　　他正在绘制九霄雷符的最后一笔，突然符纸上的星纹扭曲成诡异漩涡。笔锋下的金箔符纸无风自燃，青焰中浮现天衢星主独有的“九重天阙”印记——

　　“师尊小心！”

　　这是沈书砚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爆裂的符文化作万千金光，将他整个人从原子层面彻底分解。赶来的弟子们只看到漫天飘散的金粉，和一支插在砚台里的断笔，笔杆上还刻着“灵犀山沈书砚”的小字。

　　混沌天极从灰烬中拈起一片琉璃残片：“天衢老儿的本命法宝'九霄琉璃塔'碎片。”他指尖轻弹，残片映出天衢星主阴鸷的面容：“造化之力...就该用来重铸登天梯...”

　　陆笑言沉默地拾起那支断笔，笔管在他掌心寸寸成灰。檐外突然暴雨倾盆，将满地金粉冲成一道道血色的溪流。

　　“只剩……承安了。”陆笑言反手握紧秦承安的手。

　　可惜，混沌天极的计划很顺利。

　　一年之后。

　　秦承安的断剑插在悬崖边缘，剑穗上沾染着黏稠的妖血。

　　那日他独自前往北冥荒原采集玄铁，却遭遇罕见的“噬魂妖狼群”围攻。

　　当混沌联盟的搜救队伍赶到时，崖壁上只余斑驳血痕与撕碎的衣料——那些畜生甚至将他的骨头都嚼成了渣。

　　“是妖域的品种。”混沌天极拾起半片染血的狼牙，齿缝里还卡着秦承安本命剑的碎屑，“这种妖狼...就是妖族的走狗，只听妖族星主的安排。”

　　陆笑言死死攥着那截断剑，剑柄上“承安”二字已被血污浸透。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少年第一次握剑时的模样——那孩子总说要用这把剑守护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