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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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第二天的阳光，似乎比第一天还要慷慨，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操场的每一个角落。江故玥几乎是踩着晨读的铃声冲进教室的，怀里还抱着昨晚和白潇一起重新清点过的后勤物资清单。虽然是运动会期间，但是早读却还是必不可少的。
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同学，例如林雪这种没有项目且不想看运动会的，已经跟老师请假提前享受假期了。空气中浮动着一种不同于平日的、松弛而兴奋的躁动。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投向自己的座位旁边。
盛晗已经坐在那里了。
她依旧穿着干净的校服，背挺得很直，但今天她手里拿着的不是单词书也不是习题集，而是那张边缘已经有些折痕的、印着“第三名”的奖状。
她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凸起的红色印章，低垂的眉眼间似乎带着一种很轻微的、近乎审视的专注，仿佛在确认这份荣誉的真实性。
江故玥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丝柔软的涟漪。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早上好呀。”
盛晗闻声抬起头，看到是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光亮，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一颗小石子荡开的细微涟漪。
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奖状夹进了厚重的英语词典里，动作郑重得像在收藏一件珍宝。
“今天感觉怎么样？手还疼吗？”江故玥放下书包，很自然地问道，目光关切地扫过她贴着防水敷料的手掌。
“不疼了。”盛晗摇摇头，声音比平时似乎柔和了几分。她顿了顿，像是犹豫了一下，才从书包侧袋里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递给江故玥，“这个……给你。”
“嗯？”
江故玥愣了一下，接过来一看，是那种防水防菌、还有可爱花纹的创可贴，“给我这个干嘛？”
盛晗的目光飘向她的手臂，语气依旧平淡：“昨天……你胳膊，被掐青了。”
江故玥这才恍然大悟，低头撸起校服袖子一看，昨天被那个高年级学长死命抓住的地方，果然还留着几道明显的、淡紫色的指印。她自己都快忘了这茬了。
“哎呀，没事，我皮实着呢。”她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心里却像突然被灌进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甜丝丝暖洋洋的。她捏着那枚小小的创可贴，感觉比拿了奖状还开心，“谢谢，还是我们盛晗同学细心。”
这时，体委李铭宇的大嗓门在讲台上响了起来，开始安排今天上午最后半天的赛事和后勤工作。江故玥立刻进入状态，像个小指挥官一样，带着几个班委穿梭在教室和操场之间，分发号码布、核对参赛名单、组织啦啦队、确保水和药品充足。
盛晗没有再像昨天那样一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她会默默地在场上东奔西走，帮江故玥扶住快要倒下的饮料箱，或者在她忙得晕头转向时，递上一瓶拧开的水。虽然话依旧不多，但那种无声的、落在实处的陪伴，却让江故玥感觉浑身充满了电，干劲十足。
上午的重头戏是男女混合4x400米接力。这是班级凝聚力和实力的终极体现，看台上的加油声几乎要掀翻天空。
江故玥本来只是后勤总指挥，但班里一个女生临时肚子痛无法上场，李铭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目光在剩下的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死死锁定了正在给人发巧克力的江故玥。
“玥姐，救命啊。第四棒！就缺一个人，求求你顶上去吧。”李铭宇双手合十，几乎要跪下来。
“我？！”江故玥指着自己鼻子，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我跑四百米？你是想让我们班直接弃权吗？”
“没办法了，实在没人了！你就坚持跑下来就行！名次不重要。”李铭宇都快哭出来了。
周围的同学也开始起哄：“故玥上吧，你可以的！”
“就是！输人不输阵！”
“我们给你加油！”
江故玥骑虎难下，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盛晗。盛晗也正看着她，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点点极淡的……鼓励。
鬼使神差地，江故玥一咬牙，把怀里剩下的巧克力全塞给旁边的人：“行！我上就我上，跑砸了别怪我！”
她硬着头皮站上了起跑线，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发令枪响，周围立刻想起激烈的欢呼声，其他选手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她紧紧盯着其他同学，紧张到有点失神。
“怎么办，怎么办，输了怎么办，如果最后名次不好怎么办，我到底为什么会答应啊，随便推给什么人都好啊。”
她脸上伪装出轻松的笑容僵硬住了，不安的看向四周，看到了盛晗那双平静的眼睛。
当接力棒塞到她手里的那刻，这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雾。她只知道拼命地摆动手臂，迈开双腿，感觉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哑地疼痛。
交接棒的时候，她们班已经是倒数第二。她接过棒，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不能走！至少不能是走着过终点。
看台上的加油声震耳欲聋，她依稀能听到赵灵儿、张幼薇她们声嘶力竭地喊她的名字。最后一百米，她的速度慢得几乎像是在原地踏步，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跑道内侧的草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跟着她一起跑。
是盛晗。
她跑得并不快，就在跑道线内侧，目光紧紧跟随着她，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那样沉默地、固执地陪着她跑。
那一刻，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了江故玥几乎枯竭的身体。她咬紧牙关，发出近乎呜咽的喘息，拼命调动起最后一丝力气，向着终点线那道模糊的白线冲去。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她直接瘫软下去，却被及时赶到的李铭宇和另一个同学架住了。
“玥姐！牛逼。不是最后一名，我们超了两个！”李铭宇兴奋地大喊。
江故玥什么也听不清，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发黑。一瓶水递到她嘴边，她贪婪地喝了几口，才缓过一点神。
抬起头，看见盛晗正站在她面前，胸口也在微微起伏，脸颊泛着运动后的红晕，手里拿着那瓶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你陪我跑……”江故玥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嗯。”盛晗点了点头，知道她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递给她一张纸巾，“还好吗？”
“死……死不了……”
江故玥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心里却像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被朋友架着离开跑道时，她回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盛晗，阳光的光辉勾勒出她清晰的侧影。
那一刻，江故玥觉得，就算没拿到名次，这趟接力也值了。
运动会的最后，是班级大合影。赵山老师难得的没有催促，笑着看这群闹哄哄的孩子在镜头前挤作一团。
“盛晗，过来这边。”
“江故玥你别蹲前面，显脸大！”
“赵灵儿你表情管理一下！”
“李铭宇你把奖状举高一点！”
摄影师喊着“一二三——茄子！”，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江故玥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搂住了站在她旁边的盛晗的肩膀，将两人拉得更近。盛晗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但并没有躲开，反而在快门按下的前一秒，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清晰的、温暖的弧度。
照片定格。青春定格。友谊，或者说，某种更微妙的情感，也在那一刻，悄然生根，发出了它稚嫩却坚定的第一片新芽。
运动会落幕后的第一个清晨，久违的宁静重新笼罩了校园。没有了喧嚣的广播和奔跑的身影，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在空荡荡的操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竟显出几分寂寥。
运动会结束了，但属于928班的故事，属于江故玥和盛晗的故事，还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