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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沈翡鄞 ...

  •   宙凌扶住肿胀疼痛的脑袋睁开右眼观察四周。
      洞中黑暗但修士耳聪目明,她看清了从狭小洞口钻进来止不住吐血的沈翡鄞。
      红瞳长发,特征明显。
      总算又进秘境了,宙凌揉揉发昏的额头。
      这时分身六被丢入秘境有一段时间了。
      在本体昏厥的同一时刻,分身师傅取出枚符纸,刹那间她身形一闪,自宗门猛地瞬移至秘境外,早已守候在此的师兄释,抬手便是一掌,毫不留情地将她击晕。
      额头传来的刺痛,源于释的那一掌径直朝着她面门袭来,即便她迅速闪避,释却没有丝毫迟疑,紧接着便是一拳狠狠砸下。
      还好六学会塑形后鲜少以真实面孔见人,就连休息都不曾卸下,才未被沈翡鄞发现。
      沈翡鄞闷咳两声,随意擦抹下巴血液,瞥了眼缩在角落看不清面容的少年便收回视线一声不吭坐到了另一处角落。
      同记忆中一样未被认出。
      宙凌松口气,感知自身所纳灵力充盈,全部身家还在空间,放心使了个修复咒起身离开准备去寻找长老,二人离得不远,只是需要契机。
      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宙凌早有戒备,迅速弓腰侧身,锋利的剑最终横斜于她喉前,闪着凛冽的光。
      沈翡鄞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治疗我,别耍花招。”
      宙凌头也没抬,顺从给他施法。
      好熟悉……但怎么可能,沈翡鄞比沈流翎本人更了解她的身体状况,她根本没有支撑易容之物。
      扫去怀疑,沈翡鄞舔了舔带着腥味的唇,剑身侧起,“灵石都给我。”
      看来存货将弹尽粮绝。
      宙凌保持着弓腰姿势,出口是清澈秀气的少年音:“刚进秘境就被打劫,东西都给摸走了。”
      沈翡鄞没再追问,宙凌猜测是因她今日穿着实在寒酸,但横在脆弱喉处的剑动了,意图直取性命。
      宙凌挺起上半身避开,往左侧一倒,手撑在地上借力踹向沈翡鄞,这一脚被剑挡住了,洞内噌铛一声响。
      沈翡鄞沉如冰的声音接踵而至,“你敢反抗。”
      异想天开,谁会站着等人杀,也是这人无法无天,认为谁都得像宗门那些人一样当他是祖宗,抬手给人扔了个强效痒痒咒,宙凌瘪嘴遮掩笑意,说实话这术法上次施出也是此刻丢在沈翡鄞身上。
      立即生效的术法令沈翡鄞面部扭曲,灵力枯竭他此时无法解除遭受的法术,四肢百骸涌现无法忽视的强烈瘙痒,身体几乎瞬间酥麻,堪堪用剑强撑站立。
      进入秘境后他首先与沈流翎失联被魅藤偷袭,靠着残余气味寻到山洞却擦肩而过,秘境诡异在于幻、迷两境,彻底失去嗅觉后沈翡鄞接连陷入四处幻境,那种不可能的情况,沈流翎怎么会死。
      顺利破除前三个幻境后,他直接进入第四处迷境,那个用传送符逃跑的男人,浑身血洞,还在不停用刀□□自己手臂,或许迷境放大情绪他毫不迟疑动手。
      却被一把匕首插入腹腔,连抽几刀狠辣大力,沈翡鄞不停使用修复却跟不上受伤速度,在他反抗时那男人沾染两串鲜血的面部,睁开双目一片血红,沈翡鄞差点死在那,最后一把火点燃树木才逃脱来到此处。
      巨大阔叶闻血激动,那时候沈翡鄞已经灵力枯竭,离开宗门后沈翡鄞鲜少在空间囤积灵石,边躲避攻击边吸收灵石,吸纳的灵力甚至不够他修复新增伤口。
      本就不快的情绪在此刻更加暴怒,他本只想将这少年敲晕,现在宙凌在沈翡鄞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宙凌才懒得管他怎么想,趁此机会灵活窜出洞口。
      禄长老处境危险,得抓紧时间出去。
      树洞处于密林,她先越上了两节枝干,隐藏在几片阔叶下。
      所有举动完全复刻过去,必须一模一样。
      沈翡鄞没有追出来,这个高度能听到从洞中泄出的隐忍闷哼,宙凌弯眉,将注意力扫向唯一的道路。
      两侧树干像一只只躯体向上拉长呲牙咧嘴的狼,树枝肆意弯曲伸展,之上叶片宽大单薄,层层叠叠也只将天遮得昏暗,没有遮住全部光,地上草植像一种名为芋槿龙舌的灵株,不似普通柔弱闪光梦幻亮绿,多数深蓝色,红的灰的白的夹在其中,尖尖皆透着迷雾般的紫,每株叶片泛着细小荧光,茎柄生刺,有宙凌小腿高。
      从空间拿出可做防护的束腿连体法衣穿上,拨开挡道的垂落软趴阔叶,宙凌踩着石板一路向南。
      小心挑开繁密不知名植物,隐藏于叶片下的石板宽长、间隔统一,这条道像人为铺设,住在此处的人或离开或逝去。
      周围静谧得有些可怕,昏暗环境中只有她匆匆走过触碰叶片所发出的沙沙声。
      宙凌吸吸鼻子,有股寡淡臭味,时而现时而无,在经过一个拐口后变得浓烈恶劣起来。
      四周树木植株葱郁,静谧之地,两具着装美丽衿贵的尸体,面部向外吊在一颗颜色突兀的树上。
      那树枝干像晶莹剔透的水晶,由内向外闪着光,叶像雪,不停飘落的雪花消失在黑色土地。
      似乎到了路的尽头。
      但没有。
      宙凌走近离他们约有五尺地方。
      鼻尖忽而飘来诡异芳香,从尸体上传来的。
      一男一女尸体,全身湿渌渌,及颈的黑丝贴在面颊两侧,除去性别所带来的细微不同,五官精致像两颗一模一样泛着润泽的海珍珠,唇右下角皆点缀了颗丹红的痣,看不出年纪。
      男性尸体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大约过去三秒,雪花不再落下,他睁开眼,露出双全黑眼瞳,微凝的液体粘在睫毛上。
      能被划为秘境的地域不会有活人存在,再次毫无察觉进入幻境中。
      男尸僵硬活动面部,唇角缓慢勾起弧度,他的外衣滑落在地,光速被黑土吞没。
      宙凌挑眉,方才被华贵刺绣衣物所遮掩的身躯眼下只贴身穿着一件湿漉的白色里衣,隆起的胸部不像男性。
      如同回应她的疑惑,男尸胸部迅速缩至平坦。
      “带我出去。”男尸声音阴柔,他未张嘴,向宙凌张开双臂,苍白无血色的肌肤被一层油亮湿润液体覆盖,随着他缓慢举起手臂那层物质如凝固水滴般挂在衣物上。
      里衣长度仅到小腿,能清晰看到腐烂的双脚。
      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的呢。
      究竟是两具尸体留有魔灵的意识,还是一直受她意识所操控?宙凌一直没想明白。
      对面男尸已经开始急躁,“带我出去!我要见她!”
      “你要见谁?”宙凌眨眼。
      在男尸迷茫重复“我要见谁”时,女尸睁开眼,她显然比男尸更加灵活,长甲从袖口伸出,利落划断插入她头颅的冰棱,长而繁琐金贵的衣裙落在黑泥里,一步步向宙凌走来。
      “你的灵魂,有她的气味。”女尸嘴唇张合,与男尸音色一致,黑雾在眼眶内有生命般浮动。
      “她?”宙凌后退,明知故问时手中出现柄长枪。
      “怕我?”女尸停住脚步,她忽而沉寂,目如幽冥直勾勾盯着宙凌,良久幽幽道:“不,你不怕我。”
      宙凌谨慎握紧长枪默默蓄力。
      还在女尸一如过去笑了,面部表情未变,不停发出零碎笑声,喉咙像吞咽过沙砾,时不时停顿,笑声嘶哑难听。
      “我已经死了。”她似苦涩似压抑说完,黑雾从眼眶逸出极快扩大将整个躯体包裹吞噬,其次是男尸,最后是冰树。
      扑鼻的香气消散,突兀的一切自宙凌眼前消失,肆意伸展的阔叶诡株重新出现。
      在外人听来不清不楚的两句话后幻境自解。
      将武器收起宙凌继续向前。
      树洞与林外的距离约等于从书楼至长老阁,宙凌站在林外,静静等待。
      她刚刚出来的地方,由长势奇特的树木包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圈,难以想象那样薄透的阔叶片重叠包裹居然将四周遮得严严实实,叫人窥不见里头环境。
      植株疯长,无人打理,道路一人经过都困难,朝里看只有从上打下来的浅浅光晕,其余都是模糊的,黯淡迷雾朦胧,细小星点密布,偶见一撮晃眼的白却只感到无尽寒意。
      像是一张巨口,随时准备将人吞食。
      一切那样割裂。
      现在宙凌沐浴在暖阳下,虽然视野一片空荡,脚下土地焦黑,但能感受到温度。
      温度?宙凌这才发觉自己很热,那条血脉中沉寂多年的线似乎连接各处,像是血脉相连的族人藏身于她周身各处。
      来了啊,终于又入幻境了。
      汗液自发间滑落,有滴沁入她嘴唇,身边陡然窜气熊熊烈火,一颗颗燃烧的树木将宙凌围困,整个空间温度瞬间升腾,空气中弥漫着热气,又有一股闻之清凉的香气环绕。
      好累、这么大的火反正也逃不掉了,不如就躺下睡一觉吧,如果一觉醒来自己消失了那就更棒了。
      摇头甩散脑中强加的懒散念头,宙凌再次屏住呼吸隔绝异香,抬手向附近一处打出清水咒,火苗却更加高涨。
      从空间拿出一条裙子打湿盖在头上,避开火焰观察四周,忽然一团烈焰猝不及防袭脸,空气中有黑烟四散,宙凌咳嗽着闪避对她穷追猛打的灵活火焰。
      树木圆弧形整齐种植,往里跑或许能找到核心破除幻境。
      但越向中心靠近树木渐拥挤,那股无所谓不如就这样的念头再度浮现。
      关乎禄、姬二位长老,以及女人和小鹂。
      大概是关心则乱,宙凌仅恍惚一瞬背后猛然压下大片沉重的燃烧树叶,四肢无力,趴伏于地宙凌尽量让身子缩处在湿润衣裙之下,可这样她止步不前。
      忧虑如潮水席卷而来,宙凌脑海内思绪万千,她想到了很多,就如在荒芜之地石洞时状况一样。
      在阔叶林中所闻见的腐臭味与祠堂内味道很相似,那味道是黑雾所带来的,黑雾,不过是轩辕曜与魔灵,两团灵体纠缠交融最后完全由魔灵主导的生命体。
      嬅长老,是被迷惑还是自愿留下?她强撑着都要回到界内,却又不肯进入祠堂,又是何因。
      宙凌清楚自己现在不该想这些,但控制不住。
      她的思绪仿若陷入了泥沼,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每一次呼吸,清香都在鼻腔里蔓延,不断地侵蚀她的神经。
      嬅长老往昔的面容出现在脑海里,无奈、宠溺、骄傲、担忧、愤怒的神情交替最终停留于将死前的空洞,那苍白无力的身体如一片轻飘飘叶片。
      修士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一切消融世间,大雪与混战死去太多人,却没几具尸体,祖先们猜测这是如今灵力充沛的缘由。
      宙家祖宗不愿接受这种结局,可生命终有落幕那日,所以在祠堂设下困灵阵,以此留下灵魂,默默注视家族兴衰沉浮。
      一位位被黑雾笼罩的族人将她围绕,齐齐发出低低无助哀鸣。
      这也是设定吗?
      彻底被火舌吞噬,宙凌刺痛难忍,她从女人说这个世界就是因她而生后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渺小无力,她曾经坚信一切都会解决,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从小在界内她是少年天才,是小辈敬仰依赖的对象,长辈们从未打击过她的自信,顺遂的人生令宙凌自信认为能够做成所有事,可这一切都是设定,她无法保护自己爱的人,及时女人的话可信度为零,她也只能催眠自己绝对是真的。
      火焰透过衣裙啃食身体,所有人影变得恍惚起来,仍在一晃一晃向前的,是谁?
      迷离间,意识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钻心的痛楚都无法将她从崩溃绝望中唤醒。
      冰冷的刀刃直直地刺入她的身体,飞速抽出插入,一下下猛烈泄愤般的动作在尸体从手部开始化为灵点后停止。
      那疯狂施暴的面目全非之人怔愣,随着灵力涌入体内滋润干涸的经脉,那人唯一完好的左眼泛出泪花。
      修士死亡,无法再维持灵力空间。
      看着掉落在地的大片灵石与衣物,泪珠一颗颗滑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瞬间被吸收。
      这般熟悉的灵力,禄长老在自家小辈身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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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用于存档,误点进入的宝宝不要看文章内容较好,很多纠结、焦虑,自己束缚自己,之中夹杂着七七八八说不清的混乱感情。自己回看都觉得恶心糟糕,我曾想让宙凌泡在爱意里,结果别墅变成垃圾堆。很影响心情。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