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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做好长久生活的准备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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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林煜起了个大早,天色尚未完全透亮,空气中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意与草木的湿润气息。
仔细的将晾晒好的草药分门别类,用干净的粗布包好。
那株品相完整的二十年何首乌和意外所得的紫灵芝被她用软布层层包裹,单独放在背篓最底层。
上面再盖上普通草药和些许柴火稍作遮掩。毕竟这是她翻身的本钱,不容有失。
林溪村离安居镇不远,约摸5公里的距离。步行大概要半个时辰既耗时又耗神,而坐村里的牛车是最经济实惠的选择。
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通常是牛车歇脚等客的地方。
她赶到时,已有三两个村民等在那里,多是妇人,提着篮子,揣着些鸡蛋或手编的筐篓,想必也是去镇上赶集售卖。
槐树下并未见牛车的踪影,只有几头老黄牛在不远处的田埂上悠闲地嚼着草。
林煜也不急,她知道规矩,便问其中一位面相和善的大婶:“婶子,劳烦问下,今日去镇上的车,可是还没来?”
那大婶打量她一眼,认得她是村尾林家从不搭理人的“小子”,想到林煜之前的作为。
不想说话,但出于礼貌又有些不情愿地说:“王老头的车,每日差不多就这个时辰到。喏,那不是来了?”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土路尽头,一个老汉赶着一架木板车正“吱吱呀呀”地慢悠悠晃过来。
拉车的是一头看起来颇温顺的黄牛,车板简陋,就是两个硕大的木头轮子支着一块平整的木板,四周无遮无挡。车上已经坐了一两个人。
赶车的王老汉是个精瘦的老头,皮肤黝黑,嘴里叼着个旱烟袋,看到槐树下的人,慢悠悠地“吁”了一声,将牛车停稳。
“去镇上的,老规矩,两文钱一位!”他声音沙哑地吆喝着,拍了拍车板,“上的赶紧,坐稳就走嘞!”
等车的几人便陆续上前。林煜也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两枚磨得发亮的铜钱。
这还是林煜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在柜子里找到的,递了过去:“王伯,我去镇上。”
王老汉接过钱,随手扔进脚边一个破旧的小木箱里,发出“哐当”的轻响,头也不抬地道:“嗯,自己找地方坐,筐子放稳当些,别磕着碰着。”
林煜道了声谢,利落地一手撑住车板,轻盈地跃了上去。
车上已有两人,一位是抱着鸡笼的老汉,一位是提着一篮蔬菜的大娘。
她寻了木板车靠后的一个空处,将背篓放在腿上背靠着车尾的栏杆坐了下来。
木板硌人,且因常年使用,表面已被磨得光滑。
又等了一小会儿,见再无人来,王老汉“哒”地吆喝一声,挥了下细长的鞭子,并未打在牛身上,只是空甩了一下发出指令。
老黄牛便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沉重的木轮开始滚动,发出有节奏的“吱纽——吱纽——”声,车身也随之有规律地轻轻摇晃起来。
牛车走得极慢,比人步行快不了多少,但却极大地节省了力气。
路面并不平坦,时常有坑洼,每逢此时,整个车身便猛地颠簸一下。
车上的人都得赶紧抓住身边的栏杆或车板,免得被弹起来。
林煜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感受着身下传来的每一次震动。
想着等自己以后发达了,可以整一辆马车,定然会平稳许多。
清风拂过田野,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王老汉偶尔吧嗒两口旱烟,烟雾被风很快吹散。
同车的村民开始低声拉家常,谁家的媳妇生了,地里的庄稼长势如何,税吏是不是又快来了……
这些琐碎的声音,混合着牛车的吱呀声、黄牛的喘息声,构成了乡村清晨最寻常的旋律。
因着林煜的名声也没有人主动找她搭话,林煜也乐得清闲安静地听着。
目光望向道路两旁不断向后移动的田地、树林和远处的山峦。
五公里的路,就在这缓慢而持续的摇晃中,一段段被丈量过去。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镇口那熟悉的矮墙和逐渐增多的人流终于映入眼帘。
“镇上到嘞!”王老汉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牛车缓缓停靠在镇口的老位置,“未时初,还在这儿往回走,过时不候啊!”
因着有原主的记忆,林煜在这书中世界虽然不熟悉,但也渐渐适应了。
车上的人纷纷道谢,各自拿好东西下车。林煜也再次道谢,利落地跳下牛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拿好背篓,深吸一口气,汇入了镇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牛车的代步让她节省了体力,得以精神饱满地去应对接下来的各项事宜。
安居镇虽算不上大,但因着一条穿镇而过的水道和官道旁的地理位置,每逢集日倒也热闹非凡。
今日正逢大集,通往镇子的土路上已是人来人往,挑担的、推车的、挎篮的乡民们到处都有,空气中渐渐充斥着各种声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牲畜的嘶鸣。
混合着食物、牲畜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充满了鲜活又粗糙的市井生命力。
林煜看到古代的大集,让她忍不住想到小时候在农村外公家赶的大集,也是如此热闹。
林煜12岁之前一直在农村住,后来随父母搬到了城里。
在农村时她经常会主动帮外公外婆干活,她的好多常识技能也是在这时候学会的。
“有些想家了”,林煜在心里头默默这样想着。穿过来这几日有好多事情要做要想,也麻痹了她心底对家的想念。
不过现在的她也无暇细细的感受这份情绪,她首要目标是找到能识货且出得起价的地方。
她并未选择沿街叫卖,而是问路以后。径直向着镇上最气派的一家药堂——“回春堂”走去。
青砖黑瓦的铺面,门口悬挂着“地道药材”的匾额,伙计正在下门板准备开业。
深吸一口气,林煜定了定神,迈步走了进去。
堂内药香浓郁,柜台后一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老掌柜正在拨弄算盘。
“掌柜的,收药材吗?”林煜开口,声音尽量平稳。
老掌柜抬眼皮瞥了她一眼,见她年纪轻轻、衣着朴素,身后背篓也是寻常物什,态度便有些怠慢:“收是收,得看成色。寻常柴胡、地黄之类,市价几何便是几何。”
林煜不慌不忙,先将背上几包普通草药取出放在柜台上:“您先瞧瞧这些。”
掌柜随意翻检几下,点点头:“品相尚可,处理得也干净。这些一共给你二百文。”
林煜心里迅速盘算,这个价格还算公道,但她今日的重头戏不在此。
她并未接话,而是压低了声音,从背篓最底层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两个软布包。
“掌柜的,您再瞧瞧这两样东西,可还入眼?”
当布包层层打开,露出那株根须虬结、形貌俱佳的何首乌,尤其是那株伞盖浑厚、色泽深紫的灵芝时,老掌柜漫不经心的眼神骤然变了。
他猛地凑近,甚至从柜台下摸出一副水晶放大镜,仔细端详起来。
手指轻轻摩挲灵芝的菌盖背面,又掂量了一下何首乌的重量,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惊讶之色至少有20年了。
“这…,你这东西从何而来?”他语气凝重了许多,带着探究。
“家中长辈早年所藏,近日家中急用,不得已才拿出来换些银钱。”
林煜早已想好说辞,面色平静,半真半假地答道。她不能暴露自己采药人的身份,以免引人觊觎。
老掌柜是人精,看出她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心思全在这两味珍品上。他沉吟片刻,道:“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年份足,品相也好。这何首乌,老夫最多出这个数。”手上比了个八
八两?林煜心下微动,但面上不显。根据原主记忆和昨日打听的模糊市价,这价格虽不算离谱,但绝对有上浮空间。
她轻轻摇头,作势要将东西包起来:“掌柜的既无诚意,那便算了。
安居镇虽只您一家大药堂,但邻县的济世堂据说也童叟无欺……”
这就是暗示要去找别家了。老掌柜果然急了,这等好药材可遇不可求。
无论是自家药用还是转手卖给县里、府城的富户,都大有赚头。
“哎哎,小子莫急,价钱好商量嘛。”他连忙拦住,“十两!这何首乌十两!这灵芝…虽好,但采集时稍损了些许根脚,老夫出十八两!一共二十八两银子,如何?”
林煜心知他说的“损了根脚”是压价的惯用说辞,但那灵芝背面确实有一处微瑕。
二十八两,这已经远超她的预期,是一笔足以让普通农家过上二年的巨款了。
她故作犹豫片刻,才缓缓点头:“掌柜的是爽快人,就依您所言。只是这零头……”
“好说好说!”做成大生意,老掌柜眉开眼笑,十分痛快地将二百文草药钱并二十八两雪花银用钱袋装好递给林煜。
“小子日后若再有好药材,定要优先送来我回春堂啊!”
沉甸甸的钱袋入手,冰凉的触感却让林煜心头一片滚烫。有了这笔启动资金,许多计划便可实施了。
她将钱袋仔细藏进怀里贴身收好,走出了回春堂。
此刻阳光已洒满街道,集市正是最喧闹的时候。
怀揣“巨款”,林煜开始了精准的采购。她目标明确,首要任务是先解决基本生存需求,对于摆摊这项事宜还要多加考虑一下。
先直奔粮油店,上好的白面、粟米各买了5斤,花了70文。林煜观察了这里一斤和现在一样都是10两。
一罐清亮的菜籽油,花了二百文。
粗盐、饴糖、酱、醋等基础调味料,各买了一些,花了一百五十文。
鸡蛋买了一小篮,花了五十文。
带着这些东西到了集市上后,她先在猪肉摊前,问了下价25文一斤。
犹豫的割了一小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六大约一斤多一点30文,又让摊主把几根剔得光溜溜的猪大骨便宜点卖给她,花了35文钱。
又去专卖竹编、木器的区域驻足,精挑细选起来。最终在一个摊位上买了一个大小不一的带盖木桶和陶罐用来装水、存放食材,防止污染。花了一百四十文。
一摞敞口的浅底宽檐陶碗,盛放食物,宽檐端拿不易烫手。买了一摞十个,花了一百文。
几双长长的竹筷和一把崭新的木柄锅铲,烹饪工具。花了五十文。
一块厚实的新柳木砧板:花了六十文。
一共是三百五十文,林煜利落的付了钱,付了一两银。
老板找了钱后林煜大致点了点,够数便仔细地放到布包里收了起来。
林煜想到买这么多东西,定不能坐牛车回村了得找个车夫拉回村里。
便礼貌地询问老板:“老板,请问你知道拉东西的车夫,一般在哪里吗?”
老板因刚才林煜买了不少东西,此时脸上带笑地回答:“再往前走一些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林煜将小一些的瓷碗、锅铲、筷子、陶罐这些放到木桶中比较好拿。
林煜看着堆成小山的货物,又掂量了下自己的力气,决定还是花点钱省事。
“老板,这些东西先放这帮我保管一下,我去前边找车夫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她走到前头拴驴车的地方,找了个面相老实的中年车夫。
“大叔,劳驾将我和这批货物到林溪村村口,多少文?” 车夫打量了一下她的货物,伸出两根手指:“二十文,包给您安全送到家。”
林煜爽快地点点头:“成,就二十文。麻烦您帮我搬上车,跟我来吧。”
车夫利落地帮忙将东西在板车上捆扎结实,林煜则轻松地坐在车沿上。
此时天空是一种更柔和、更深的蔚蓝色,不像正午时那么鲜艳耀眼。
远处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一丝极淡、极微妙的金黄色或浅杏色,这是黄昏的序曲。
晃着腿,看着仍旧喧闹的镇子,又看了看车上满载的货物,心中充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这些便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安身立命的起始资本。
回村途中,听着风声变得清晰,吹过干燥的树叶,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是秋季最标准的白噪音,伴着这背景音乐也让林煜有些喧嚣的内心宁静下来。
回到那个冷清的小院,林煜先将20文钱给了车夫,在车夫的帮助下将货物都卸到了院子里。
她抹了把汗,看着这些“家业”,眼里闪着光,立刻开始有条不紊地归置。
她先将五斤白面、五斤粟米和那罐珍贵的菜籽油小心放到屋内灶台旁边。鸡蛋则稳妥地放在角落。
接着,她把新买的粗盐、饴糖、酱、醋等几个瓶罐,按使用频率摆放在灶台旁顺手的位置。
然后,她提着带盖木桶和陶瓮到井边刷洗干净。大木桶放在灶边盛水,小陶罐存放食材。十个新陶碗和竹筷用热水烫过,码放在筐里备用。
最后,崭新的柳木砧板洗净后斜靠在灶边,竹筷插进竹筒,锅铲挂在墙上。
待一切归置停当,原本冷清的小屋顿时充满了烟火气。灶台旁井然有序,陶罐中粮食充足,处处透着井然生机。
忙时不觉得,一旦歇下来,才感到腹中饥火灼灼,四肢百骸都泛着酸软。
林煜瞥了一眼角落里那些新置办的“家业”,心下决定,今晚绝不凑合,须得好生犒劳自己一番。
但在此之前,正好可以去找母亲商谈一下读书的事情,顺便叫母亲来家吃饭。
便取了些新买的粟米焖上饭。接着取过那条肥瘦相宜的五花肉,在新砧板上切成均匀的块状。
新打的铁锅烧热后,她舀入一勺清亮的菜籽油,待油热后投入两块饴糖炒出糖色,将肉块下锅翻炒。
随着“刺啦”一声响,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她又往锅里加入酱料和足量的清水,盖上锅盖任其小火慢炖。趁着这个功夫,她用那几根便宜的猪骨熬上了一锅清汤。
做好这些,便快步走出家门,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到了母亲家门口。
这处宅院青砖黛瓦,建制精细井然有序,两扇木门上的雕花彰显着不一般。
门未关,林煜驻足一会儿后,还是走进了院子。照着之前原主的样子呼喊柳氏,柳氏听到声音便出了屋门。
先招呼林煜到屋里坐着,有事慢慢聊。
林煜进屋后,坐在凳子上手脚有些无处安放。
柳氏倒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拿了一杯递给林煜。林煜赶忙接过,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柳氏也举着茶杯,吹了吹热气。轻笑了一下说道:“有什么事情说吧,这个样子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林煜也有些不好意思,斟酌了一下词句道:“娘,我不想到镇上私塾读书了。”
为何?
“实不相瞒,落水以后从前学的东西渐渐遗忘,去镇上读书也读不出个名堂了并且我也不想再碰到我那些狐朋狗友。”
“我想踏踏实实的从种田开始做起,做点小生意”
柳氏有几分意外,林煜说要改好难道是真的?不过女儿说忘记之前所学的,到是稀奇,以防万一有时间请大夫来看看。
柳氏微微颔首,算是表达同意。只要女儿不再像之前一样,这些都是小事。
“还有什么事吗?”柳氏轻声问道
林煜在一旁像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我在家做了饭,想请母亲去吃。”
柳氏神色惊喜:“你何时学会做饭的?”
林煜来之前便想好了说辞:“在水中,意识弥留之际有一个老头传授给我了一本食谱照着食谱上的学做的。”
柳氏原本平静的脸,此时瞳孔微微放大显出几分震惊的样子。
这落个水竟有这么多离奇事,不过柳氏也暂时抛开林煜之前做的事答应了林煜的请求。
她也有点好奇自己饱食终日的女儿,能做到何种程度。
二人便一同回了林煜家,柳氏一进屋门就感到了井然有序的美感。
待饭菜上桌时,天色已近黄昏。一盏油灯在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晕映照着丰盛的晚饭:
两碗金黄的粟米饭,一盆红亮诱人的红烧肉,还有一碗撒了葱花的骨头汤。
她先尝了一口红烧肉,肉质酥烂,咸鲜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甘甜,酱香浓郁。
就着软糯的粟米饭,每一口都让人心满意足。
‘ 最后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骨头汤,全身都暖和起来。
柳氏起初虽然觉得卖相很好,但是不敢尝试。
看女儿满足的样子,便也用筷子夹了一块儿肥瘦相间的红烧肉蘸了点酱汁放到米饭上。
就着米饭吃一口,柳氏的眼睛亮了手上不停扒拉饭往嘴里送。时不时夹一块红烧肉,又干脆的舀了一勺骨头汤喝。
简单的骨头汤,趁热来一口汤味极鲜咸淡适中闻起来有一股肉脂醇厚的香味令人胃口大开。
二人很快的解决了所有的饭菜,枊氏今天日饭量比平时多出许多,吃饱以后也相信了女儿的话。
自己四体不勤的女儿,有如此手艺如果不是有神仙老头传授也解释不通。
这顿晚饭林煜吃得格外香甜,不仅填饱了肚子,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踏实与满足。
屋外月色渐明,屋内灯火温馨,对未来的焦虑似乎也在这温暖的晚餐中消散了几分。
收拾完碗筷,她看着布置一新的厨房,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将柳氏送回家的路上,柳氏还在不停的夸她的手艺好,对林煜要变好这件事有了点实感。
夜幕降临,林煜闩好门,将沉甸甸的钱袋倒在床上。
只听“哗啦”一声,一堆铜钱和数量不少的银两散落在床单上。她坐在床边,就着油灯的光,仔细地清点起来。
她先专注地数着铜钱,手指灵活地将它们一百文一串地穿好。接着又掂了掂那几块碎银,估算着分量。
全部清点完毕,26两的白银,13串铜钱余25文她望着床上这些钱——虽然不算多,但却是她靠自己双手挣来的第一笔实实在在的收入。
她将钱小心收好,心中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