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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坦白 ...

  •   林霁打开门,池屿正满头大汗地站在铁门外,纯白短袖有些濡湿,手抓着铁门轻轻喘气,着急地压低嗓音问:“我有赶上吗?”林霁没回答,很想把池屿背着的双肩包拿下来。

      陈俊宇他们坐的离门很近,他微微探出头就看到了池屿,“刚说你呢,你就到了......”真远程狙击!

      陈俊宇越说越小声,没讲全就闭了音。林霁望着池屿着急的眼睛,笑着似点微点了两下头,打开铁门,在池屿进门前掏出半张揉成一团的纸巾递给他,又顺手调了一下墙上的开关,把吊扇转高了一档。
      在林雅清的招呼下,饭桌又添了一个人。
      好不热闹,几平米的饭厅挤满了人。林霁找不到一个词来卡进心灵缝隙好形容这个场景,他没在观察了,他在感受。直到结束送走他们。

      楼下。
      何靖雯回过头对并排走的两人说:“谢谢你林霁,我和他先走了。”然后扯着陈俊宇的衣袖,不顾对方的挣扎把他拖出了窄巷。
      陈俊宇还在叽叽喳喳,何靖雯又回头看了眼,问:“你觉唔觉得林姨嘅眼有点......悲伤?”
      “冇喔,”陈俊宇被她突兀地拉回了话题,顺着略微回忆几秒,“不过我觉得林姨好似......嗯有很多话未讲齐......可能佢太爱林霁了,小时候咁多细节佢都记得,讲唔完啊讲唔完。”
      见何靖雯一脸沉思的样子,陈俊宇话锋一转又讨论起什么时候礼尚往来把林霁邀请去他们家。

      此时,还在巷子里的林霁故意走得极慢,许久才问池屿:“你不是说赶不来吗?”
      “是迟到了。”池屿语气有些抱歉,接下来却又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我能抱你吗?”
      林霁抬头看了眼三楼阳台,“我妈会看到......”话还没说完,池屿就拉着他跑到了巷口大榕树下。

      “现在呢?”
      池屿着急又满怀期待的小心翼翼模样,和在陌生人面前要么冷要么凶的样子截然相反,没人能拒绝,林霁也招架不住,他把池屿抱进怀里,下巴轻搭在池屿的肩膀上,用动作回答了池屿。
      暂时原谅池屿这段时间的有些冷吧。
      毕竟,他也想他。

      下午三四点的太阳依然毒辣,池屿已经被抱得微微出汗,地上光影飘忽,一缕风带来榕树的气息,放林霁腰间的手不知不觉地地移到他发尾捏起那里的软肉,潮潮的。
      池屿这才不舍地轻声提醒:“林霁,我抱好了。”又几秒,近似禁锢他的力道才慢慢松去,风灌进衣内,吹凉被双臂捂出的薄汗,凉意延续着刚刚的拥抱。

      “……”仿佛成了林霁要求的,最近他们都没时间好好说话,他最多只是一下没适应过来,这会儿他却像比池屿还黏人。
      池屿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找了个问题试图缓解:“不白来呢?你好久没分享过它的照片了。”
      真是会问,林霁抿了抿嘴,“……它挑好了它的新家。”林霁抱起双臂坐在了围树的凳子上。

      刚刚还有些委屈的小狗脸忽地只剩侧脸,伤心中怎么还带着闷气?但池屿没深究,而是一下子把没坐几秒的林霁薅了起来,温度那么高,石板凳得把屁股烫掉。
      可能掐着手臂的力度没控制好,林霁震惊地看了他两秒,又以原来的姿势坐回去,甚至翘起二郎腿,反抗意味十足,鼻子轻哼了一声才缓缓回答,“你上周五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池屿在脑里搜索了一阵才记起,当时他思绪全部集中在刚收到的前一晚发出消息的回信,只当一旁的林霁又在兀自地碎碎念,是他没有好好承接林霁那时突然饱满的情绪。
      池屿皱着眉头,单手又猛地拉起林霁,把背包垫在了他坐的位置上,解释道:“要坐就坐在这上面。”
      这下林霁倒像被烫着了,沾不到一下就要站起来,池屿双手按着肩膀压他坐了回去,又顺势蹲下,双手轻压在林霁的两个膝盖上,仰着头低声说:“对不起,是我最近没有好好陪你。”

      “谁要你陪......”才不是这个,林霁很想反驳,可池屿的眼睛和嘴巴都太会说话......弱者示弱会被吃掉,强者示弱却会被蛊惑......
      林霁又抱起双臂坚定地摇摇头,“池屿,你有事瞒着我。”
      他双腿往两边伸直,半蹲在面前的池屿双手无处可放,只好无措地低下头捡起地上的落叶......也不怕弄脏白净的手指。
      林霁板起脸,瞪着重新直视他的池屿,“不说你就一直蹲着。”他把两腿半锢着池屿。

      可抗拒从严的警告没能传达给池屿。是天气太热吗?刻意冷处理过的语气只让池屿觉得清爽,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冷脸的林霁,他时常见到,对那些不怀好意的路人可不是现在这样——微不可察撅着的嘴巴和难以掩饰的担忧眼神,“这么担心我?”
      话音刚落池屿就双手掐住了林霁的膝窝,制止了他被戳穿后慌乱地要收起的双腿,收起笑意正经地请求道:“蹲累了,手放一下。”

      居高临下的是他,林霁却觉得,视线里那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掉落地面的半黄叶子,更像此刻被池屿注视的他。
      “我......”他放下手臂,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哪天你会不会又躺在地上被人欺负,还不知道还手!你以为你多大?什么都能抗?我不可能每次都出现的。虽然我没有两百万,但我比你能打!”
      “你不是嫌打架麻烦吗?”池屿眨巴眼睛问他。
      “乱讲!我不嫌……”林霁就知道有事,“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虽然许久没打架了,肌肉记忆还是有的,还要带些辅助工具,以防顾不上池屿。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池屿手掌用了些力气,压着双膝不让他动,故作无辜地追问:“可他们就要两百万,怎么办?”
      林霁瞬间严肃起来,“先打欠条不行吗?以后我摆摊都会还他的,实在不行我去工地当小工,从扎铁做起,听说那还包午饭......”
      林霁就这么很有经验和把握似的盘算起来,他设想过的和没料到的答案就这么灌进耳里,只让池屿窃喜了一秒,剩下的只有身体各个部分在隐隐作疼,他连忙坦白:“林霁,没人要打我,也没人找我要两百万。”
      “……骗人的?”
      “真的。”池屿保证,看着半信半疑平复下来的林霁,有些后悔。他伸手解开林霁紧揪裤子握起的拳头,放松肩膀的林霁再次先一步主动牵了起他左右手,微微晃了晃,妥协了。
      “你好好地就行,其他的,你瞒着就瞒着吧。”
      被揪到酸涩的心也跟着手臂软得不行,池屿决定不忍心也要告诉林霁:“半个月前,外婆不小心在院子摔了一跤,这两天才醒来,可她已经不怎么记得我们了。”
      池屿已经很庆幸,可还是难过得无法释怀。被遗忘就像蓝牙耳机丢了一边,明明还在回响,却是再也找不回来共鸣。

      “可我们还记得,也许多聊天外婆能慢慢记起一些......我听说老人轻轻摔一跤都是很严重的事情……”
      池屿猜到林霁会难过,耳鬓的汗珠流下都没发觉,还在各种安慰。
      “等下周外婆精神好些,我就带你去。”池屿边说边松开林霁的手,半蹲着换了个脚重心,一只手的四个指尖拭去右脸的,手心抹过额头,再用手背擦去左脸。
      池屿站起来朝四周扫视一番也没看到更阴凉的地方,低头却看到林霁呆呆地扯出衣摆,示意他什么。

      池屿的视线从黑灰布料兜住的几片细碎光中,游回林霁被热红的脸上,略有些无奈地提示他:“我还吻过你的汗。”
      在林霁错愕的目光中,池屿抬起那只手,无所谓地从前额往后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转了个话题,“外面热,回去吧?”
      一整个暑期林霁都顶着毒太阳骑车去便利店,晒黑的皮肤还没白回来,但脸上挂了些肉,露出的眉峰明晃晃地彰显他的青春健康,也许还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许久的沉默,池屿的目光越发热切,林霁只挤出一句:“池屿,你挺变态的。”
      话音刚落,池屿就轻笑地迎面俯下身来,满脸是不害臊的承认和骄傲。倏地,林霁人生第一次发现感觉也能迁移,脖子被舔过的战栗又覆来,他双手撑着上半身不断地向后仰,直到手发抖才转而想起能推开池屿。
      池屿没有用力抵抗,就势站直,煞有介事地问:“怎么了?变态只是想拿回书包。”
      “我,”林霁总跟不上池屿的脑回路,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就要再坐一会。”

      池屿使劲地嗯了一声,侧身坐在林霁旁边,勾着尾指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许久。池屿和他们背后的树一样,都在汲取能量。

      池屿外婆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林霁十一月底才有机会去探望,期间他都控制自己少去打扰池屿,只适时地宽慰。等他去医院时,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外面刺眼的阳光晒得玻璃窗都要融化,病房内却阴冷得像开了空调,比冷气还渗骨。
      外婆穿着蓝白病号服,半躺在床头上,不知在看着什么发呆,虽然之前已白发苍苍,但凹陷的脸颊,和一双憔悴又迷惑的眼睛,显得床头刻意摆上的几朵百合花都寂寥无比。
      原来疾病可以一下把人吞噬掉。

      林霁放下特意提来的一袋苹果,坐在床边和她说着话,似乎聊天的时候,外婆还算有精神。
      他待了挺久,不厌其烦地重复回答外婆的问题:你是谁啊,从哪里来哦,吃饭没有的,他是谁呀,你们是什么关系,陪着他再坐一会吧……

      直到医生提醒病人要注意休息,林霁他们才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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