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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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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怎么了?”
池屿尽量不带其他情绪地问。林霁最近不摸下巴了,改扣指甲,凹凸不平,快扣到红色的肉里了。
林霁不解地放下笔,手掌向内屈起十指逐个检查,很干净啊,他还是解释道:“我今晚好好剪。”
“我现在给你修。”池屿捏着林霁的大拇指扯拉高手,露出指甲钳开始修理……前几天还划了他的手背,这样不小心,刮到自己不会疼吗?
林霁抬头,池屿动作没停,林霁固定着一只手,圆规般向后左右环顾半圈,虽说晚饭后教室内都是零零散散的走读生,也没人留意这一边,可怎么会心虚?
池屿这么高亮一个站在他的窗边......也太招摇了。
林霁站起来试图挡一挡,指着指甲钳说:“欸?你别......我自己来。”上小学就不会有人这么做了。
“可以。”池屿停下来捏着他的大拇指,加了些力度,威胁他的意味很重,“期末焦虑也不准再扣。”
“我哪里焦虑?我快冲上年级前400了!”题太难了他才扣的......
假话。池屿没反驳,用指腹磨着刚修过的指甲,不尖不钝刚刚好。
“在干什么呢?”陈俊宇在楼梯口侧头问,“你们?”
林霁右手正抽出纸巾,一秒缩回池屿手中的左手,没脑子似地回答他:“吃了,你呢?”
“不是一起吃的嘛......”陈俊宇心不在焉地问道,注意力全在池屿没干过活的手指上,正接过林霁没来得及递出去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指甲钳?
站林霁窗边剪指甲?什么癖好?
何靖雯轻咳两声,抬起陈俊宇的手臂摇晃两下,“我们买了菠萝啤,喝不喝?”
“噢对,本地饮料!还有王老吉,上次和你们吃烧烤的时候喝过的。”陈俊宇是合格的瑁城代言人,他把两瓶黄色易拉罐递去给林霁,却被池屿截胡了。
“不能喝酒。”
何靖雯咬着豆奶吸管,靠着内墙憋笑道,“前班长,我爸可不敢在高中小卖部卖酒。”
“......太冰了。”
“38度的天!”陈俊宇看不过挂着冷水珠的冰饮料就这样被池屿晾在窗台上,往嘴里倒了满满一口百事,吞下,感叹一声后示意林霁,“林霁你试试,这样喝才爽。”
“呃......”林霁只默默拿过一瓶放到桌面上,嘿嘿两声,“我坐窗边挺凉快的,我晚点喝,谢谢咯!”
“别晾热了。”一丝委屈的语气,陈俊宇走到走廊的外围栏边,双手撑开往后一靠,长叹一声,问他们三个,“高二,你们选文还是理啊?”
“理。”何靖雯无奈地望向天空,毫无波澜地回答,另两个沉默地单举手,表示一样。
“那我们岂不是有可能一个班?”陈俊宇开心地下意识问出。
“谁要再和你一班。”何靖雯冷漠地泼了他一头冷水,“喏”地头指向池屿,“他第一个不可能。”
“哼,你以为我很想和你一班啊?”陈俊宇实在想不懂,他和何靖雯哪来的孽缘,竟从小学一路同班到现在!
他转头对着池屿,“对啊......池班长你肯定就进尖子班了。”
又和林霁对视上,“天南海北,我们都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顿了一秒。
“嘿,池班长也一起哈。”
差点被追击。
这时铃声响起,何靖雯说了句“走啦”,陈俊宇便跟着一起从后门进了教室。
“你要进尖子班的。”
“不保证。”
池屿低头拿起那瓶饮料也离开了。
晚上眼保健操,池屿正按揉攒竹穴,椅子不小心被轻踢了一脚,他后脚跟上。
还是走了很多遍的路,六月热得风无影无踪。
除草机修剪过的残枝落叶盖满一地,捂着晚上降温后的凝结水,闷出青苦涩味,他们一路闻着若有若无的味道走到了食堂旁,里面只有绿色消防灯还亮着。
池屿知道林霁要说什么,也知道早上那句大声反驳的话其实是在心虚。他勾起林霁的小拇指,“我继续给你修。”
林霁被拉到了食堂背面,四楼楼顶探出一个太阳灯,把池屿的头顶照得发亮,披上柔光的睫毛倒影挠进了他的眼睛,很快又低下了,居然还带着指甲钳。
“我有注意卫生。”这人洁癖是不是严重了?他的指甲都已经那么短了。
池屿没有回答,稳着林霁的后颈,微侧着头,倾身过去,用鼻尖轻蹭了一下他鼻梁上的薄汗。
像玻璃水壶煮开旋起的第一个泡,有些缓但很轻。
林霁的桌面从没有断过从家里带来的家庭抽纸,一半是抽给他的。一次体育课,偷偷接过吻后,林霁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挺翘的鼻尖上两颗汗珠随着呼吸,在阳光下细微地滑晃,为了掩饰他的心动,池屿轻轻地把它刮了下来。
可从那以后,林霁每次一冒汗就从口袋掏出纸巾擦鼻子,很在意。
“就算你不注意,我也喜欢你。”
“可你是控制不住地扣指甲。”
“我哪有......”突然被戳中,林霁没有说完,后脖子还有一丝黏意的痒,冰凉的触感轻擦在鼻子,两颊的温热随之而来。
又是什么新勾引招式……
池屿只若无其事嗯了一声,就低头抓起他的手,用指腹把他的指甲都过了一遍,重复下午那样捏着无名指细细地用花锉磨平。
“林霁,你想我进的话,就保证以后不要焦虑。”
池屿往他们手上吹了口气,平缓地商量。
林霁也许有一丝分离焦虑证,难过的时候表情作得很淡,一脸没关系的时候最有关系。
“你进步很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他知道林霁很努力,也知道他焦虑的不止是分班。
林霁已经习惯池屿一次次将自己看透,他举起另一只手托起池屿的下巴,回了个......半秒钟的答谢吻?
无名指倏地被捏得微微发疼,池屿在压抑自己时候,很招人疼……林霁改挠着他的下巴,语调微微上扬,“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讲话!”
池屿当心理医生也会很合适!
呃……算了,那双眼睛能随机杀死心理脆弱的来访病人。
池屿放松身体微微往下,把头压在他的手掌上,微笑着看两边嘴角笑出的一大一小小括弧,有了些肉更好看。
“池屿,你以后想当什么?”瑁城没有好大学,但阳城就不错,高铁一个小时,最多不过三小时就可以到家看妈妈,把妈妈带过去也行……
但是池屿要上最好的学校。
“医生。”池屿头也没抬,换了个手指继续修剪。
“开刀那种吗?”手起刀落,一定很利落,池屿会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急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衣摆轻轻飘起……
“能治病就行。”池屿回答得很快,似乎很久之前就想好了怎么回答。
中大的医学院不错,他不小心偷听隔壁的同学聊过......
“想什么呢?你呢。”
林霁没思考过,半天也没有给出答案,他只想过赚钱,专业学校什么都是附带的。
“没关系,这个慢慢想。”林霁的眼皮耷拉着重重心事,池屿合起他的手掌,鼓励地拍了两下,“现在不焦虑,能不能做到?”
“能......”林霁的尾音拖得老长。
还那么低落?池屿忍不住继续逗逗小狗,“这么快就舍不得我,以后怎么办?”
“你要离开啊?”平缓得找不出一丝波动。
池屿没敢笑,原来自己不小心玩砸了,搂过林霁的肩膀,低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高中还没读完呢。”
林霁轻推,“有人……”
旁边有一排矮竹挡着,真有人林霁的耳朵早红透了,池屿安静地挂在他身上。
林霁摩挲着指甲,盯着池屿背上校服的织线,没有保留地缓缓开口:
“我的目光,总停在下一脚要落下的前面一小块。”
“到过最远的地方,是我小学去的瑁城市中心的博物馆。”
“我......没有远大理想,斤斤计较算账时数学最好......”
“可是最近我很爱幻想......”
“想你待过的繁华大都市,想和你一个城市读大学......”
想和你在一个城市工作,想和你住一起,下班一起做饭吃,想和你安稳地在一起很久很久。
林霁没说下去,可池屿在心里默默接上他要讲的话,他抚上林霁的发尾,一下一下,“你想做的,也还有我呢。”
池屿还想说些安慰,可内心被填得太满......林霁比他想象得,还要爱他。
“你不要把我当成不白来。”
林霁的情绪被一下子吹散,“你要是不白来就好了。”他要是狠下心来,不白来可再也没机会流浪。
“喵呜......”
林霁的耳朵被挠了一下,心也痒痒的,他暗笑着靠近池屿的耳朵,低语道:
“它是小太监!”
随即林霁抬起双手把挣扎地要抬起头的池屿按了回去,在他肩膀上仰着脸张大了嘴无声笑着。
“......哎?”像在寂静的教室黑板被指甲划过,突然离地的林霁立即把声音压低,“池屿,你干嘛,快点放我下来!”
“说几句好听的。”池屿还是淡淡地威胁。
“不说!”一米八还被竖着抱起,颜面何在?!
“哎哎!别转啊!”林霁逛拍着池屿的肩膀,只好妥协奉承道,“你力大无穷!你威武雄壮!你勇猛如虎!”
好不容易平稳落地,林霁还没缓过来被压到的腹部,就被池屿趁机偷亲了一口,还不知廉耻地舔着嘴唇朝他笑。
林霁哼地一声推开池屿,“我刚没说完,像明朝的锦衣卫。”反正里面也有太监。
“......嗯?”池屿眯着眼睛,一丝疑惑里全是危险。已经扳回一局,不能再对视,林霁转身跑出去。
“我们真要快点回去了。”
“A,林霁,把话说清楚。”
林霁偶尔放慢速度,任由池屿不紧不慢地在背后追。如果池屿不再跑,他会好心地等池屿走上来和他并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