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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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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在庭院的侍从,见柳依来了,都识趣地悄然退下。转眼间,偌大的院落只剩下他们二人相对而立。。
柳依攥紧衣袖,转身欲走。
“阿菟。”墨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温柔。
柳依身形一颤,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刺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缓缓闭上眼,强压下涌上鼻尖的酸楚。。
“这个名字……”柳依缓了缓情绪说:“是我爹娘在世时唤我的乳名,墨将军还是不要这样唤我,会让我想起他们。”
“柳依。”墨宸上前一步,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
“我是被栽赃陷害的,柳员外和柳夫人不是我害死的。当时我奉命前往边关,途中也遭遇了刺杀,这件事小秦住持能为我作证。”
柳依下意识的将手按在腰间,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你知道我爹曾经跟我说过什么吗?他说你一个孩子多年流浪在外,一定吃了很多苦。如果能再遇见,不管你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阿菟,那日我送你回柳府,本想和他们说出实情的……可当时你受伤太重,没机会。等我再去时,柳员外就将我拒之门外了。”墨宸的手无力地垂下,眼中满是痛楚。
柳依缓缓转身,眸中寒光乍现。“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亲自下去,向我爹解释吧!”
她手中的短刀猛的朝墨宸的腹部刺去。
“依依师妹……”
一道清冽的喝声响起,柳依只觉手腕一麻,短刀应声落地。
“师妹你别太冲动,小心落入他人陷阱。”
秦嗣法缓步走近二人,自袖中取出一叠纸笺递给墨宸,目光随即转向柳依。
“墨将军肩膀有伤,我今日又刚好进宫,顺便去太医院给他讨些治疗的药。刚进太医院大门,便与一年轻太医擦肩而过。我见他面生,便向值守打听,才知他是去年子承父职入的太医院。”
秦嗣法微微蹙眉: “但听那些太医议论时的语气神色,似乎对这位同僚颇有些不以为然。有人说,若非十年前那场疫情他父亲立下大功,以他们家的医术,根本不够格进太医院。”
“听闻与十年前的疫情有关,我便留了心,特意去找到了这位冯太医的档册。”他看向墨宸又望了望柳依。“想着或许对你们有用,便将关键处抄录了下来。”
墨宸接过纸笺略一浏览,便转手递给了柳依。目光却仍停留在秦嗣法脸上:“这上面记载着十年前疫情肆虐时,这位冯姓大夫因献出祖传秘方,抑制了疫情,先帝感念其功,特指提拔他进了太医院。”
柳依低头细看,忽然抬首。
“不对,我曾听我爹提过那药方是他研制的。”
“可是现在柳员外不在了,死无对证啊。”秦嗣法看向她。
柳依忽然眼睛一亮:“当年随我爹同去疫区的下人应该还在!”
“可柳家不是被……”墨宸疑惑道。
“那下人的家人曾来传话,说他母亲病重,他便辞工回乡了。”柳依回忆着,“我依稀记得他家的方位,似乎就在城外不远的一个村子里。”
“那个村叫……虎牛村”
她转身看向秦嗣法,语气坚定:“嗣法师兄,明日我们一同前去寻他。”
“我也去。”墨宸斩钉截铁地说。
柳依猛地将手中的纸笺,重重拍在墨宸胸前,眼中满是痛恨:“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少在这里假惺惺!”说罢,拉着秦嗣法头也不回地离去。
墨宸望着二人并肩远去的身影,心头醋意翻涌。他愤愤地翻动着手中的纸笺,忽然,目光定格在某处,瞳孔骤然收缩——
*** ***
月光如水,浸染着寂静的竹林,在枝叶间投下破碎的清辉。一道披着厚重斗篷的身影立于林间空地,宽大的帽檐几乎将她的面容完全遮盖。
不多时,一名黑衣女子匆匆而至,单膝跪地:“公主,属下来迟,请您责罚。”
斗篷人缓缓转身,月光恰好照亮了她帽檐阴影下的小半张脸,颧骨上一颗小米粒大小的黑痣若隐若现。 “你可知晓,那柳依还是处子之身。”
“属下……不知。”
斗篷人向前迈出几步,突然伸手捏住黑衣女子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自从柳依嫁入将军府,你便以婢女的身份潜伏在她身侧,这种事,你怎会不知?”
韩翠忍着疼痛答道:“从大婚那日起,他俩的确是分房而眠。但有一夜,柳依曾偷偷潜入了墨宸的房间,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回来。所以属下以为……”
斗篷人放开手,声音冷冽:“若不是你的情报有误,他们早已丧命机关之中。昨晚又是怎么回事?”
“属下奉命搜寻,船上确实不见岛主头颅。后来见将军府的余副将,在草丛中寻得一包裹,属下出手去抢,因武功不济,失手了。”
“蠢货。”斗篷人冷冷的瞥了眼韩翠,难怪余得水会提及“绿萍”,也许是在看自己的反应,难道柳依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韩翠四处看了看,说:“属下斗胆……今夜为何不见上官长老?”
斗篷下传出一声轻叹:“皇叔他……被柳依杀了。”
韩翠惊得睁大了眼睛,重重叩首:,“属下万死,请公主责罚。。”
“那便将功折罪。”斗篷人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今夜便去虎牛村,取了那人性命。”
韩翠领命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 ***
翌日清晨,曦光微透。
正厅内,柳依与哑奴对坐用膳。见哑奴目光不时四处打量,柳依放下竹箸,温声问道:“怎么不见小秦住持来用早膳?”
侍立一旁的婢女低声回话: “回夫人,昨夜将军与小秦住持起了争执,小秦住持一气之下,连夜回灵台观了。”
“回灵台观了?”柳依拍案而起,“说好今日同去虎牛村的,这个墨宸此举未免太过分了!”
“嫂夫人这话有失偏颇。”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廊下传来。余得水大步迈进厅内,目光如炬:“你只关心小秦住持,却对将军去向不闻不问,未免令人心寒。”
柳依怒极反笑:“你不过府中侍卫,也敢这般同我说话?”
“即便身为侍卫,也知忠义二字。”那人寸步不让,声音铿锵,“即便贵为夫人,也当谨守本分,以夫为天……”
“你……”柳依身形微晃,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忙扶住桌案。
哑奴将柳依送回了房间。今早突如其来的吵闹,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几次借口去给柳依端茶,都被柳依温言婉拒了。她总觉得柳依知道些什么,现在是故意拖着她。
她心中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韩翠那边找到陈昌没有,还有墨宸现在身在何处。
秦嗣法不知何时从外面走进来。
柳依挣扎着从榻上坐起,说:“嗣法师兄,我头痛的厉害,怕无法同你去虎牛村了。她轻按住太阳穴,语气虚弱却坚定,“事不宜迟,就让哑奴代我陪你走一趟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哑奴听闻心头一紧,又觉得刚刚是自己想多了。指尖不自觉地攥住衣角,也不知柳依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待他们出门不久,方才还病容满面的柳依倏然起身,早以候在门外的余得水低声道:“夫人,都安排好了。”
她跟在余得水身后穿过回廊,悄然步入书房。只见余得水抬手轻旋书架上的一尊玉貔貅,伴随着机括的细微响声,沉重的书架竟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道幽深暗门。
陈昌看一见柳依,慌忙起身,声音带着颤抖:“小姐……”他长叹一声,“哎,我就知道这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他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角,陷入回忆:“其实老爷当年并不是突发旧疾,而是被人陷害,染了疫病。”
“那日我像往常一样,先给老爷打扫完帐篷,便去病区帮忙照料。直到灶房的人开始给病患分粥,我才想起老爷的补汤还炖在灶上。”陈昌的声音渐渐低沉,“当我端着汤回到老爷帐前,正好撞见一个形色慌张的人从帐中出来。那人见到我,慌慌张张地说老爷让他来取件东西。”
“我觉得蹊跷,待那人走远后,急忙进帐仔细查看,见贵重物品都在,便没有声张。”陈叔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直到几日后,我在为老爷整理床铺时,发现一件年轻女子的肚兜被刻意压在床褥下。”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悔恨:“正当我疑惑时,外面突然传来消息,说老爷在诊治病患时晕倒了。我猛然想起,前几日刚病故的一个年轻女子,正是穿戴着这样的肚兜。而负责焚烧那批遗物的,正是那日从帐中出来的那个人!”
陈昌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我当即意识到不妙,便以老爷突发旧疾为由,连夜带他离开了疫区……”
陈昌的话音在狭小的屋内回荡,带着经年沉淀的苦涩。柳依听完,眉头紧锁:“他们为何要如此陷害我父亲?”
“后来我反复思量,”陈昌的声音沙哑,“症结恐怕就在那张药方上。”他陷入更深的回忆,“当时,所有大夫白日诊治,夜里钻研药方。老爷翻遍古籍,寻了个古方,因不知药效如何,便没声张,只暗中选了几位病人试药,其中就包括那位死去的年轻女子。”
“起初几日,他们的病情确实大有起色,老爷也心怀宽慰。可不知为何……试药的几人竟在几日之间相继暴毙。”陈昌闭上眼,面露痛色,“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染了疫病的人要么痊愈,要么就只能死掉。但他们的离世还是让老爷自责不已。”
“回城后,我也出现了同样的疫病症状。情急之下,老爷问我敢不敢用他的那个药方。得了疫病横竖都是死,我说我敢用。”他说到这里,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万幸,不出几日,我和老爷的病便都好了。为防万一,老爷把我还有一些接触过的人都留在了在西院,足不出户半月有余,确认再无反复后才出来。”
他看向柳依,眼中是沉淀了多年的悔恨与清明:“那时我便确信,是有人觊觎这张能治病救人的药方,不惜害死试药之人,更要彻底毁了老爷。”
“那你当时为何不将这一切告知我爹?”柳依追问,声音带着不解与一丝哀怨。
“就在我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开口时……”陈昌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惧意,“那个人……他找到了我。他用我老母和幼子的性命相威胁。”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后来,我只能借口母亲病重,辞工回家了。”
“你可还记得那人姓什么?”墨宸问道。
陈昌闭上眼,微蹙着眉: “我好像听过有人叫他……叫他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