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设背后》山照我离离

13、第 13 章

　　沈含章人生三十一年，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
　　商业谈判桌上，他运筹帷幄，杀伐决断；人际交往中，他温和得体，游刃有余。可唯独在“如何追求一个女孩”这件事上，他的经验值是彻头彻尾的零。
　　他没谈过恋爱，但他并非对情爱一无所知。以他的身份地位、外貌学识，向他示好、甚至大胆追求的异性从未间断。
　　他见识过各种套路，有的直白热烈，有的含蓄婉约，有的欲擒故纵。
　　他只知道，如果真的对一个人心动，就该是真诚的，小心的，要无比顾及对方的感受和情绪。
　　他害怕。害怕自己一个处理不当，会吓到陶馥然。她看起来那样独立要强，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脆弱，他任何过于直接或强势的举动，都可能让她像受惊的小鹿般逃开。
　　他首先需要确认的是：她现在，是单身吗？
　　像她那样耀眼又美好的女孩子，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护花使者？这个念头让他心里莫名地发紧。他几乎是动用了点不那么“君子”的手段，隐晦地让林秘书去打听了一下。
　　反馈很快回来：陶小姐目前单身，并未听说有交往密切的异性朋友。
　　那一刻，沈含章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是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欣喜涌了上来，几乎要冲垮他惯常的冷静。
　　所以，他是有机会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个最直接、最符合他身份的想法冒了出来：提拔她。给她更好的职位，更高的薪水，更广阔的平台。甚至可以让她直接做自己的秘书。
　　这样，她就能更近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沈含章就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林秘书，然后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太粗鲁了。沈含章想。这简直像是在进行一场交易，用权力和资源去换取接近的机会。馥然根本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万一她珍视的是凭自己努力获得的成就呢？他这样做，岂不是看轻了她，也玷污了自己这份刚刚萌芽的心动？
　　那……从日常小事入手？比如，偶尔“偶遇”时多聊几句工作之外的话题？或者，在她加班时，“顺便”让秘书给她也订一份晚餐？
　　这又会不会太琐碎，太小心翼翼，显得不大方，甚至有点……小家子气？
　　沈含章对着办公室里那盆长势喜人的绿植，第一次感受到了比做上亿元决策时还要强烈的纠结。
　　真是奇怪，明明是最该理性分析的事情，却偏偏毫无逻辑可言，全凭感觉乱撞。
　　无奈之下，他想到了他那群早已成家立业的哥们。最终，他把电话打给了秦忻——婚前是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婚后却被太太收拾得服服帖妥，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兼女儿奴。
　　电话接通，背景音是小女孩叽叽喳喳和篮球拍地的声音。“喂？含章？什么事快说，我送昭昭去篮球课，马上迟到了！”
　　沈含章张了张嘴，那些婉转试探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还没说出来，秦忻那边就急着总结陈词：“追女孩子啊？我跟你讲，就一个字，诚！全身心投入！别玩虚的！认定了一个就从一而终，别跟前似的东张西望顾此失彼……哎哟小祖宗你慢点跑！挂了挂了！”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沈含章哑然失笑。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最后一丝希望，他投向了妹妹。
　　电话那头的沈含珈听到哥哥居然开始咨询感情问题，惊得差点把画笔扔了：“哥？！你你你……铁树开花了？万年冰山融化了？快说是谁家仙女下凡收了你？！”
　　沈含章被妹妹调侃得耳根发热，含混地应着，只希望能得到点建设性意见。
　　结果沈含珈比秦忻还不靠谱，兴奋地只顾着尖叫和八卦：“送花！每天送不重样的！包下餐厅请她吃烛光晚餐！带她去坐游轮看极光！哥你那么有钱，直接拿钱砸啊！不对不对，要浪漫！要出其不意！要……”
　　沈含章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得，最后一个指望也破灭了。
　　现在，他彻底陷入了纠结的漩涡。
　　提拔，不行；日常关心，好像也不行；妹妹那些浪漫轰炸，更不像话。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那个在汇报会上冷静自持、光芒四射的沈总，此刻为了如何自然地靠近一个女孩，愁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这感觉，陌生又奇妙，让他心烦意乱，却又……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