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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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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日那天，因为白惊婵说要来接自己，所以苏阔起得很早，确保自己能第一时间收到白惊婵的消息并下楼。
明知道到了拍摄场地要换衣服，苏阔仍然搭配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白惊婵提前到了苏阔家楼下，但她等了一会儿，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点慢悠悠地告诉苏阔自己到了。
苏阔立刻下楼。白惊婵从车上下来靠在车门上，看出来苏阔今天似乎穿了成套的衣服，白惊婵心情很好地朝苏阔扬了扬头。
这个动作白惊婵做起来分外可爱，像一只神气的小鸟，抢到了薯条的那种。
白惊婵帮苏阔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苏阔怀着四分忐忑三分喜悦两分感激一分嘿嘿坐了进去。
白惊婵开车的时候很专注，苏阔也就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余光描绘白惊婵的侧脸。
拍摄场地在一座欧式古堡，昨天刚下过雪，映入眼帘是一片洁白。两个人换上了花纹更繁复华丽的西方服饰。
苏阔和白惊婵本来长得就一模一样，做好相同的造型之后，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近距离看，两个人只有痣的位置不同。苏阔的痣是深黑色的，在右眼内眼角的上方，是泪腺的位置。当直视苏阔的眼睛，很容易注意到这颗痣。
白惊婵的是一颗浅褐色的小痣，在她下嘴唇的唇线边缘，刚好在缄默和说破之间。
工作人员好奇地问:“你们是双胞胎吗？”
苏阔刚想否认，却听到白惊婵一本正经地说:“对。我是姐姐。比她大三岁。”
苏阔想起来白惊婵给自己所有可见的朋友圈点赞的时候，也点赞过自己过23岁生日的那条。
苏阔看了一眼自己手环上的状态:窃喜。苏阔面无表情地拉下衣服袖子盖住手环。
工作人员有点傻眼:“大三岁的双胞胎?”白惊婵肯定地点了点头。
摄影师是白惊婵的熟人，听到这话颇有些惊奇地仔细看了看白惊婵。她当然知道白惊婵和苏阔并不是双胞胎，毕竟白惊婵明确地和她说“帮我追人”，并且白惊婵一手策划了拍摄主题和脚本。
她只是没想到白惊婵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会这么生动，甚至表情都变多了。
摄影师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配合地说一句:好久没见到小姐这么开心过了！但看到那边的气氛很好，似乎不需要自己帮忙，于是暂时咽下了这句话。
摄影师不甘心。她苦思冥想，眼睛一亮，挤过去大声说:“这是惊婵第一次带别人来拍摄呢！”
白惊婵暗暗给了摄影师一个孺子可教的肯定眼神，两个人期待地等待着苏阔的反应。
苏阔心里像是轻轻被羽毛挠了几下，她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官方回答:“我的荣幸。”
换好服装后，苏阔和白惊婵站在一起，苏阔稍微比白惊婵高一点点。白惊婵给鞋垫了一层鞋垫，这下一样高了。
苏阔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和白惊婵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莫名其妙就黏上去了。
不过摄影师有要求的话肯定还是要尽力配合啦。但不能沉溺！苏阔暗下决心。
拍摄的第一张照片，两个人在一层透明玻璃的两边互相凝视，手掌隔着玻璃相抵。
白惊婵的眼神里带着探究和好奇，苏阔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明明是隔着玻璃看着白惊婵，但随着二个人的头越靠越近，苏阔竟然真的有了一种自己在照镜子的错觉。
可能是面前的这张脸太熟悉了，熟悉到自己每天都能在镜子里见到，也可能是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这样凝视着白惊婵。
像梦一样。这次是美梦。
两个人的额头隔着玻璃靠在一起。这个距离，苏阔可以看清白惊婵的每一根睫毛。
在白惊婵眼里，苏阔清晰地、完整地看到了自己。
怎么会这么像呢？苏阔也要分辨不清了。苏阔突然很想亲一下白惊婵这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但是她克制住了。
随着咔擦一声，下一张，工作人员撤掉了玻璃，两个人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但这次额头真切地抵在一起。白惊婵主动握住苏阔的手，和苏阔十指相扣。
这个距离太近了，苏阔恍惚间要溺倒在白惊婵的眼睛里。苏阔脑海里又浮现出白惊婵画的那副《倒影》，为了稳住自己的心率，苏阔闭上了眼睛。
白惊婵看到苏阔闭上了眼，遗憾地判断出这个闭眼并不是要自己亲吻的意思，于是配合地一起闭上了眼。
下一张，是苏阔坐在沙发上，白惊婵躺在苏阔的腿上。苏阔轻轻抚摸着白惊婵的头发。白惊婵的呼吸很平稳，她似乎很享受，在找到舒服的姿势之后继续闭上了眼睛。
苏阔摩挲着白惊婵的头发，白惊婵的头发比自己要柔软一点，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平时那种疏离的气质会减弱很多。
接下来苏阔去换了一套衣服，依然和白惊婵的服饰一样，但是苏阔的衣服色调变为了银白色，白惊婵是纯白色。
两个人从古堡内来到了古堡外面的雪地上。
苏阔对着前方伸出手，白惊婵从背后抱住苏阔，把自己的下巴抵在苏阔的肩膀上。
白惊婵抱得很紧，苏阔能清晰地感觉到白惊婵胳膊的力道，和白惊婵温热的鼻息。但苏阔却并不觉得不舒服，相反，她在白惊婵的怀抱里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安全感。
苏阔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白惊婵的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苏阔僵了一下，好在这张照片的拍摄已经顺利完成了。
接下来是两人最后一张双人照，需要两个人正面拥抱。白惊婵朝苏阔张开手，笑意盈盈。苏阔一把抱住了她。
两个人的衣服都是白色系，此时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和身后白色的雪地遥相呼应。
相比背后抱，正面拥抱的时候苏阔能更清晰地听到白惊婵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本来是分别有自己节奏的两股心跳，在两个人长时间的互相拥抱后，先是都渐渐加快，而后又趋于平稳，最终渐渐变成了一样的心跳节奏和呼吸频率。
苏阔听到怀里的白惊婵满足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和狗狗睡前叹的气好像。
外面的积雪还未消融，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热量，呼吸声，心跳声不断地从怀里的人身上传来。世界安静地好像只剩下彼此。
很奇怪，幸福到苏阔几乎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太安心了，以至于开始感受到悲伤的情绪。
担心此刻的短暂和易碎。
苏阔慢慢搂紧了白惊婵。
苏阔听到白惊婵在自己耳边说:
“照镜子的时候，要想起我。”
摄像师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氛围，默默把拍照改成了录像，并没有叫停。
这张照片拍了很久。久到又开始下雪，担心两个人会冻着，摄影师才叫停了拍摄。
......
苏阔回到家后，躺在床上心如死灰地开始复盘自己都做了什么。一边说着做朋友，一边死死抱住白惊婵不松手，虽然白惊婵也回抱得很紧就是了。
急急急，现在说自己纯粹是喜欢贴贴还来得及吗？
苏阔一骨碌爬起来找出了恋爱禁止协议，声情并茂地把它读了三遍。试图以此起到清心寡欲唤醒理智的作用。
叮，手机短信提示入账xxxxxx元，是恋爱禁止协议加上配合林掷角色扮演的报酬。
苏阔叹了口气，把钱给医院转了过去。说到底现在的自己还在扮演着林掷的“伴侣”，还需要恋爱禁止协议的高额报酬来支付妈妈的住院费和医药费，有什么资格谈什么爱不爱的呢？
梦中人，镜中人，即使来到了自己身边，可自己真的能去触碰她吗？
从小到大，苏朝夕都给了苏阔充足的爱意，苏阔一直都很自信，也从来没有为金钱烦恼过。
直到去年，苏朝夕忽然昏迷住院，苏阔才发现原来钱这么重要。和妈妈的性命相比，自己个人的情感显得微不足道。
抱歉。苏阔在心里说。
再回到公司，苏阔工作得比以往更刻苦，甚至因为加班时长过长被自己的主管约谈了。
主管表示苏阔之前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她的加班会给别的同事压力。在主管委婉的劝解之下，苏阔才停止了在公司加班的行为。不过苏阔周末下班的时候依然会把电脑带回去。
白惊婵本来只是想帮忙给摄影师拍摄样片，但是她在审自己和苏阔拍的照片的时候越看越喜欢，索性把这几张双人照全买断了，自己补拍了几张单人照作为写真样片。
一周后，苏阔收到了自己和白惊婵双人写真的超清晰底图和拍摄报酬。甚至还有一段最后那张正面拥抱的视频。
古堡，雪地，两个相互拥抱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天两个人和谐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和她说的:
“照镜子的时候，要想起我。”
苏阔捂住自己的胸口，瞄到手环上自己的心率又在上升了。
苏阔叹了口气。
何止照镜子的时候啊。
……
白惊婵美滋滋地给林掷发消息:“林掷，我感觉我快追成功了。”
林掷的心被高高提起:“为什么这么说?”
白惊婵:“我向她张开手，她主动抱我，抱了很久。”
林掷抿了抿唇:“可能只是有礼貌。”
白惊婵不为所动:“不，她肯定也喜欢我。”
林掷的心被从高空抛下，她的眼前甚至有点发黑。
林掷静静地等待着这阵心脏的破碎感过去，缓缓眨了眨眼帮助自己的视线恢复清晰，尽量克制自己发消息的语气:“她是怎样的人?”让你这么笃定?
白惊婵依然是那套说辞:“她是我认定的人。是很好很好的人。等到她愿意接受我的时候，我会把你介绍给她。”
林掷自嘲地笑了笑，她忍了又忍还是发了消息过去:“是非她不可的意思吗？”
白惊婵回得很快:“除了她，不会是任何人。”
林掷垂下眼帘，没法再回复任何话，只能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林掷从小和白惊婵一起长大。林掷本以为自己了解白惊婵。
白惊婵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偶尔有自信过头的追求者也会被她三言两语拒绝掉。
林掷曾经以为白惊婵就是如此，天性冷淡，除了她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人。
这也是正常的，能配得上白惊婵的只有她自己。
遥远又圣洁的月亮，注定要在天边散发光芒，无法被任何人私藏。
所以，能一直陪在白惊婵身边，远远地看着她发光，这样已经很好了。
林掷本来已经习惯了。
林掷以为自己可以做一辈子恪守本分的信徒和问心有愧的朋友。
直到那天白惊婵说:“林掷，我今天一见钟情了。”
白惊婵喜欢上别人了。原来白惊婵也会有喜欢的人，也会有想接近的人。这是林掷再也无法否认的，无可辩驳的事实。
好痛。
自己是不是得心脏病了?
林掷眼前一阵一阵的模糊，那种心脏碎裂的感觉又来了。
疼痛之余，林掷有些愤怒。白惊婵怎么可以喜欢别人呢?月亮就应该挂在天边发光，怎么可以毫无保留地去单独照耀某一个人？
林掷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莫名其妙。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和语气，这段时间一直有意识地在避开和白惊婵见面。
林掷不想泄露自己不好的情绪和想法。
如果从年少的时候一直注视着一个人，那么就很难说清究竟是爱她，还是只是习惯了看着她。
林掷只是下意识会寻找白惊婵的背影。
林掷最初的生长痛是白惊婵带来的，但疼痛过后，白惊婵好像已经变成了林掷骨骼的一部分。
年少的林掷，被白惊婵深深地影响和重塑过。
现在的林掷，也依然会为白惊婵而改变方向。
因为白惊婵说自己对别人一见钟情了，林掷也开始做一些从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比如和苏阔更亲密的交往。
一开始发现苏阔和白惊婵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时候，林掷只是拿苏阔当白惊婵的等身玩偶看待。
虽然苏阔只是和白惊婵长了同一张脸，但是林掷仍然不希望苏阔顶着“白惊婵的脸”去和别人谈恋爱。
所以林掷找苏阔签下了恋爱禁止协议，并且要求苏阔戴上运动手环，每晚按时回家。
太过思念白惊婵时，林掷会邀请苏阔当自己的模特。
林掷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白惊婵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给林掷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危机感。
明知道自己此时应该站在白惊婵那边，帮她出谋划策，为她感到高兴，可林掷却故意缺席了。
甚至林掷邀请苏阔扮演自己的“伴侣”。林掷试图通过和苏阔以恋人的模式相处，练习自己见到白惊婵的时候该如何向白惊婵示好，转变自己和白惊婵之间多年老友的相处模式。
林掷捏住手机，眼神里的光晦暗不明。
如果白惊婵可以喜欢别人，那为什么不能喜欢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人。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
林掷按灭了手机屏幕。
真讨厌。
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