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水晶鞋的十二点》笑容明媚

2、2

　　今天是安牧妈妈的生日，我昨天一上班就跟年级主任请了假，并且请语文组的于玲老师帮我代两节课。按照课程进度，今天要讲《孔雀东南飞》。说起这个，我觉得很有意思，我很早就备好了课，我也很希望由我来给我的学生讲这一课；不仅仅因为我喜欢，更因为我觉得高中的语文课本里像这种跟爱情和婚姻有关系的课文并不多，学生也都难得地很有兴趣。可是上一次因为请了婚假，结果没有讲成，为了这个我还郁闷了两天，不过安牧说没讲成更好，我们正新婚甜蜜，讲什么《孔雀东南飞》，多不吉利；想想他说的也算有点道理，所以我就一直期待这次，这是我毕业后教的第二届学生了，终于等到了，可是偏又赶上安牧妈妈生日。
　　我跟安牧说的时候，安牧也觉得很有意思，想了想后得出的结论是：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因为如果一连两次的巧合那么就是天意了。
　　所以，此刻，我站在安牧家的老宅里，跟着两个保姆一起为晚上的宴会作准备。安牧妈妈不让我干活，可是我总是觉得不合适，怎么说都是婆婆，哪像在自己妈妈那里，想偷懒就偷懒。
　　“奈奈，你都忙了一上午了，过来歇歇，吃点水果。”安牧妈妈一边说一边把我从一楼客厅拉到了二楼他们的起居室。
　　“妈，我也没干什么，都是阿姨在忙。”我坐下，挑了个又红又大的草莓递到她的嘴边。
　　“那也不成，我们奈奈是嫁过来享福的，我可舍不得让你干活。”她咽下草莓，戴上花镜，笑眯眯但是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没说话。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很有福气，安牧的父亲是省长，母亲是妇联主任。安牧是典型的公子哥，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别人羡慕的眼光，听到的都是恰到好处的阿谀。难得的，安牧的性格还不错，虽然偶尔也会有少爷脾气，但是不招人恨。他这样的出身能做到这个样子，真的很难得。平头老百姓家里的孩子还有坏性子的呢，你说是不是。安牧的事业做得很大，不能否认他是沾了老子的光，但是我总觉得如果安牧本身要是阿斗的话，沾光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吧。只能说他的起点比别人高，路子比别人顺。
　　嫁到这样的人家里，我不是运气是什么。我长得也不错，但是如果跟安牧比起来，说实话还是差一点点的。安牧的好皮相和绝佳的贵气，不是谁都能求来的。我不聪明，确切地说，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很好，但是没有好到可以拿来炫耀的程度。初中的时候，我的名次比安牧要靠前一些，但是从高中以后，我就很少考过年级前三十名了。我的理科成绩很不好，尤其是学了立体几何后，就再也没及格过。不过，我的文科成绩不错，满分一百五的时候，最差也不会低于一百三。毕业以后，我跟着安牧又回到这个城市，顺利地被安排在重点高中教书，估计也跟安牧父母脱不了关系。
　　所以再听到别人说我命好之类的，我都会笑笑不语，这是事实，不是吗。
　　“是呀，妈妈和爸爸都很疼我，同事都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公婆呢。”我笑得一脸含蓄加害羞，“不过，我都会告诉他们我不是您的儿媳，我是您家的女儿呢。”
　　果然，听到我这样说，安牧妈妈高兴地很。她拉过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好，好，奈奈就是会说话。”
　　“我就是把事实说出来嘛，”低下头，又挑了一个草莓给她。
　　她却握着我的手把草莓送到我自己的嘴里，“奈奈啊，你们结婚也有四年了吧，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生孩子？”
　　我早就想到她会这么问我，每次跟安牧回来的时候，她都会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个。今年春节的时候，安牧爸爸抱着外孙女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如果这是安牧的孩子该多好。
　　“妈，我也喜欢小孩子，不过安牧太忙了，我回去后问问安牧的意思，行吗？”
　　“好，奈奈啊，我就怕你们年轻人想法太新，不打算要孩子。以后岁数大了，就知道有孩子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了。”
　　“不会的，妈，我总觉得独生子女太寂寞了，每次看到安牧和姐姐那么好，我都很羡慕。”跟安牧结婚之前，我妈就曾经跟我说过，在别人看来是我捡到了大便宜，但实际上，很多事情却不能再任性妄为了，很多不想做的事情却一定要做，例如，生孩子。
　　我是喜欢孩子，但是前提是别人家的孩子，高兴了可以带出去玩，不高兴了就还给人家父母。
　　中午的时候，安牧也回来了。估计进门的时候他妈妈跟他说什么了，他心情愉快地靠着我坐在沙发扶手上，“我们奈奈想做妈妈了吗？”
　　我无力，捣什么乱嘛！
　　“安牧，别成天瞎忙，抽时间陪陪奈奈。”他爸爸坐在沙发对面，喝着阿姨泡好的乌龙茶。
　　“什么瞎忙，我得先挣好奶粉钱，我们奈奈这么能吃，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很能吃。”安牧嬉皮笑脸，低下头贴近我的耳朵，“是吧，奈奈，九份寿司呢。”
　　我转过头，很温柔地很小声地：“李安牧，你完蛋了！”手爬上他的腰，食指和拇指捏住一块肉，狠狠地拧下去。
　　安牧闷哼，笑容凝固。
　　“这孩子，没一句正经的，奈奈的饭量跟猫食差不多，今天连最喜欢的草莓都没怎么吃。我瞅着，好像还比上次来的时候瘦了。”他妈妈一边插着花，一边分神抬头瞄着我们。
　　“好好补补，太瘦的话，生孩子不容易。”
　　天，这个孩子我今年是不是生定了。
　　安牧揉了揉我的头发，跟他妈说：“改天我带奈奈去看看中医，先吃几副补药调理一下，我们争取明年冬天前完成任务。”
　　我倒，越说越认真了。
　　我配合地低下头，做出脸红的样子。

　　下午四点钟，客人陆续到场，我挽着安牧的手站在门口，心思却跑得老远。平时在新闻里都看不全的人物今天一下子都出现了，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可是，这些人中，有没有谁的心底其实是流着泪的呢。
　　我的身体靠向安牧，眼睛还朝着门口。
　　“累了吗，早晨几点过来的？”安牧感觉到我的依靠，伸手搂住了我，分担了一部分我的重量。“是不是又跟着阿姨一起干活了？”
　　我没说话，的确有些疲惫了。
　　“我晚上都睡不踏实，你回来我都知道，想跟你说话，可是半梦半醒的，没有力气。糊里糊涂的。”
　　“可怜的奈奈，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安牧心疼地亲了亲我的头发。
　　“没有，我就是不习惯身边没有你嘛，觉得被子是凉的，床也是凉的，结果心也暖和不起来了。”我娇气地要命。
　　“乖，忙过这个月就好了。”安牧不舍极了，更加用力地搂了搂我。
　　“不乖不乖，我一乖你就只顾忙都不管我了。我每天躲在被子里偷哭，你都不知道。”我不依，耍赖地晃着。
　　安牧低下头，很认真地瞅着我，“那你每天早晨起来眼睛肿是因为晚上哭的吗？”
　　我撅着嘴，瞪着他，“你说呢，我什么时候因为缺觉眼睛肿过啊，缺觉时眼睛里会有血丝，但是眼皮肿却是因为哭的。”
　　安牧心疼地双手抱住我，“我的奈奈啊，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哪！”
　　“你现在忙得没时间理我，我都快变成怨妇了。妈还总问我什么时候生孩子，我一个人怎么生，连颗蛋都生不出来。”耍赖撒娇是我最擅长的，而安牧还真是特别吃我这一套。
　　“傻丫头，怎么这么可爱啊，”安牧受不了地咬了一下我的鼻尖，“孩子是女人都能生，但是能生蛋的可还没听说过呢，赶明儿个我们奈奈生一颗给她们瞧瞧。”
　　“真的想生孩子吗，你自己就是个孩子呢。”
　　“想，我想生安牧的孩子，”我看着他，“安牧的美貌和我的智慧，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
　　安牧被我逗得笑出声来，“你确定你有智慧吗？”
　　“安牧，”我抱住他的腰，“你喜欢小朋友吗？”
　　“我喜欢小朋友的傻妈妈。”
　　“讨厌，人家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呢，奈奈，如果不想生的话咱们就不生，别把我妈的话放在心上。”安牧语气温柔，但是很严肃。
　　看着安牧，眨眨眼睛，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臭安牧，害我都感动死了。
　　“怎么了怎么了，”安牧着急了，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咱们不生，嗯，不哭啊。睫毛擦得这么漂亮，卷卷的，一哭不就哭坏了吗。”
　　“没……，”趴在他的肩膀上，我嘟嘟囔囔。
　　“什么？”
　　“我说，没擦睫毛膏，卷卷的是因为周日的时候我去美容院刚刚烫过，哭不坏的。”
　　“坏丫头，就知道臭美。”安牧好笑又好气地给了我的屁股一巴掌。
　　呜呜呜，这一巴掌用了好大的力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