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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血契 ...

  •   “我与你有什么好说的?”男鬼绕着柳若虚转了一圈,“你想和我做交易?”

      “不是交易,是问责。”柳若虚冷淡道,“昨夜那个铁蛋被恐吓离营,是你干的。”

      “这山间精怪多着呢,你怎的就说我?”

      “怪东西是多,毕竟天道势微,什么渣滓都有。但是能障人眼目,侵入梦境的只有你。

      刚捡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光点,才晾一夜月华,灵气已经暴涨至可以现身,这可不多见。”

      “好吧,那你想做什么?”男鬼贴着柳若虚,有些痴迷地嗅闻着他骨头散发的味道。

      柳若虚偏头躲过男鬼的骚扰,搅动了一下刚倒进桶的热水:“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饿。”男鬼不假思索道,“厉鬼就应该先填饱肚子。”

      “他本就恶因结恶果,而我只是为了果腹,并没有什么不对呀~树被虫吃,虫被鸟吃,自然规律罢了。”

      “厉鬼是要被诛杀的,但我可以不诛灭你。”柳若虚褪去单衣,露出白皙的上身。

      “如果你与我缔结血契,我可以考虑保你周全,完成你的夙愿。”

      男鬼坐在木桶的边缘,双手抱胸道:“你不怕我吃了你?”

      柳若虚舀起热水浇在自己身上,水流顺着肌肉的曲线滑进腰间。

      “如果你能吃了我,昨晚你就得手了。很可惜,你还没那个本事。”

      男鬼想到自己被吞掉的灵力,一时有些肉疼:“你把我困住又图什么呢?”

      “往远处说,是担心你有朝一日真成了千年难遇的厉鬼为祸世间无人能降;往近处说,杨元山想谋权篡位,靠傀儡术威慑天下,我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杨元山是谁?”

      “毁掉我眼睛并杀害全族的罪人。”柳若虚的声音还是那样没什么起伏,但男鬼觉得他呼吸的频次比之前快了几分。

      看出来他确实挺生气的。

      男鬼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找个能戴着玉佩到处跑的活人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草丛里躲着的泥塑小马。

      真是巧夺天工的壳,男鬼不假思索地认定这小马肯定是美人做出来的。

      他试图占了小马的外壳,但太小了,他缩不进去,被小马撂蹄子踹了一脚。

      虽然有附身玉佩的温养,可他的元神依然在不断的被消耗,原本就残缺的魂魄如今更是岌岌可危。

      他需要一个温暖的巢穴,让自己再被孕育一遍。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也得给我一点好处。”

      男鬼想开了,愉悦地用自己的头发卷住柳若虚纤长的脖子,又移到他的锁骨上划来划去。

      “我要一副身体,你造的那种。”

      柳若虚感觉自己的胸口冰凉,疑似某个东西动手动脚,便麻利地擦干身体换上衣服:“想要灵器?你倒是识货。”

      “给不给?不给我就夜夜闹你。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诛灭我少说也得等个一年半载,够我报复的。”

      柳若虚懒得理他,伸手解开蒙自己眼睛的布。被粗糙清理过的创面还在往外渗血,一滴血如同泪水一般滚落,摔在玉佩的表面。

      那玉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发烫。

      一颗红色的印记出现在男鬼的胸口。

      “翠湖柳若虚在此缔结血契,成为你的主人,尔等可愿?”

      “水鬼绎愿承血契,由您驱使。”

      印记爆发出灼眼的光芒,逐渐消失在男鬼的魂魄中。

      柳若虚松了一口气:“你叫绎?”

      “不知道全名,印象里有人这么喊过,所以就叫这个啦。”

      绎感觉自己的元神因契约变的更牢固,喜欢的紧,忍不住又去舔了柳若虚两口。

      柳若虚哆嗦了一下,嗔道:“正常点,你要在我这干活,就早点把记忆拾回来,当个有规矩的鬼。不要跟野兽似的想一出是一出,成何体统?”

      一人一鬼在屋内拌嘴,阿贵煮好了汤药端进来分给在屋内修养的重病患者。

      柳若虚见状无视了飘在半空的绎,腾出手来帮忙。

      绎无聊地晃了一圈,来到空地上,看其他人类制造防御工事。
      他们把带刺的藤蔓砍下来,一圈一圈扎上摆在营地的最外侧。

      铁柱废了一只手,哼哼唧唧地在削树皮。铁蛋已经一命呜呼了,三个刺头如今还有一个铁牛。

      人如其名的一个家伙,比阿贵高了整整一个头,走起路来能在泥地上留下很深的脚印。

      他没有老实地干活,而是躲在一边拿石头打磨他的小刀,这是他从衙役那贿赂来的。

      铁牛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殊不知一个看不见的魂魄正坐在他旁边看他磨刀霍霍。

      刀不咋地,但是也能用。

      绎用手指抵着下巴,寻思着什么时候把这刀弄到手,好给柳若虚整把工具,不然自己的外壳什么时候才能有着落?

      他可不想住泥巴做的灵器里,自己的魂体湿漉漉的,泥巴根本撑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滩稀水,谁叫他是个水鬼呢。

      当夜,月白如昼。房间里的病号又搬出去几个,剩下的两三个人在外间挤成一团。

      柳若虚身子骨娇弱,众人一致认为他应该单独睡在里间,免得被别人打扰。柳若虚推辞不下便领了这分关照,裹着破絮被子蜷在塌上。

      此地蚊虫实在扰人,他点了艾草和浮萍在窗口,袅袅的烟气环绕在身侧,安宁的好似望春台的夏夜。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爬上了窗户。

      绎坐在房顶上晒月亮,突然听到下面的动静,探出头来。

      铁牛手里攥着磨好的小刀,一条腿已然跨过窗台,惊乱了艾烟。

      这是送上门来了?

      绎饶有兴趣地飘下来,看着铁牛撅着屁股翻进室内。他有点好奇,如果自己不出手,柳若虚能躲过一劫么?

      那高大雄壮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柳若虚的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光洁的后颈,松松垮垮的单衣挂在身上,和被子绞在一起。

      铁牛咽了一下口水,再向前一步。

      一根线绊住了他的脚踝,挂在另一头的瓦片摔落下来发出炸响。

      柳若虚翻身而起,单膝跪在床塌上,手上捏着没用完的银针。

      铁牛暗叫不好,猛地用小刀扎下去。柳若虚闪躲至墙脚,被墙似的身影死死堵住。

      他这两天灵视用的太多,一提精气便头疼欲裂,只能凭借听觉辨认对方的位置和动作,银针未必扎的准,反倒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正当柳若虚犹豫之时,绎跟了进来,看到美人衣冠不整的缩在角落,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他突然觉得这个牛一样的家伙无比碍眼。

      果然,自己还是见不得脏东西。

      他伸出自己的长发,潮水一般将铁牛淹没了。

      这个男人见柳若虚退无可退,兴奋地想再刺一刀,结果突然手脚冰凉,像被冻住了似的僵在原地,然后扑通一声跪下。

      如同灭顶般的威压倾泻下来,让这个男人颤抖不已。

      柳若虚懵了几秒试探道:“绎?”

      “是我。”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如此肮脏臭秽的东西,早日赶出营地吧。”

      柳若虚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你控制他出去吧。”

      绎没有说话,打了个响指。

      铁牛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眼睛向上一翻,竟跪着膝行至屋外。

      阿兰听到动静从草棚里走出来,看到铁牛一手持刀,一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跪在屋前。

      “这是在干什么?”她跑过来,警觉地盯着铁牛,“铁蛋昨日出逃不知所踪,你还不老实?”

      “我,我错了!我不该动歪心思,想着把这小瞎子宰了,好在这里独占一方!”

      铁牛开始大声吼叫起来,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要拿刀捅自己。绎控制着他,满意的摇了摇手指,铁牛也跟着摇了摇头。

      他根本就不想忏悔,但这副身躯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已经变成了绎的掌中之物。

      闻声而来的人合力制服了铁牛,将夺下的小刀交给了柳若虚。

      柳若虚对绎小声道:“好了,别太过火。”

      “他都要谋害你了,以命偿命哪里过火?”绎有些不解地站在旁边,看阿兰给了铁牛一巴掌。

      “我看你们仨是真唯恐天下不乱!另外两个已经被教训了,你是完全不知道收敛啊?”

      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滚出去,很快就鼓动了所有人。

      流放路上的辛酸和被欺凌的痛苦在这一刻爆发,他们一拥而上,狠狠踹着被围在中间的男人。

      “滚出去!滚出去!!”

      “柳公子,不要再给他机会了!”阿贵劝谏道,“就当为了营地日后的团结,让他离开!”

      柳若虚沉默片刻道:“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铁牛你便走吧。

      离开这里,我便当你不存在过,倘若不离开,你恐怕只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结果。”

      绎解除了对铁牛的控制,他踉跄着站起来,恶狠狠瞪了柳若虚一眼,转身向营地外走去。

      路上的人们纷纷散开,生怕他暴起伤人。

      柳若虚站在屋前,目送着大块头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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