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我恨有钱人 ...
-
在吴所谓正愁拿什么做小龙虾时阿潘就带着妹妹阿尧来小院,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他说是来谢吴所谓他们帮忙除草的,又瞧着几人像是要做小龙虾,特意从家里翻出些做龙虾的料包——十三香的、麻辣的,还有包自家晒的紫苏碎,说是去腥提鲜最管用,打开袋子时,一股浓郁的辛香混着草木气就飘了出来,闻着就让人馋虫直冒。
夜色渐渐漫进小院,厨房飘出浓郁的十三香气味。吴所谓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热油“滋啦”一声溅起,他手腕一抖,香料的香气瞬间裹着龙虾的鲜劲漫了满院。
陈劲风凑在边上想搭把手,被吴所谓用锅铲柄怼了回去:“去去去,别在这儿添乱,把桌子摆好。”他悻悻地退到院子里,却没真去摆桌子,反倒蹲在灶台窗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头忙碌的身影。
周淑然带着阿尧在院子里铺了块格子布,把洗好的西瓜和饮料摆上去。小姑娘怀里抱着个空龙虾壳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仰起脸跟周淑然说句悄悄话,逗得她直笑。阿潘搬来几张小马扎,看着满院的热闹劲儿,挠着头直乐:“真没想到能跟你们这样坐一块儿吃饭。”
“都是普通人,哪那么多讲究。”吴所谓端着一大盆红彤彤的龙虾出来,刚放下,苏粒就尖叫着扑过来,直接上手抓了一只,烫得直搓手也不肯放。
而苏粒的经纪人在镜头后面眼睛都眨烂了,也阻拦不住苏粒要吃小龙虾的决心……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吴所谓无奈地递过湿巾,转头看见陈劲风还傻站着,又瞪了一眼,“坐啊,难不成要我请你?”
陈劲风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坐下,拿起一只龙虾,却没急着剥,反而先往吴所谓碗里塞:“吴哥,你先吃。”
阿潘毕竟是大学生看过网上的热搜,憋着笑低头剥虾。苏粒差点把虾黄喷出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周淑然,挤眉弄眼地示意她看。周淑然抿着嘴笑,给阿尧剥了块虾肉,轻声道:“快吃你的,小心噎着。”
吃到一半,苏粒突然举着手机嚷嚷:“哎哎哎,你们看!#吴所谓做饭杀# #人夫吴所谓#又上热搜了!评论区都在喊‘娶我’呢!”
吴所谓头也没抬:“再刷手机,虾给你没收了。”
陈劲风却突然开口:“他们眼光不错。”
这话一出,满院瞬间安静。吴所谓夹虾的手顿在半空,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陈劲风脸颊微红,却梗着脖子重复:“我说……他们眼光不错,吴哥做饭是挺帅的。”说完赶紧低头猛扒饭。
直播间又笑了,一副磕到了的样子。
“嗯……这期是我定制的双男主!”
“我恨有钱人(╥_╥)”
苏粒“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把嘴里的水喷了:“哎哟我,这鸡皮疙瘩……”
周淑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眼底却盛着笑意。阿尧似懂非懂地看着陈劲风,奶声奶气地问:“大哥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呀?是不是吃辣椒了?”
陈劲风含糊地“嗯”了一声,偷偷抬眼瞄了吴所谓一眼,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吓得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了。
吴所谓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散了。他夹了只最大的龙虾,剥好虾肉塞进陈劲风碗里,没好气道:“吃你的吧,再多想有的没的,明天就让你去跟阿潘学插秧。”
陈劲风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扒着碗边飞快地把虾肉咽下去,闷声说了句:“好啊。”
夜风带着稻田的清香吹过,院子里的笑声混着虫鸣漫开。远处的路灯亮了,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块儿,倒比热搜上的词条更像一幅温热的画。
院子里的龙虾壳堆成了小山,苏粒瘫在小马扎上摸着肚子,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嘴角还沾着点红油。经纪人在一旁数着她吃掉的虾壳,脸都快绿了,手里的手机噼里啪啦敲着,不用问也知道是在给明天的训练表加码。
陈劲风主动收拾起碗筷,吴所谓拎着水壶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往厨房走。路过水龙头时,吴所谓拧开开关洗手,水溅了点在陈劲风胳膊上,他下意识缩了缩,吴所谓瞥他一眼:“笨手笨脚的。”
“吴哥,”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闷,“今天……对不起啊,害你又上热搜了。”
吴所谓正擦手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看他。月光从厨房窗户漏进来,照得陈劲风耳尖还泛着红,头埋得低低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忽然想起白天在田里除草时,陈劲风笨手笨脚却格外认真,怕弄伤稻苗,特意用手指一点点抠泥;想起他递水时总先拧开瓶盖,递龙虾时总挑最大的……这些细碎的瞬间,好像也没那么让人别扭。
“行了,”吴所谓拍了拍他后背,力道不轻不重,“吃饭的时候没堵上你的嘴,现在倒学会道歉了?赶紧洗碗。”
陈劲风猛地抬头,眼里闪过点惊喜,又赶紧低下头“哎”了一声,拿起洗洁精就往盆里倒,泡沫溅了一脸也没察觉。
院子里,周淑然正帮阿尧擦手,小姑娘打了个哈欠,往她怀里靠了靠,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明天还能跟你玩吗?”
“当然能啊,”周淑然笑着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明天带你去摘桃子好不好?”
阿潘在一旁听着,心里暖烘烘的,他原本还担心明星们娇气,这会儿看他们跟自家人似的相处,倒觉得亲近得很。他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带阿尧回去了,你们也早点歇着。”走前还给吴所谓陈劲风他俩散了根烟。
说来也怪这档综艺是有史以来抽烟镜头最多的,屡次被提示告知有违规。但没办法他们是以直播形式开展节目,只能一个劲的在直播间发通知:抽烟有害健康!
送完阿潘兄妹,苏粒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被经纪人半扶半抱地拖回了房间。院子里只剩吴所谓和周淑然,两人并肩站在月光下,都没说话。
”周淑然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点笑“今晚还要来顿夜宵吗。”
吴所谓点了点头没接话,只是望着厨房窗户里晃动的身影,那里亮着暖黄的灯,隐约能听见水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
他忽然觉得,今晚的月光好像比平时更柔和些,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第二天一早,苏粒果然被经纪人拽着去加练,院子里响起她哀嚎的声音。吴所谓和陈劲风扛着锄头,又去帮阿潘除了会儿草,这次陈劲风没再走神,只是偶尔抬头看吴所谓时,还是被吴哥得帅給感叹到。
而热搜上,#吴劲cp 一起下地#的词条正慢慢爬升,底下的评论早已炸开了锅。但这些,都比不上院子里飘出的早餐香气,和那句被风吹散的“吴哥,这草拔得比昨天快吧?”“嗯,还行。”
早饭吃的是阿潘娘送来的玉米粥和咸菜,黄澄澄的玉米粒沉在粥底,喝一口带着清甜。苏粒扒拉着碗边,有气无力地吐槽经纪人:“练了一早上,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再不让我多吃两口,我要罢工了。”
经纪人在旁边翻着白眼记账:“一只虾等于半小时椭圆机,你昨天吃了二十七只,自己算。”
“什么?!”苏粒差点把粥碗扣在桌上,“我哪吃了那么多?明明是陈劲风塞给我好几只!”
陈劲风正给吴所谓递咸菜,闻言手一顿,挠着头嘿嘿笑:“那不是看你爱吃嘛……”
吴所谓瞥他一眼:“就你话多。”嘴上这么说,却默默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了苏粒,“快吃,吃完跟淑然去摘桃子,别在这添乱。”
苏粒立刻眉开眼笑,捧着荷包蛋啃得香。周淑然端着粥碗,看着这幕忍不住笑,转头对阿尧说:“吃完我们就去后山,那里的桃子红透了,可甜了。”
小姑娘立刻扒拉完最后一口粥,拉着周淑然的衣角就往外走:“走呀走呀,摘最大的!”
等女孩子们都出了门,院子里清静了不少。陈劲风收拾着碗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吴所谓:“吴哥,这个给你。”
是颗用红绳串着的小桃木片,雕得不算精致,边缘还有点毛糙,看着像自己刻的。“昨天跟阿潘学的,他说桃木能辟邪,”陈劲风有点不好意思,“知道你……之前有过不好的经历,戴着图个安心。”
吴所谓捏着那桃木片,指尖能摸到木头的纹路,暖暖的。他想起四川那场见面会,想起当时的慌乱和后怕,再看看眼前人眼里的认真,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有点酸,又有点软。
“挺丑的。”他嘴上吐槽着,却还是把红绳往手腕上绕。
陈劲风看着他戴上,眼睛亮得像落了光,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吴所谓起身扛起锄头:“愣着干嘛?昨天的草还没除完,再偷懒让你吃三天咸菜。”
“来了来了!”陈劲风赶紧跟上,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两人往稻田走的路上,碰见不少早起的村民,都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有大妈塞给他们两个刚蒸的红薯,有大爷教他们怎么分辨杂草和稻苗,阳光穿过稻穗洒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肩并肩挨着,看着格外亲近。
直播间里的弹幕还在刷:
“救命!这桃木符是什么偶像剧情节!”
“吴哥嘴上说丑,戴得比谁都快,傲娇实锤了”
“看他们跟村民打招呼的样子,真不像录节目,像在村里住了好几年似的”
风吹过稻田,稻穗沙沙作响,像在替谁遮掩着没说出口的话。吴所谓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或许有些事,不用急着说清,就像这稻田里的草,除了又长,长了又除,可只要阳光照着,总会有收获的那天。
午后的阳光透过院外得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吴所谓正双手插着兜,远远就看见周淑然坐在院门口的竹椅上,手里拿着本旧书,指尖轻轻划着书页,风吹起她的发梢,衬得侧脸格外柔和。
见吴所谓走过来,还从兜里掏出刚洗过得桃子递给她。
周淑然合上书,接过桃子咬了一口,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淌,她笑着眯起眼:“比买的新鲜多了。”她放下桃子,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擦手,“刚才阿尧跟我说,你小时候也在乡下住过?”
吴所谓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小时候爸妈很忙很忙,家里请的保姆管家根本看不住我于是就跟着爷爷奶奶住到小学,那时候也常下地,不过净是捣乱,拔草能把稻苗一起拔了,被爷爷追着打。”他说着笑起来,眼角的纹路柔和了不少,“刚才在田里闻到泥土味,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了。”
“看得出来你对农活不陌生。”周淑然望着远处的稻田,“昨晚看你处理龙虾,手法也利落,不像平时在镜头里那样……”她顿了顿,想了个词,“疏离。”
吴所谓挑了挑眉:“在镜头前总得当个样子,累得慌。其实我来这节目也是姐姐逼得,我挺摆烂的,姐姐都拿我没办法,更别说粉丝了。”他拿起个桃子,用指甲剥着皮,“倒是你,一点不娇气,跟阿尧玩了一上午,还帮她编花环,我还以为女明星都怕晒怕虫呢。”
“哪有那么娇气。”周淑然笑了,“我外婆家也在农村,小时候暑假总去住,爬树掏鸟窝样样来,后来当演员才慢慢收了性子。”她拿起刚才编了一半的花环,往吴所谓头上一戴,“你看,这样就不像那个‘生人勿近’的吴所谓了。”
花环上的小雏菊蹭着脸颊,有点痒。吴所谓没摘下来,只是瞪了她一眼,却没真生气:“周影后也有调皮的时候?”
“偶尔。”周淑然拿起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这张发出去,粉丝该说你‘下凡’了。”
“敢发试试。”吴所谓作势要抢手机,却被她笑着躲开。两人闹了几句,又都安静下来,坐在竹椅上晒太阳,桃子的甜香混着草木气飘过来,倒比任何香水都让人放松。
“说真的,”周淑然忽然开口,“你戴这花环,比穿高定好看。”
吴所谓低头笑了笑,没接话,只是把手里剥好的桃子递过去。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像这院子里的时光,不慌不忙,却格外让人记挂。
夜色漫进小院时,吴所谓正蹲在井边洗桃子,冰凉的井水溅在手腕上,倒比空调更解腻。
吴所谓突然来了灵感,想即兴一首歌曲,便让陈劲风把他那把吉他拿了过来,坐在摇椅上弹奏着……
弦音有点闷,却带着股野生的鲜活。他没看镜头,眼睛望着院门外黑沉沉的稻田,忽然开口唱起来,调子是从没听过的路数——有点跳脱,又有点漫不经心,像踩着田埂追蜻蜓时哼的不成句的调子。
“竹筐晃啊晃晃过晒谷场
草帽歪在篱笆上 沾着蒲公英的痒
奶奶的皱纹藏着蝉的唱
她说月亮是块糖挂在树梢慢慢尝”
唱到“慢慢尝”时,他忽然转了个俏皮的弯,尾音像被风吹得打了个旋,直播间的弹幕顿了半秒,随即疯了似的滚起来:
“这调子!好特别!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听着特舒服!”
“‘月亮是块糖’?吴哥这比喻绝了!像小时候听的童话!”
“这节奏好有意思,想跟着晃腿!”
他像是没看见,指尖在琴弦上蹦得更欢,音符里掺着点故意的“莽撞”,像石子投进水里溅起的浪:
“泥巴粘在帆布鞋 追着晚霞跑成线
你说虫鸣太吵我说明天要下雨啦
炊烟偷偷爬上房檐偷喝了爷爷的茶
日子在瓦罐里泡成了说不清的甜”
周淑然手里的竹篮停了下来,眼里闪着惊讶的光。苏粒举着手机冲到镜头前,嗓门比平时大了三倍:“家人们!这是什么神仙旋律!我宣布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听的歌!”
直播间彻底炸了,评论铺满了屏:
“循环预定!这风格太独特了!完全没听过!”
“求歌名!我要设成铃声!”
“突然觉得吴哥藏了太多东西!这创作力绝了!”
“这歌里有夏天的味道!有小时候的味道!”
吴所谓弹完最后一个音,把吉他往旁边一放,拿起个洗好的桃子抛给周淑然:“瞎唱的,别当真。”
可屏幕上的欢呼还在涨,#吴所谓神秘曲风#的词条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上榜首。周淑然咬着桃子笑:“这可不是‘瞎唱’,是把日子唱成了歌。”
他没接话,只是望着远处田埂上忽明忽暗的萤火虫,忽然觉得——有些旋律本就该长在泥土里,带着点草叶的刺,沾着点露水的甜,不用谁来定义,听着的人心里,自会明白那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