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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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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触感紧贴着手心，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
林昭昭猛地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模糊的晃动人影，耳畔嗡嗡作响。
“林昭昭！留影石在此，证据确凿！你亲眼所见，魔族质子慕初止，是否于昨夜子时，潜入灵药峰禁地，窃取九转凝魂草？说！”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开在混乱的嘈杂之上，震得她颅骨发麻。
灵药峰…九转凝魂草…慕初止…
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昭昭混沌的脑海，混乱的记忆碎片，山呼海啸般奔涌而至。
林昭昭两眼一黑，勉强撑住。
她记得她收养所的的房间着火了，但是却没逃出去…….
然后，她穿书了。穿进了那本让她熬夜肝完，哭湿半包纸巾的仙侠虐文里。
穿成了书中与她同名同姓——仙门天衍宗备受瞩目的圣女，林昭昭。
而此刻，正是原著里她命运的第一个转折点，也是她亲手将书中那个让她意难平到心绞痛的反派少年，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开端。
昨夜，天衍宗至宝“九转凝魂草”失窃。仙门震怒，矛头直指在宗门内为质的魔族少主慕初止。
为了自保，也为了讨好宗门，原主林昭昭在掌门和一众长老的威逼利诱下，昧着良心，指认她亲眼所见慕初止行窃。
现在，她就跪在这仙门正殿冰冷坚硬的玉砖上，头顶是象征着仙门公正威严的“明镜高悬”牌匾。
林昭昭一阵头晕目眩，勉强抬头，模糊辨认着周围。
周围是密密麻麻或愤怒或冷漠的视线，
掌门凌霄真人端坐高台，面色沉凝如铁。执法长老手持戒律鞭，眼神锐利如鹰。还有那些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的师兄师姐们，此刻脸上都只剩下急于看到“魔头伏法”的急切。
空气沉重得几乎凝固，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而在这片肃杀压抑的中心，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跪着另一个人。
一个穿着玄色暗纹劲装的少年。
他微微垂着头，身形单薄，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即使跪着，也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孤绝。
他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对指向他的刀锋般的目光也毫无反应。只是安静地跪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
慕初止。
书中那个惊才绝艳、心狠手辣，最终却落得个神魂俱灭下场的反派大魔头。
也是那个被三界唾弃，在泥泞和黑暗中独自挣扎求生，却始终保有一丝倔强的少年。
作为读者的林昭昭，在无数个深夜里为他揪心不已。
原著里，原主指认后，慕初止被当场废去大半修为，打入蚀骨寒潭受尽折磨，从此彻底黑化，也埋下了日后仙魔大战、他最终被挫骨扬灰的祸根。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林昭昭！掌门问话，还不速速回答！”
执法长老的厉喝再次响起，带着不耐烦的催促，手中的戒律鞭隐隐泛起寒光。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她身上。高台上的凌霄真人，那双看似温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眸，也静静落在她脸上，带着无声的威压和…审视。
林昭昭猛的回神，深吸口气，压下喉咙的腥甜。她缓缓抬起头，定格在身旁那个沉默的少年身上。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微微侧脸。
几缕碎发滑落，露出了他线条流畅却异常苍白的下颌。还有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孔是纯粹、浓郁、仿佛由最上等的鸽血宝石熔炼而成的红。剔透，冰冷。
此刻，这双血眸正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和极淡的嘲讽。
这眼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林昭昭的心脏。
原著里那个在尸山血海中独自跋涉、最终倒在所谓“正道”围剿下的孤绝身影，与眼前这个沉默承受着不公的少年，瞬间重叠。
一股巨大的勇气猛地冲上头顶！
她林昭昭，孤儿院长大，看尽冷暖，最恨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的欺凌与不公！
她心疼书里的慕初止，如今活生生的他就在眼前，她怎能再推他一把？
“我…”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刚一出口就被大殿的寂静放大，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目光灼灼，等待着她吐出那个早已“预定”的答案。
林昭昭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指向高台——
“我作的是伪证！”
一句话，石破天惊！
整个问心堂，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与难以置信之中。
林昭昭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出胸膛。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无异于自毁前程，自绝于整个仙门！但她没有退路了。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因为害怕和激动而有些踉跄。
她看也不看旁人，目光死死盯住高台上，那块悬浮着的留影石——那块据称记录了她亲眼所见慕初止行窃画面的铁证。
“那块石头是假的！”她喊道，
“我根本没看见慕初止偷东西！是你们…是你们逼我！逼我诬陷他！”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肾上腺素飙升到了极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扑向那块悬浮的留影石！
“林昭昭！你敢！”执法长老的怒吼炸响。
但晚了。
她的手已经狠狠拍在了那块温润的玉石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彻大殿。
留影石在她掌心下，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崩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落在冰冷的玉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死寂。
比刚才更加彻底的死寂。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无数道目光，从最初的震惊，迅速转变为惊骇、愤怒、难以置信，最后汇聚成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林昭昭烧成灰烬！
“孽障！”
执法长老须发皆张，手中的戒律鞭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向林昭昭！“竟敢毁坏证物，污蔑尊长！其心可诛！”
那威压沉重无比，林昭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移位，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猛地涌上，又被她死死咽下。
膝盖一软，她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玉砖的冰冷透过衣料刺入骨髓。
她倔强地抬起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溢出一丝鲜红。视线因为剧痛和威压而有些模糊，但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彻底倒下。
执法长老怒目圆睁，欲要施加威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动了。
一直沉默跪着的慕初止，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淡然。然而，随着他站直身体，一股冰冷的气息，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冲淡了执法长老那狂暴的威压。
整个外殿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濒死的林昭昭身上，转移到了这个突然站起的魔族质子身上。
慕初止没有看任何人。
那双妖异的血眸，此刻只轻轻落在林昭昭身上。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玄色的衣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
执法长老的鞭子还举着，金光吞吐不定，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滞在半空，无法落下。
慕初止在林昭昭面前站定，他微微俯下身。
距离很近，近到林昭昭能清晰地看到他毫无瑕疵的苍白肌肤，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一小片阴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极淡的雪后松针的气息。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抬起，落在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指尖的凉意激得林昭昭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栗粒。她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带着一种危险的摩挲感。
林昭昭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倒竖起来，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让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她清晰地看到，慕初止那双近在咫尺的血色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涌动，最终凝聚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味。
他微微歪了歪头，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冰冷的嗓音轻轻拂过她的耳畔，清晰地钻进她的脑海，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玩味：
“小圣女……”
他指尖微微用力，摩挲着她颈侧跳动的脉搏，血眸中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暗色。
“搅乱棋局，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