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火》道格猫

11、亲吻

　　在身体毫无间隙的贴合中，两人之间的某种坚冰似乎彻底消融。

　　虞眠没有松开怀抱，浅唱也没有挣脱。她们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墙边，仿佛要由这个拥抱确认彼此的真实存在，确认那些激烈而滚烫的话语并非幻觉。

　　浅唱的脸颊紧贴着虞眠的颈窝，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逐渐驱散了她心中最后的不安。

　　虞眠的手臂环着她，力道不再带着恐慌的禁锢，而是成为一种坚实而温暖的依靠。

　　过了许久，虞眠才极轻地动了一下。她微微松开手臂，低下头，想要看清怀里女孩的表情。

　　浅唱也顺势抬起头。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窜过。那些刚刚宣泄而出的爱意、占有欲和承诺，并未随着话语的结束而消散，反而更加浓稠地弥漫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发酵，升温。

　　浅唱的眼睛还带着哭过的微红，湿漉漉的，像被雨水洗过的琉璃。她就那样无声望着姐姐，里面盛满了劫后余生般的依赖、失而复得的欣喜，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渴望。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发出，但虞眠看懂了。

　　那是一个无声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唇形。
　　——「姐姐」

　　不是书写，不是比划，而是试图用被剥夺了声音的器官，呼唤出那个早已刻入灵魂的称谓。

　　这个无声的呼唤，像一根柔软的羽毛，搔刮在虞眠心上最不设防的角落。所有理智的权衡、身份的顾虑、对未来的担忧，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被一种更原始、更汹涌的情感彻底淹没。

　　虞眠的目光深邃如夜，里面翻滚着暗沉的火光。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两片因刚刚哭泣而显得格外柔软湿润的唇瓣，看着女孩眼中那全然的、不染杂质的信任与渴望。

　　她不再犹豫。

　　她缓缓地低下头，动作很慢，像是在给予对方最后拒绝的机会。

　　浅唱没有躲闪。她的眼睛微微睁大，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是受惊的蝶翼，但目光依旧牢牢锁着虞眠，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期待和懵懂的邀请。

　　距离一点点缩短，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热而暧昧。

　　终于，虞眠的唇轻轻地、试探地落在了浅唱的唇上。

　　极其柔软，微凉，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她特有的冷冽香气。

　　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一触即分。

　　浅唱猛地闭上了眼睛，全身过电般轻轻一颤，呼吸彻底停滞。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也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更疯狂的速度鼓动起来，撞击着胸腔。

　　虞眠也没有立刻退开。她保持着极近的距离，鼻尖几乎相抵，灼热的呼吸拂过浅唱敏感的脸颊肌肤。她能感受到身下女孩的轻颤，能看到她绯红的脸颊和紧闭的、颤抖的眼睫。

　　这个生涩而纯粹的回应，像是最烈的催化剂。

　　虞眠再次低下头，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她的吻加深了力道，带着一种不再掩饰的渴望和占有欲，却依旧克制地描摹着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吮吸，轻啮，像是在品尝世上最珍贵的蜜，耐心地引导着身下这具青涩而紧绷的身体。

　　浅唱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唇上传来的、陌生而令人战栗的触感上。姐姐的气息彻底将她包裹，强势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她生涩地尝试着回应，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虞眠腰侧的衣料，仿佛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这个吻并不激烈，却绵长而深入，充满了无声的倾诉和确认。它洗刷了之前所有的委屈、不安和误解，只剩下最纯粹的情感交融。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虞眠才缓缓退开些许。

　　浅唱慢慢地睁开眼，眼眸里水光潋滟，蒙着一层动人的迷离色彩，脸颊绯红，嘴唇也因为刚刚的亲吻而变得更加红润微肿。她微微喘息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虞眠，有些恍惚，心中却填满了幸福。

　　虞眠的目光同样深沉，里面翻滚着未退的情潮和一种近乎疼痛的温柔。她伸出手指，用指腹极轻地擦过浅唱湿润微肿的唇瓣，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

　　“现在……还觉得我把你当成麻烦吗？”虞眠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却十分平静。

　　浅唱用力地摇头，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滑落，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她抓住虞眠的手，急切地在她掌心写下：

　　「我…」停顿了一下，又补充，「我是姐姐的。」

　　写完，她抬起眼，目光坚定而明亮，不再有丝毫犹豫和不安。

　　虞眠看着掌心，心脏像是被温暖的水流包裹。她收拢手指，将那只小手紧紧握在掌心，另一只手再次将女孩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你的。我也是你的。”

　　没有更多的誓言，没有对未来的详细规划，但这一刻的相拥和这句简单的确认，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她们的关系在这一吻之后，彻底越过了那条模糊的界限，从相依为命的姐妹，变成了亲密无间、难舍难分的恋人。

　　一种全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建立。

　　之后的几天，生活似乎恢复了往常的节奏，却又处处不同。

　　虞眠依旧会接送浅唱，但在车上，她可能会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浅唱放在膝上的手；浅唱看书时，虞眠可能会坐在她身边，不是各看各的，而是将浅唱揽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晚上互道晚安时，不再只是口头的一句话，而是会有一个轻柔的、落在额头或唇角的晚安吻。

　　她们依旧像一对感情很好的姐妹，出现在外人面前时，虞眠冷静沉稳，浅唱安静乖巧。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那些交汇的眼神里多了怎样的缱绻，那些看似寻常的触碰下藏着怎样的悸动。

　　一种温暖而坚实的幸福感，如同细密的网，将两人温柔地包裹。过去所有的阴霾似乎都被这个吻驱散，未来或许仍有挑战，但她们已经握紧了彼此的手。

　　在一个静谧的夜晚，浅唱靠在虞眠怀里，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忽然拿起虞眠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

　　「快乐吗」

　　虞眠低头，看着怀里女孩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忐忑期待的眼睛。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郑重地点点头。

　　“嗯。”她回答，声音低沉而肯定。随即，她低下头，将一个温柔的吻印在浅唱的眉心。

　　“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