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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唯不屈的信仰与爱永存 ...

  •   “你们这是耍赖作弊!不算!”
      丁伟尖利的声音刺破耳膜。
      这次,韩萧没开口,开口的是秦远山。
      “怎么作弊?我是看丁老板刚刚拉了外人进来,我才照着做的。”
      他是指丁伟借着桌球找白清揩油的事。
      “这、这怎么能一样?!”丁伟脸色难看。
      “哪不一样?”秦远山正色。
      韩萧脑子转的快,最主要他是刚刚从小黄频道里转回来,当即道:“不一样的,老秦。你只帮我打了杆球,没给我摸屁股。”
      下一刻,秦远山递去道阴冷视线,那视线里还藏着刀片。
      丁伟的脸就变得更灰白了。
      “我说的是,我拉的白清是外行!”
      “我也是外行。”秦远山解释。
      丁伟当然不可能信:“胡说八道!”
      大概整个会场里看戏的人和丁伟抱有同样想法——秦远山在说谎。
      只有韩萧清楚,秦远山说的是实话。
      最后一球,外人看来是秦远山出手帮助手腕受伤的韩萧击球入袋。韩萧自己却清楚,秦远山只是借了一个力罢了。不论是位置、力度、角度,全部都是跟着韩萧的意思来的。
      即便知道,韩萧也不打算替秦远山解释。因为没有必要,也没人会信。
      韩萧上前,手肘搭上秦远山肩膀,故意摆着副亲近样。
      “丁老板这是玩不起了?那我们就承认了,你说的对,我们就是故意耍赖,合伙赢了比赛。怎样?要再送份律师函给我吗?”
      “你!”丁伟无言以对。
      这场比赛到底怎么回事,周围的人都看的真切。这种时候,没人偏帮丁伟讲一句话。
      最终江柏松出面,宣布比赛韩萧胜出。
      那边丁伟如何去胡搅蛮缠不提,这头的秦远山稍稍侧头,就看到了韩萧轻轻搭在自己肩头的手。
      韩萧的手很好看,手指又长又匀称。只是这么好看的手,手腕却微微红肿着,显然扭伤的厉害。
      秦远山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没去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掉。
      待事情告一段落,众人散去。
      白清小心翼翼走到了韩萧跟前。男孩死死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男人。
      “韩少。。。”
      韩萧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沉声说:“你跟我来。”
      白清有些胆怯又有些期待的坠在韩萧和秦远山身后,一起离开了俱乐部。
      三人行到停车场,韩萧停步看向白清。
      “你走吧。”
      闻言,白清震惊的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韩萧并不打算去探究他的表情中所隐含的内容,自顾自的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江柏松做那样的交易。也许是为了钱,也许你很需要钱。但是在这个圈子里,给人当情人包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不用说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学生,连情人都做不了。这圈子里的水远比你想的深的多,就如今天一样,你可能被任何一个人像物件一样丢出来随意买卖赏玩,而你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白清眼眸湿润了。他生的漂亮,哭起来更是引人心生可怜,也不怪会被江柏松那些大少看上。
      韩萧不想再继续牵扯下去,他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韩萧的话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白清眼中的悲凉与失望一旁的秦远山看的清楚。
      他插话进来:“记得去找丁伟拿钱。”
      听了这话,韩萧忽的笑了:“老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个傻逼还真是喜欢给人当冤大头,他要是自己不作死也没这么多糟心事。”
      “那个,韩少。。。”
      白清还有话说,韩萧打断了他。
      “以后当心着些,拿了钱就别再搅进这圈子里。免得将来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
      白清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忽的就觉着自己很可笑,像一个小丑。
      父亲欠下巨额高利贷,逼迫他来偿还。他为了钱主动找上了富家少江柏松,与他做下金钱交易。
      今日局面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出卖自己的好皮相,求财,求物,求一时贪欢。可那个甘心让他献身的人,根本不屑于碰他。
      奇耻大辱,不一定非要一丝|不挂的游街示众。
      白清隐隐攥紧了拳头,把眼眶中的眼泪逼了回去。随后转身,走了。
      韩萧突然在他背后又冒了一句:“白同学如果见了丁老板,你就告诉他,韩少说了,一夜情|事,回味无穷!三百万着实少了些,得三倍!让他出九百!”
      白清:“。。。。。。”
      秦远山实在忍受不了他这副浪荡样,一脸鄙夷的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韩萧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坚守。正直,磊落。这一点秦远山是欣赏的。
      可凡是不触及底线的事,他又是半点操守也没有,说白了还是没羞没臊。
      韩萧看见秦远山直接丢下自己走了,不得不去追,也不管白清听了他刚刚的虎狼之词是个什么反应。
      “喂,秦远山!你等等我!”
      秦远山迈步的脚不停,只是速度慢了下来。
      韩萧刚追上前,秦远山就问他:“你就这么放那个人走了?”
      韩萧坏笑:“干嘛,难道我应该把他领上车,再去开个房?”
      秦远山无视掉他的话:“你就不怕他到外面去乱说些什么吗?”
      韩萧不以为意:“放心,他不敢找丁伟要三倍的钱,我也就是说着玩玩。”
      “你说着玩,人家不见得这么想。”
      “啊?什么意思?”
      秦远山意味不明瞥了他一眼:“那个白清是真的打算把初夜给你。”
      韩萧嘴角一抽:“快饶了我吧。今天这事莫名其妙找到我头上来,我还郁闷着呢!”
      “你英雄救美在前,人家一见钟情在后,你敢说和你无关?”
      韩萧听着秦远山不咸不淡揶揄他,有点不爽。他忽的停步:“你说的对,这风流债是我招惹来的,所以我选错了路,不应该跟你走这边,我就应该走那边。”
      然后韩萧头也不回的往白清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出两步,秦远山喊他:“回来。”
      韩萧嘴角勾笑,又快速被他压住。
      就听秦远山下一句话是:“你车在这边。要追人,开车去追,更快。”
      韩萧得意的笑荡然无存,他猛的把脸转回来。
      “你!”
      转头才看到,秦远山正看着他,眼底含笑。
      韩萧嘴里的难听话不知怎的就没了,连带着脾气也没了。
      男人灰溜溜的走了回来。
      秦远山恢复常态,一脸高冷的继续往前走。
      “这个白清不单纯,将来外面免不了要编排你些事出来。”
      韩萧明白秦远山的顾虑,耸耸肩:“无所谓,随他怎么去说。名声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别人嘴里的,只要当事人不为所动,再坏的名声又能奈我何?”
      秦远山不语。既然对方都这样释然,自己也没必要纠结。他低头看了眼旁边人的手腕:“你手怎么样?”
      韩萧抬起来动了动:“没事,应该就是有些扭伤。”
      “你跟我去车上,我车上有跌打损伤的药膏,是上次我妈摔伤时医院给开的。”
      韩萧也看见了手腕上的红肿,点头同意。
      “好。”
      两人坐上秦远山的车。
      韩萧接过递来的药膏,挤出,往自己手腕上抹了抹。
      秦远山本来没打算管他,看着对面人涂护手霜似的把药往手上涂,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
      他一把拽过韩萧手腕,拇指按住红肿区域,拿捏着力度将药膏推开。
      秦远山的动作很突然,韩萧根本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传来了剧痛。
      他倒吸着凉气:“疼疼疼疼疼!秦远山!”
      秦远山冷哼:“你刚不是还说没事吗?叫唤什么?忍着。”
      韩萧疼的呲牙咧嘴:“那也经不住你这么大的手劲啊!你轻点!轻点!”
      韩萧气的往对面人肩上锤了一拳。
      挨了拳头,秦远山的脸色骤然变了。
      某些久远的记忆自男人眼前一闪而过。
      “秦哥。。。轻点。。。好痛。。。”
      “不行了,太疼了,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秦远山,你轻点!我叫你轻点,你不会吗?!”
      凌乱的画面被唤醒,秦远山整个人都很阴暗。
      韩萧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心下一惊。
      “怎么了?我打疼你了?”韩萧身子往前探了探。
      “没有。”
      秦远山被他的动作收住思绪,手下按揉的力度变小了。
      韩萧觑着他神色:“干嘛突然摆出这么吓人的表情,我还以为我下手重了。”
      秦远山抬起清冷的眸子,突然对韩萧道:“韩萧,任何人在你面前露出不悦时,你都没必要反省自己。”
      韩萧怔忡,望着秦远山的眼神很复杂。
      秦远山垂眸,专注的帮他涂药:“跌打损伤的药膏要像我这样,按揉时用些力气,才能起效。”
      韩萧还沉浸在秦远山刚刚的话里,他没头没脑的问:“如果是我做错了,也不需要反省吗?”
      秦远山沉了沉,轻声启唇:“你没做错过。”
      车子内,气氛压抑,很久都没人说话。
      刚刚的对话,明明在说韩萧受伤的手腕,可又像是在说别的。
      这时,秦远山补充:“就算有错,也没人规定必须要认。道歉这种事,只有想不想。就比如,我把你的手腕弄疼了,我不会道歉。”
      韩萧复杂纷乱的目光倏地变成死鱼眼。他把手从男人宽厚的掌心里抽回来,满脸嫌弃。
      “我下车了,秦总不送。”
      韩萧二话不说推开车门,走了。
      回到自己车上,韩萧敛去了方才的嫌恶表情。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驾驶座上,坐了许久,周身笼罩着冰冷沉凝的气息。直到亲眼看着秦远山的车驶离了停车场,韩萧才发动了车子。
      数日后,韩萧回了一趟家。
      韩母许久未见儿子,格外亲切。
      韩萧离婚后始终没有回过家,韩母其实担忧极了。
      然而,看见韩萧平和的进门,一举一动都自然闲适,不见异样,韩母颇感惊讶的同时,倒是放了不少心。
      “萧萧啊,我跟你爸商量过了。当初两家的联姻就是一场错误的交易,你为了这段婚姻牺牲了太多。现如今走到离婚这一步,妈妈也不是没有想到。你爸说,之后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毕竟是他宋家理亏,我们韩家也不是非他宋家不可。这日后啊,你感情的事就都按自己的意思来吧,爸妈不干预。不论你是想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情感,还是就这样清清静静的自己生活,我们都支持。以咱家的财力,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用不着依靠别人。”
      韩萧有些动容,他嘴角挂着浅笑,表情释然。
      “妈,我的事你们不要担心。我和宋和的事,我自己能解决。至于宋家,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毕竟还在,不论我们二人如何选择,不要影响你们老一辈人。”
      韩母点点头,眼眶有些热。那是自己的儿子,她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儿子这些年到底受过多少委屈。
      韩萧从小顽皮归顽皮,却是个亲近和善的性子,什么事都替别人着想,自己的委屈从来不说。
      他不愿父母操心,于是结婚四年很少回家,害怕他们看出端倪。他不想宋和为难,所以处处忍让,努力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他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因此总是做出许多惹人误解的事,又半句不去解释。
      这么多年,他的父母只觉他委屈,心疼他。宋和只从他身上享乐放纵,不爱他。朋友劝慰疏解,也都是出于担心记挂他。
      但是韩萧的内心,没有人走进过。
      家人,爱人,友人。认识关心他的人很多。懂他的,一个也没有。
      只有秦远山,一句话戳进了韩萧的心窝。
      “韩萧,任何人在你面前露出不悦时,你都没必要反省自己。”
      “你没做错过。”
      是啊,他没做错过,可是到头来他为什么会这么的糟糕,这么的。。。失败呢?
      韩萧在心里问自己。
      当晚,韩萧住在了家里。
      吃过晚饭,韩母说:“前几天,宋阿姨来找了我。她说,很对不住你,想请你吃饭,顺便见见你。你怎么想?”
      韩萧眼中毫无波动,他淡然道:“吃饭就不必了吧,您告诉宋阿姨,她不用这样,宋韩两家的合作不会受影响的,华生没有撤资的打算。”
      韩母表情一凝:“萧萧,也不能这么说,你宋阿姨也是惦记你。”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低沉老成的声音:“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宋夫人来找你说这些究竟是怎么打算,你真的不知道吗?他们当初极力促成两家联姻又是在打什么算盘,你也不知道吗?”
      韩萧看见来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爸,您回来了。”
      老韩总一步步走入客厅,他先是略带埋怨的瞪了韩母一眼,又看向韩萧。
      “儿子,华生的生意我不管,你自己去决定。但是私下里,宋家的面子要不要给,爸爸做的了主。不用听你妈的,也不要顾虑两家的关系。爸爸问你,宋家你还想不想继续保持联系?”
      韩萧眨眨眼,他就服自己老子这股霸气劲,当即回答:“不想。”
      韩父拍了拍儿子笔挺的背:“好。”
      中年人转身瞅沙发上坐的女人:“听见了吗?咱儿子比你有骨气多了!你跟宋夫人关系好,我不拦着。但他宋家如果还想打我儿子的主意,告诉他们,门儿都没有!”
      韩萧听着这老两口一唱一和,听的是一头雾水。
      “爸,你们在说什么呢?打什么主意?”
      韩父递来张请柬:“下月初,龙湖华府有场慈善拍卖,这是邀请函,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宋家也会去,至于是谁出面我不清楚。宋家的态度,你去了就知道。”
      韩母拦住:“哎,刚还说不和宋家来往呢,你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是啊,不来往。没说不能看戏呀!”韩父一本正经的说。
      韩萧乐出了声:“爸,我看您是先摸准我决心断了宋家联系,才敢把邀请函拿出来的吧?”
      韩父脸一黑:“反正我告诉你了,不去拉倒。”
      韩萧啼笑皆非:“好好好,我去,我去。”
      宋家其实对韩萧来说始终都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宋家人他从未上心过,他只在乎宋和一人而已。
      所以韩萧并不怵头与宋家人在公开场合碰面。或许现在的他还做不到完全心平气和的去面对宋和,可他知道龙湖的拍卖,宋和不会代表宋家到场出席。既然不是宋和,那么其他的宋家人就都好说。
      半月后,龙湖华府慈善拍卖会现场,韩萧正装出席。一身墨蓝西装出现在会场时,引来了无数关注。
      许多人私下窃语着。
      “那不是华生的韩总吗?他都多久没在公众面前露面了?”
      “听说和宋家二少离婚后一直很低迷,鲜少出面。”
      “唉,宋家二少也真是。放着好好的华生总裁不要,非要去跟个没权没势的小助理,也是够可以。”
      “我听说因为这事,宋韩两家闹得挺不愉快的。”
      几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别拿宋和当宋家人指指点点,他早就不是了!”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衣着讲究,身形修长。青年立在不远处,面容生的很精致,眉目含情染着红晕,自带一种古典美人的韵味。
      他的声音清冽,殷红的薄唇微启:“宋和已经不是宋家人了,他早与宋家断绝了关系。至于宋韩两家,也从来没有因宋和而产生任何隔阂。希望你们不要人云亦云,坏了两家名声。”
      几个人被这个高冷孤傲的年轻人说的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就见那青年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拍卖会十点开始,时间还早,韩萧百无聊赖的从会场里溜达,偶尔与相熟之人聊上几句。
      正在这时,有人叫住了他。
      “韩萧哥。”
      韩萧回眸,就见着一位古典美人朝自己款款而来。
      “宋加?”
      韩萧看着来人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举手投足间与某道令他熟悉而怀念的身影重合交叠。
      宋加,宋家三子,宋和的弟弟。
      宋加生的与宋和有几分相似,听说都是随了那位来自江南水乡的宋家祖母,是天生自带沉稳典雅韵味的清俊美人。
      只是相比于哥哥,宋加的眉眼中少去了些成熟清冷,多了些娇柔孤高。
      韩萧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想不到,宋家来的人会是你。”
      宋加笑了,薄唇勾出冷艳骄矜的弧度,煞是好看。
      “让韩萧哥失望了,来的人是我。”
      韩萧也笑:“那倒不会,毕竟宋家谁来,宋和也都不会来。就是清楚这点,我才来看。。。”
      他差点就要把“来看戏”说出来了,话讲一半又硬生生改口。
      “。。。看拍卖会的展品。”
      宋加好奇:“韩萧哥对古董文玩也有兴趣?”
      “没有,我是替我爸来的,来凑个热闹。”韩萧嘴角挂笑,讲话内容却生分冷硬。
      宋加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耸动。
      “韩萧哥,你是因为宋和的事而记恨了我们宋家吗?”
      “怎么会,宋和是宋和,宋家是宋家。你不要多想。”
      “那你恨宋和吗?”
      “不恨。”
      “那。。。你还爱他吗?”
      韩萧顿了一秒,张口回复:“爱吧,也许还爱。但是,我放下了。”
      所以他已经不会再那样痛苦了。
      宋加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眼底有落寞,有不甘,也有期待。
      再次抬起头时,宋加问:“韩萧哥,拍卖结束之后,可以聊聊吗?”
      韩萧下意识瞅了眼身旁这位纤瘦单薄的人儿。
      “你想跟我聊什么?”
      宋加动情的眼珠转向他:“聊聊,宋韩两家的合作?”
      韩萧笑的有些敷衍:“那应该是宋家大少来找我聊比较合适。”
      韩萧口中的宋家大少指的是宋家长子,宋商,宋氏南中集团总裁。
      宋加愣住,小嘴抿成了线。
      韩萧没有故意和他较劲的意思,于是转身:“三少爷不如想好了,再来找我。”
      韩萧不留余地的结束话题,忽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他家老爹要他来亲自看看,看他宋家的态度。
      现在他看明白了,就是看的明白才觉得格外乏味。
      宋家舍弃了宋和,转手又把宋加推了出来。凡是能利用的,有价值的,可牺牲的,都必须为宋家带来利益。
      该说宋家真不愧是商界龙头吗?
      宋家人果然一个个都无趣的很,宋夫人是,大哥宋商是,小儿子宋加更是。
      韩萧怕拍卖结束后宋加还会找来纠缠,便打算提前离开。
      他本意就是来凑个热闹罢了。现在热闹看完,可以打道回府了。
      韩萧的长腿都迈向大门口了,余光突然瞥到了个熟悉身影,往门外跨的腿又收了回来。
      韩萧脚下一转,转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坐着一个人,一个正在安静的喝着咖啡的男人。
      韩萧走到近前,一把拉开男人身边的椅子,毫不客气的坐下。
      “哟,老秦,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远山一身浅灰西装,双腿交叠,手里翻阅着一本宣传册,那姿态好不惬意。
      听到韩萧的声音,看都没看,继续浏览着册子,淡淡给了句:“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韩萧挑眉:“你看上去不像是会对文玩古董感兴趣的人。”
      “那你感兴趣?”
      “我?我就是替我老爹来打酱油的,顺便看戏。”
      “看戏?今天的拍卖好像没安排表演。”
      “台子上的戏都是演给观众的,没什么看头。台子下的戏才好看。”
      秦远山不知道这个人云里雾里在说什么,轻轻扫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了头。
      秦远山边翻书页边问:“上次说请你吃饭,地方你选。半个月过去了,你餐厅选好没有?”
      韩萧笑:“选好了,早就选好了。只是吧,那家餐厅的座位得提前两个月才能订到。我这个星级客户预约,插队也要排一个月。这不才过去半个月,等着吧,订好位子,我联系你。”
      秦远山轻蔑的撇了撇嘴:“穷讲究,什么餐厅,屁事这么多?”
      韩萧无视秦远山的嫌弃,向他介绍:“Seul l’amour,以前常去的一家西餐厅。餐厅里的厨师是法国人,很有名。我挺爱吃他家的味道。好几年没去过了,你说一起吃饭,我就想到那里了。”
      秦远山放下手里的宣传册,侧头看过来:“Seul l’amour是什么意思?”
      韩萧对这学霸精神也是够无语的,他想了想:“是法语,直接翻译的话应该是孤独的爱或是唯一的爱。”
      秦远山沉吟:“这个名字总觉得,听上去有点悲伤。”
      “也许吧,”韩萧双眼不知在看着远处的何方,也或许什么也没看,只是他的目光变得迷离缥缈,似乎还笼着层淡淡的忧郁,他说,“那家餐厅的老板是本地人,和我相熟,他的妻子是一位法国人。两人大学相恋后,妻子便留在国内,和他一起组建了家庭。”
      秦远山喝了口咖啡:“后来呢?”
      “后来,他的妻子得了绝症,离开了人世。妻子在世时总是怀念自己家乡的法国菜,老板却因为工作忙,一次也没来及陪妻子回她的国家去吃家乡菜。妻子走后,他开了这家餐厅,花重金请来了一位法国厨师。老板说,他希望所有来餐厅用餐的客人都能代替他的爱人,好好尝一尝她家乡的味道。”
      听完韩萧的讲述,秦远山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自言自语:“孤独的爱吗。。。”
      韩萧却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翻译不好。”
      “那是,唯一的爱?”
      “也不好。”
      秦远山转头,直视上韩萧的眼睛:“那该怎么翻译?”
      韩萧颊边忽的晕开一抹暖阳般亲和而温情的笑意,他向秦远山身旁靠过去,连讲话的声音都带着暖融融的阳光的味道。
      韩萧说:“Seul l’amour,应该叫——情有独钟。”
      那一瞬间,秦远山仿佛觉得耳畔的喧嚣被按下了暂停键。面前的这个人,他眼中的安适平和,宁静温暖,好像能让全世界为他而静止。
      情有独钟,这个名字里似乎充满了无尽的魅力,和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一样,也和那个讲述故事的人,一样。
      秦远山心里有什么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很微弱,很小心,羽毛般抚过。
      他收回视线,低声赞道:“好翻译。”
      韩萧轻笑着,没接话。
      这时,拍卖会开始了。
      大厅里灯光缓缓变暗。拍卖台上,一位身着华丽旗袍的漂亮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用甜美的声音宣布,拍卖开始。
      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
      韩萧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宣传册,伸手拿了过来。
      “这是今天要拍卖的展品名册吗?”
      秦远山“嗯”了一声。
      见他刚刚一直看的专注,韩萧试探着问:“老秦,你是看上哪件拍卖品了吗?”
      “有一件。”
      “哪一件?”韩萧不停翻册子。
      “第二件。”
      韩萧看到了,是一块怀表。
      很精美,也很特别。
      银质怀表的盖子上雕刻着一朵和田玉打造白色木槿花。
      花瓣舒展,亭亭玉立。
      光是欣赏图片,都能感受到这朵木槿花所传递出的蓬勃生命力。
      韩萧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了。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宣传册上的木槿花怀表,向身边人询问:“这件工艺品有什么寓意吗?”
      秦远山的表情很清冷,可他的声音却很低沉,低沉到令韩萧隐约感受到了一种秦远山独属的温柔在里面。
      秦远山说:“木槿花是生命之花,白色的木槿花代表着生命的坚韧和忠贞的爱情。这朵花被装饰在怀表上,意思是说,不论时间如何流逝,唯不屈的信仰与爱永存。”
      韩萧听着男人的解释,又将宣传册上的介绍信息仔细读过,发现居然没有秦远山解释的好。
      “看来,你比主办方更了解这块怀表的价值。不过,为什么没有设计师的名姓?这件作品出自谁手?”
      这个问题,秦远山没有回答。
      因为此刻,大厅中央木槿花怀表已经摆在了那里。聚光灯的映照下,洁白的花瓣更加晶莹鲜亮,栩栩如生。
      韩萧不懂文玩,也没怎么参与过拍卖,不过这一次他对这场拍卖萌发出了强烈的兴趣。
      男人赶在秦远山之前,一把拿过了号码牌。
      秦远山有些不解的看他。
      韩萧一脸跃跃欲试:“叫多少,我帮你叫。”
      秦远山蹙眉:“你不是来打酱油的吗?”
      会场已经开始有人叫价。
      “五十万。”
      “一百。”
      “一百八。”
      “二百。”
      韩萧坏笑:“我给你叫,一个亿怎么样?”
      “你给我滚。”
      秦远山说着要夺牌子,韩萧眼疾手快,举牌喊道:“三百万!”
      他的举动引来许多人的注意。
      “那不是韩总?”
      “他怎么也叫价了?他不是一向不参与这种活动的吗?”
      “他拍的是什么?”
      “那块连设计师都不知道是谁的无名怀表,居然上来要价三百?”
      “看来是真心想要拿下。”
      “可他举的怎么是别人的牌子?”
      无数探究的目光在韩萧与秦远山二人的身上徘徊。
      韩萧三百万一出,一时无人再应。
      看着鸦雀无声的会场,韩萧莫名有点心虚了。他凑过去弱弱的问:“秦远山,我这样叫对吗?”
      秦远山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觉得呢?”
      韩萧环视四周:“他们都没人再出价了,我是不是把价喊高了?”
      秦远山直言不讳的回复:“从那块表本身的价值来说,早就超出去了。”
      韩萧就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平白让秦远山多砸了钱。
      他抿着嘴巴,手里攥着牌子,不说话了。那模样居然还有点可怜。
      秦远山睨着他,冷不丁给了句:“那块表于我而言,是无法用金钱来做衡量的。所以你就是喊了一个亿,也不多。”
      闻言,韩萧心底一动,他很小声的嘟囔:“你哄我呢。”
      秦远山没理,安静坐着。
      台上,主持人已经在确认价格。
      “木槿怀表,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还有没有人要出价?三百万三。。。”
      “四百!”
      会场上,有人突然开始继续喊价。
      这个突变令韩萧二人都很意外,他们对视一眼,齐齐往另一边望去。
      叫价的是一位古董商人。
      韩萧压着声音说:“看来,有人跟秦总眼光一样,看中了那怀表价值以外的东西。”
      主持人显得很激动,因为她也不曾想到,这块怀表会被叫到这个数字。
      “四百万!还有没有比四百万更高的?!”
      韩萧看向秦远山,手指比出一个五。
      秦远山点头。
      韩萧举牌:“五百!”
      四下哗然。
      “喂,你们确定那就是个出自无名之人设计的怀表吗?”
      “不会是怀表里藏着什么玄机吧?”
      “韩总是有多想要那块表?”
      “不是,再这么叫下去,那表都快比上韩总自己手腕上戴的那块了。”
      古董商继续出价:“六百。”
      韩萧也没含糊:“七百。”
      喊完还不忘吐槽:“不是吧,难不成真要叫一亿?我没这么乌鸦嘴吧?”
      秦远山却不动声色的望向那个和他们竞价的古董商,不知在想什么。
      “八百。”古董商第三次举起了号码牌。
      韩萧只觉整个人都很不好,不想一旁秦远山却并不慌张,竟是还有心调侃。
      “如果真是一亿拿下,韩总是不是该对你的这张乌鸦嘴负个责?”
      韩萧有些生气了,他严重怀疑那个古董商一定是听到了刚刚秦远山说“一亿都不多”这句话,才故意等着他们抬价的。
      他直截了当的回应:“那就别废话了,我跟你摊半,直接叫吧!”
      秦远山微愣,他刚刚就是句玩笑而已。
      “摊半?先说好,那块表可没法对半分的。”
      韩萧瞧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直接给了一个字。
      “滚。”
      随后拿起号码牌,这声“一亿”差点就要喊出口,手中牌子却被人忽的夺走了。
      “够了吧,韩萧哥!你当真要为了块表,不惜叫出天价的吗?”
      韩萧惊住,讳莫如深的眸子直勾勾盯上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宋加。
      “宋加,你疯了吗?!”
      宋加眼中掩着怒意,小脸通红。
      “韩萧哥,你向来不会做这样引人注目的事情。你现在竟为了这么块一文不值的表,做到这种地步!”
      韩萧眼神冷了下来:“我想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的着吗?把牌子给我。”
      宋加死死攥着号码牌,同样不甘示弱。
      “给我!”韩萧忽的加重了口气。
      宋加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眼圈有些红。
      宋加的声音软下来:“韩萧哥哥,如果我说,不要再继续叫价了,不要拍那块怀表,行吗?”
      韩萧根本不多看他半眼,站起身冷冷的说:“号码牌,给我。”
      宋加似乎也被逼急了,他攥着牌子就这么当着两人的面,把号码牌用力掰成了两半,然后狠狠丢在了地上。
      韩萧都傻了,他第一反应是,宋家人一个个脑子都不正常的吗?
      他并不明白,宋加如此激烈的阻止他竞拍目的何在。但那霸道傲慢的模样,实在令韩萧恶心。
      韩萧把牌子从地上捡起来,再看宋加早不知跑去了哪儿。
      就在这时,主持人一锤定音。
      “成交!十一号以八百万价格,拍得木槿花怀表!恭喜!”
      韩萧脑袋嗡嗡作响着,他两步上前:“等、”
      另一个“等”字没来及出口,手臂已经被人用力拽住。
      秦远山面无表情的拉着他:“别去了,一锤定音,这是规则,改不了。”
      “可是!”韩萧一脸不甘。
      秦远山却没什么遗憾:“算了,就是个小物件,能不能得到,看的是缘分。”
      秦远山的通达令韩萧心里更不好受:“可你很看重不是吗?你很喜欢那块怀表。”
      不然也不会甘愿出到一亿的价格。
      若不是宋加从中作梗,若不是他。。。
      可宋加显然是冲着韩萧来的,他似乎还误会了,以为是韩萧一心看上了怀表,不惜代价竞拍到手。
      所以,是因为韩萧。。。是他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吗?
      如果一开始,他压根不找过来,不来影响秦远山叫价,可能那块表秦远山早以最合适的价钱拍到手了。
      想到这些,韩萧的脸色灰败下来。
      “秦远山,对不、”
      “不许道歉。”
      秦远山拦住了韩萧后面的话。
      韩萧目露惊诧,抬头去看秦远山的脸。
      秦远山的神情依旧淡淡的:“我说过,不要总是无缘无故自我反省,这事明显跟你无关。刚刚那人是宋家三子吧?是他阻拦我们竞拍,不需要你来道歉。”
      韩萧垂下眼,整个人都很低落。
      秦远山伸手把他手里握着的一分为二的号码牌拿了过来,转手放在桌上。
      “走吧,后面的拍卖品我不感兴趣了。”
      韩萧不动,钉子似的站着。
      秦远山走过去,拽住他胳膊,把人从会场里拖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在路上溜达。
      走出段距离,韩萧猛的停步。
      “秦远山,那个表,是不是很重要?”
      他总觉得,秦远山不可能是单纯因为那怀表精美漂亮,就如此要价。
      秦远山没有停下步子,他一步一步走着,每一步都平稳坚定。
      “韩萧,物件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人才是。可那个人都不在了,物件在不在,不重要了。”
      韩萧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只好两步跟上,默默陪他走了好一段路。
      两日后,韩萧给自己父亲打了个电话。
      “爸,龙湖华府的那场拍卖,主办方您是不是有交情?”
      “是啊,是生意场的老朋友。怎么了?”
      “我想查一件拍卖品的去向。”
      “拍卖品?”韩父诧异,“儿子,你不是去看戏的吗?怎么还真去做竞拍了?”
      “以后再跟您细说,您先帮我问一下,第二件拍品,木槿花怀表,拍走它的人到底是谁?”
      半小时后,韩父的电话打回来。
      “问到了,是宋家。”
      韩萧震惊:“不是个古董商人吗?怎么是宋家?”
      “加价竞拍的确实是个古董商,但听说他转手将东西交给了宋家三少爷。八百万也是宋三少出面交付的。”
      “宋加?”韩萧脸色阴鸷。
      所以,从头到尾一心阻拦他们竞拍的人根本就是宋加。再联系上他那日异样的举动,韩萧心底不住盘算。
      挂断和父亲的通话,韩萧反手拨了串号码。
      电话接听起来,是一个轻缓好听的声音。
      “韩萧哥?”
      宋加的意外与欣喜透过听筒传递了过来。
      韩萧语气听不出情绪,他低低对宋加道:“出来,聊聊。”
      宋加很高兴,刚要欣然答应,就听韩萧又交代了句:“带上那块怀表。”
      听筒那头,倏地静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唯不屈的信仰与爱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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