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苍凉》云暮

4、大婚

　　（1）
　　搬到后院便不用再装成傻妞的样子，按着自己的喜好，甚少化妆，衣饰也是简洁淡雅。
　　身体好些的时候，夫人就会到后院陪着，看着忆夕看书练字，或是给她讲讲一些王朝的事情。偶尔看不过太朴素也想提醒，但看着女儿每日逍遥自在的样子，满心欢喜便把这些都放下了。
　　忆夕也充分发挥了自己贪图享受的本质，在后院转悠的不亦乐乎，顺便逗逗那个老是郁郁不乐的夫人，日子就在这样悠闲的晃荡中悄悄流逝。
　　凝香总是笑着说：“现在的小姐真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可也太安静了，坐着看书也能坐一天的。”每次夫人听了都会笑着看着忆夕，安心的满足。
　　每次在竹林里转悠的时候都能看到那扇紧闭的小门，看着那扇门忆夕就会觉得心里特别的快活。想出去看看的愿望格外的强烈起来。
　　这些天，前院似乎格外的热闹，连后院都能听见喧嚣声，连夫人来的也少了。
　　忆夕被吵得静不下心来看书，微微的皱着眉头，有些气恼的放下手中的书，歪在软榻上看着微风晃动竹叶，斑斑驳驳的光斑耀人眼。
　　“凝香，准备一下，我们出去逛一逛吧。”忆夕一跃而起，凑到凝香面前。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没有实地考察过，忆夕早已心痒难耐。
　　这些天已经和凝香混的熟了，也不摆什么小姐架子，两人倒有些像是姐妹。
　　“不行，不行。”凝香的头摇得像波浪鼓。
　　“你不去我自己去咯。”忆夕坏坏的一笑，进屋去换衣服。凝香只好顺从。
　　忆夕换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裳，把头发用白色丝带束在头顶。朝着镜子一看，真是一清俊的小生，忆夕对着镜子满意的一扬眉毛就拉着一副小厮打扮的凝香出了小门，留下看门的青明愤愤不平。
　　王城果然繁华。
　　王朝四季温暖湿润，花木繁茂，香风盈动，薰得人恍然如同在梦境里。
　　大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忆夕在人群中穿梭着，新鲜的看着路边的地摊上摆着的各种东西。王城的人性情颇是温和，即便是讨价还价都是轻声柔语的，满脸的亲切，带着些许的慵懒。
　　临街的店面都在装饰着红绸，喜气洋洋，忆夕忍不住打听：“大婶，城里有什么喜事吗，好热闹啊？”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这么大的喜事都不知道。相府的大小姐和太子要成亲啦！”大婶高兴地好像自家女儿出家似地。
　　难怪家里这些天热闹非凡，怎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个小姐漂亮吗？”
　　“漂亮，可是王城第一才女呢。跟太子可是金童玉女啊，般配着呢！”
　　“太子有这么好？”忆夕小声嘀咕，忆月的才貌见过，但是太子可没有见过。
　　“小姐，太子可是王城四公子之一哦。”凝香在忆夕耳边轻声说，给她扫盲。
　　耳尖的大婶竟然听见的忆夕的疑问，很不满的看了忆夕一眼说：“公子对王城的事不了解啊，相府的二小姐因为不能嫁给太子还跳水自杀了呢，不过啊那二小姐是个弱智，怎么配得上太子……”
　　忆夕听的很不是滋味，尴尬的应付了几句就走了。
　　“小姐，不要听这些人瞎说。”凝香怕忆夕心里不好受，急忙安慰。
　　“不会不会。”忆夕一边吃着玫瑰糕一边摇头否认。味美轩的糕点不愧是王城一绝，甜而不腻，很合忆夕的口味。
　　“小姐，快看！”凝香极兴奋的拉着忆夕的衣袖。
　　“什么什么”忆夕也被感染了，左右张望着，只见街上已经沸腾起来，人群都往街边拥挤过来，还有不少少女脸色绯红，眼里闪光。
　　忆夕奇怪的看着凝香：“她们在看什么啊？”
　　“看那边啊，是四公子里的两个哦，咱家公子也在啊。”
　　忆夕在人群的缝隙里搜索这目标。那两个人倒真的很扎眼，容貌俊美，神采飞扬，长成这样子还出来简直就是犯罪。
　　忆夕拉着凝香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从小门溜回去。
　　吃完晚饭才记起太子大婚的事。忆夕转头问：“大小姐要成亲了，你是知道的吧，怎么没有说？”
　　“听翠微姐姐说起过，只是怕小姐——不想听，才没有提起的。”凝香听出来忆夕不介意，就直接说了。
　　“以后有事就直接告诉我就行，不用忌讳。本小姐以后可以要游遍天下的，才不能被拘囿在那深宫里。
　　“凝香，以后我到处游玩去，你要不要一起啊？”
　　忆夕笑吟吟的看着凝香。
　　“去啊去啊，凝香要一直跟着小姐的。”
　　“那我们游遍天下，吃遍天下。”
　　忆夕心里好舒畅，觉得空气都是香甜的。
　　相府依然忙忙碌碌着，忆夕渐渐地也习惯了这样的喧嚣，依旧静静的看书练字。
　　凝香看着忆夕并不介意也就时不时的说些前院的事，太子大婚当然是件隆重的事，更何况皇上特别恩准相府可以像普通人家一样置办酒席接受亲朋好友的庆贺。这天大的恩惠让相府的所有人都欣喜万分。
　　“小姐，这可是王朝第一次有这样的恩赐呢。”凝香一脸的得意。
　　“就有这么兴奋啊，又不是你出嫁。”忆夕打趣道。
　　“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前院可是好看得紧呢。”
　　“人挤人的，不去！”
　　凝香一副失望的表情，转身出去了。忆夕懒洋洋的换个姿势坐着，叹了口气。看来连成亲的风光程度都和婚姻的风险大小相关。这样的婚姻，掺杂着利用、权利、金钱……不知道留给爱情的比例是多少。
　　忆夕心里有些凄凉，不知道自己的路又会是怎样。这个时代，婚姻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天大的事，而又偏偏一次次的被当成某种交易的砝码。忆夕庆幸以前是傻子，至少自己不用被当成商品一样的交易。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抓紧时间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2）
　　不知不觉的就到大礼的日子。
　　“小姐，起来观礼去啊。”一大清早凝香就强行把忆夕叫起来。
　　忆夕也想看看这难得的盛宴，忙起来洗漱。淡淡的化了妆，两边的头发用金银丝线拢结盘叠在头顶，换了件白色绣花衣裳，下系玫瑰红锦裙，披了件纯白披风。随着凝香悄悄的避过人群往前院去。
　　站在角门边的树影里，等着忆月出来。
　　一抹刺眼的鲜红出现，金线绣的凤凰映着晨光展翅欲飞。忆月华服珠翠，凤冠上的珠串遮住了脸，看不见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心，忆夕突然很想知道忆月现在的心情。
　　“小姐”，凝香悄悄的拉了拉忆夕的衣袖。
　　忆夕疑惑的转头，然后顺着凝香的目光往前。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远离人群站着，没有看新娘子，反倒看着忆夕，嘴角的那抹微笑让人不禁心跳加快。
　　忆夕急忙转身离开。心里惴惴的猜想忆阳有没有看出什么。
　　“小姐，没事吧？”凝香看着忆夕有些心神不宁。
　　忆夕一笑，“没事，你若还想看就到外面去吧。”
　　凝香笑着谢过，转身就飞快地跑了。
　　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只是不知那顶豪华的銮舆抬着的是什么样的梦想。
　　这样喜庆的日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总弥漫起淡淡的忧伤。
　　凝香到底是不放心，很快就回来了。描述着这场盛宴的豪华，繁盛，别人的羡慕亦或是嫉妒。
　　傍晚时分。
　　相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盛宴。
　　有着不同目的的人纷纷登场。
　　忆阳站在相府笑着迎接每一个前来祝贺的人，脑子里却不停地浮现清早在树影里看到的那张脸，肤白细腻，眉如远山，眸似繁星，几分雅致，几分清艳。虽不是倾国倾城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只是眼里一片清冷，忆阳一下子竟记不起来是谁。
　　“小姐，你不去前院吗？”
　　“不去。”
　　忆夕的话音才落便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院门截然而止。
　　“二小姐，公子请你到前院入席。”
　　忆夕一惊，公子？什么用意？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凝香，有个事儿你帮不帮？”
　　“什么事？”
　　忆夕也不多解释，拉着凝香就进了房间，翻箱倒柜的把那些红绿衣裳，精美首饰都倒腾出来。
　　“你赶紧扮上，替我去。”
　　“不行，小姐，真的不行。”凝香连连推脱。
　　“不要紧，反正我以前就是一个傻子，你过去转转就回来，我以前的习性你是极清楚的，我相信你。出了事我顶着，你顺便给我带点吃的回来。”忆夕笑嘻嘻的央求着，一边动手给凝香挑衣裳。
　　凝香实在拗不过，只好顺从，反正这妆浓的谁也看不出来是谁。
　　打发小丫头红玉跟着便让凝香上前院去。
　　家丑也不知道遮遮，那就让大家都看看好了。忆夕幸灾乐祸的偷笑，想象着那群公子小姐看了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这样一下子估计这相府的二小姐是没人敢要了，正中下怀。
　　此时，忆阳正在席间和众人进酒，一看见“忆夕”进来不由得皱起眉头，看来自己猜错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相府二小姐，然后低头大笑，更有不安分的人幸灾乐祸的看着忆阳。
　　不过是几盏茶的功夫凝香她们便被打发回后院。一起的还有翠微，端着食盒。
　　忆夕一看便知道这出场很有效果，起码有人不会再招惹她，笑着迎上前亲自接过翠微手中的食盒。
　　翠微一走，凝香便一边抱怨一边洗漱着。
　　红玉兴奋的手舞足蹈，把前院的场景描述的绘声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