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的蛊容器》爱睡的土拨鼠

41、第41章 邙山指引

　　破庙死寂，唯余冷风穿梭于断壁残垣间的呜咽，如同无数亡魂在低语。
　　静虚道士消失后，那缕没入眉心的清凉气息仍在缓缓流转，有效抑制着“混沌元蛊”可能带来的反噬，却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提醒着我受人制约的处境。
　　十二个时辰。
　　我靠坐在冰冷的石柱后，尽可能将自己缩进阴影里。
　　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上，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或者说，被巨大的危机感和纷乱的信息刺激得无法入睡。
　　沈家血脉，太阳真火，混沌元蛊，君灏的野心，静虚的招揽，玄清观与南疆秘术的世仇......这一切像一团乱麻，纠缠在我脑海里。
　　真相的重量几乎将我压垮，但与之俱来的，还有一种奇异的冷静。
　　知道了根源，反而不再是完全的被动。
　　如果我的血脉是温养元蛊的关键，甚至是控制它的“钥匙”......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悄然探出头来。
　　既然你们都想要它，都利用我......
　　那我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它？
　　利用这所谓的“混沌元蛊”，利用我这特殊的“容器”之身？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让我心脏狂跳，血液隐隐发烫。
　　风险极大。
　　元蛊的力量暴戾无比，君灏尚且需要精心算计才能试图掌控，我一个不慎，可能就是玩火自焚，被彻底吞噬。
　　但......若是成功呢？
　　若是能找到方法，不是被动的温养，而是主动的......驾驭呢？
　　复仇。
　　不再仅仅是向李烨、沈清歌讨还血债，更是要向那个将我视为器物、随意摆弄命运的君灏，讨一个公道！
　　甚至......掀翻这令人窒息的棋局！
　　这个念头让我激动得微微发抖。
　　然而，如何驾驭？静虚或许知道方法，但他绝不会轻易告诉我。
　　玄清观的目的同样是元蛊，他们视其为必须收回或毁灭的禁忌之物，又怎会允许我掌控它？
　　我必须有自己的筹码。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与元蛊每一次“交流”的感觉。
　　它的躁动，它的贪婪，它的暴戾，以及......那偶尔流露出的、近乎兽性的占有和保护欲。
　　尤其是在对抗“同心蛊”和触碰水下阵盘时，它的反应尤为激烈。
　　它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只是那种意识原始、混乱而强大。
　　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我尝试着，极其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意念投向腹中那沉寂的存在。
　　不再是恐惧和排斥，而是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共鸣？
　　想象着愤怒，想象着被束缚的不甘，想象着对力量的渴望。
　　起初，毫无反应。
　　就在我以为徒劳无功时，那沉寂的元蛊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仿佛沉睡的凶兽，被一丝熟悉的情绪波动所惊扰。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反馈回来，带着一丝疑惑和......审视？
　　有效！
　　我心中狂喜，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重新变得平静。
　　那灼热感徘徊了片刻，似乎没找到更多共鸣点，又缓缓沉寂下去。
　　但这一次，我知道，路没有完全堵死。
　　只是，这条路必然遍布荆棘，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需要了解更多。
　　关于元蛊，关于控制它的方法，关于沈家血脉的真正潜力。
　　静虚是我目前唯一的信息来源，尽管不可全信。
　　还有那张写着“饮鸩止渴”的纸条，那个吹笛人，那个青衣人，“影守”和“雀眼”背后的势力......这潭水下的鱼，比明面上的更多。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月影西斜，庙内光线愈发昏暗。
　　就在我凝神思索之际，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不可闻的“沙沙”声，传入耳中。
　　不是风声，更像是......某种东西滑过地面的声音。
　　我瞬间屏住呼吸，全身戒备，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的黑暗角落。
　　袖中的枯枝再次攥紧。
　　那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近。
　　终于，在月光勉强能照到的庙门门槛处，一个东西缓缓游了进来。
　　那是一条通体漆黑如墨、唯有额心一点朱红的细蛇！
　　它只有拇指粗细，行动间悄无声息，一双蛇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幽光。
　　它进入庙内后，竟似有灵性般，昂起头颅，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看”来，然后缓缓低下，以一种近乎叩拜的姿势，点了三次头。
　　随即，它张口吐出了一枚小巧的、被某种透明黏液包裹着的黑色蜡丸。
　　做完这一切，黑蛇不再停留，迅速转身，游出了破庙，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过程诡异而安静，仿佛从未发生过。
　　我心脏怦怦直跳，盯着地上那枚不起眼的黑色蜡丸。
　　是敌？是友？
　　这又是什么势力？
　　犹豫片刻，我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枯枝拨弄了一下那蜡丸。
　　确认无毒后，才捡起来捏碎。
　　蜡丸里面，是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蝇头小字，笔迹与当初那张“饮鸩止渴”的纸条一模一样！
　　“北行，邙山。”
　　北行？邙山？这是什么意思？指示？还是陷阱？
　　留下“饮鸩止渴”警告的人，再次给了我信息。
　　是让我去邙山？
　　那里有什么？
　　我捏着纸条，眉头紧锁。
　　静虚让我跟他去玄清观。
　　纸条让我北行邙山。
　　我该如何选择？
　　玄清观神秘莫测，目的明确，但或许能提供暂时的庇护和一些信息。
　　邙山方向未知，吉凶难料，但或许是另一条出路。
　　就在我权衡利弊之际，腹中的元蛊忽然又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这一次，传递出的不再是暴戾或警惕，而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向往？
　　或者说被吸引的感觉？
　　方向......似乎是北方？
　　是巧合？还是这元蛊对邙山有什么反应？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或许，这不是二选一。
　　我抬起头，望向破庙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静虚，我暂时还需要他的“清心咒”和情报。
　　但邙山......我也要去看看。
　　或许，可以在抵达玄清观之前，找个机会......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我心中慢慢成形。
　　风险叠加，但机遇或许也在其中。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十二个时辰，快要到了。
　　我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将那张写着“北行，邙山”的纸条默默记在心里，然后碾碎成粉，撒入尘埃。
　　新的博弈，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