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监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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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铁，饭是钢。
戚舟最终还是下楼觅食了。
餐厅在一楼东侧，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晨光中雾气氤氲的后院。
开放式的明厨亮灶，旁边长条形的胡桃木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骨瓷餐具和银质刀叉，泛着温润的光泽。
商南蕴已经坐在主位，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和一份摊开的财经报纸，看起来心情不错。
如果空气中没有弥漫着焦糊味就好了……
她对面的位置前摆放了一盘哑黑的片状物。
依稀能勉强分辨生前应该是面包，看样子是给戚舟准备的。
戚舟：？
商南蕴许久没有听见动静，疑惑地抬起头，用指尖点了点对面空位前的桌面：“坐吧，这是小白准备的西式早餐。”
戚舟坐下，低头看着黑炭，又抬起头看看商南蕴，欲言又止。
这就是反派的报复吗……
好奇凑近嗅嗅。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忽然看到太奶了……
戚舟试探性咬了一口——
很有韧性（咬不动）。
味道层次丰富（炭火、电糊以及面包的尸臭怨气）。
表里如一（丑，难以下咽）。
一种对糟糕食物本能的抗拒，混杂着对未知的不安，微妙的情绪在戚舟心底愈演愈烈。
商南蕴从报纸上抬眸，询问的目光扫过来。
“小商姐，你……不吃早饭吗？”
戚舟见她面前没有这份“旷世奇作”，忍不住关心。
如果有人能够吃下这份生化核武，那她什么都会做得到的。
“吃过了。”商南蕴淡淡回答。
戚舟：“？这个……”
吃顿早饭问题好多。
商南蕴彻底放下了报纸，蹙眉不悦：“对。”
戚舟震惊，戚舟不理解，戚舟敬佩。
“……借用下厨房可以吗？”
戚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自在，又迅速转为坚定，充满了信念感。
“随意。”
商南蕴不解，眼中闪过思索，摆摆手任她去了。
戚舟起身离开，视线扫过琳琅满目的食材柜和精致的设备器械，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下手。
这厨房有些太过于专业陌生了。
很难想象那块面包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差生文具多在白管家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定了定神不再去想脏东西，戚舟目标明确地走向盛放大米的透明桶，手指捻起一小撮，颗粒饱满色泽透亮。
太好了，是新米，我们有救了!
又随手拿起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珐琅锅，量杯取适量的米，在水龙头下细细淘洗，直到水变得清澈，再重新接水浸泡。
动作轻柔，简单的动作却让戚舟紧绷的神经难得放松下来，仿佛找回了生活的掌控感。
她一直觉得做饭是一件很能解压、放松心神的事情。
等待的空隙，从冰箱里挑选出一块生姜、几根翠绿的小葱和一颗饱满的皮蛋。
冰箱里的食材都很新鲜，甚至什么都有。
小面包真倒霉，惨遭毒手。
戚舟将小葱剁成细碎的葱花，生姜片成极细的姜丝，皮蛋剥壳，小心切成大小均匀的小丁。
每一个步骤，都做得细致而投入。
如果不是在反派面前，在家里戚舟会选择直接戴着手套捏碎皮蛋，细腻入味又快捷省事，就是做法和卖相不太雅观。
掐着时间米粒也浸泡得差不多了，换水开煮！
她用木勺轻轻搅和米粥，火焰舔舐着锅底，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水很快沸腾，小心撇去浮沫，然后转成文火慢熬。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厨房里只剩下灶火的微响和米粥在锅里咕嘟冒泡，温柔而治愈。
恰到好处的时候，戚舟把姜丝和皮蛋丁倒入，轻轻搅拌，再盖上盖焖煮，让不同食材的味道相互融合熟悉。
轻柔搅动泛着油润光泽的粥底，嫩黄的姜丝和深褐色的皮蛋点缀其中。
最后，满满舀出滑进碗里，再撒上青翠的葱花——
大功告成！
但戚舟忽然有些迟疑。
她目光投向餐厅，商南蕴清瘦的身体几乎陷进了宽大的椅背里，像一株不好好养护，被遗忘在角落的植物。
身体快要枯萎，失了生气。
犹豫间，手不自觉又多盛了一碗。
没关系，被拒绝就自己喝掉好啦，吃得饱饱的，身体才健康。
戚舟暗自打气。
她用托盘端着“国宴”一步步靠近。
慢慢放到桌上，很小心，很认真，像是某种真诚的小动物，无害内敛而温和。
“我刚用厨房食材煮好的。”戚舟语气像是随口唠嗑，手却悄悄把粥轻推到商南蕴面前。
商南蕴低垂眼帘在看手机，闻言抬起头，对上了她很有分寸，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根本没有，盛满希冀关心的眼眸。
瓷碗上氤氲的锅气袅袅，带着一股新米特有的香甜，混合着微辛火热的姜味和皮蛋独有的醇厚咸鲜。
与小面包强烈对比之下，有些……
难以拒绝。
商南蕴捧起碗的动作略带拘谨，将汤匙轻轻探入，生涩舀起品尝。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戚舟看着她原先褪尽血色苍白的脸颊悄然泛起微红，稍稍有了气色。
沉思观察。
感受到旁边殷切炽热的视线。
商南蕴加快速度，汤碗很快见底，微微测过脸避开对方询问的目光，只留下一个线条清冷的侧影。
“饱了？”
戚舟还是按耐不住问出声。
商南蕴纠结迟疑片刻，微微点头：“很不错。”
好耶！！
戚舟在心里激动得跳起来。
今日刷好感（1\1）get√
***
戚舟拘谨地坐在商务车后座。
终于离开了那片危险的是非之地。
但和未知生物白管家共处在同一密闭空间，这种事情她觉得还是太超前了。
刚打开手机，顶部就弹出了信息提示。
是陈律师——
【青天大lawyer：昨天我临时有事，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医生远离我：还不错hhh。】
还（还想再住几天大house）。
不（不怎样）。
错（错漏百出）。
回完消息转头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放空心神，白管家车速快得可怕，刚开始不显，后面逐渐放飞自我。
戚舟体感没多久，视线中就出现了熟悉的老破小街道旁的公交车站牌。
头脑恍惚着下车，迷迷瞪瞪回到房间。
一头栽倒在微微泛潮的床板才回过神。
狭窄的出租屋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任住客，墙壁焦黄，直至今日仍然散发着残留的二手烟，它和床边形成的过道勉强摆着一张小凳子，这是戚舟刚穿过来用第一个月交完房租的工资紧巴巴挤出来的，用来当桌子办公。
几乎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唯一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望着床边临走前反派随手塞给的伞，不得不说生活化体贴刷好感还是很有用的。
但戚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看着周遭。
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累……
角落的伞骨红光滋啦闪了两下。
书房。
昏暗的光线下，商南蕴白皙的面容被照得瘆人。
她紧盯着屏幕。
戚舟侧身蜷缩在破板床，脸深深陷进枕头，若不是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她几乎以为画面卡死了，一动不动。
默默把音量调到最大。
但先进入耳朵的是楼上电视声掺杂着小孩被大人喝止，隔壁情侣的叫骂，楼下摊贩大声的吆喝。
一切都那么喧闹，贴合世界。
唯独戚舟的声音很微弱，几乎被完全淹没。
商南蕴需要细心辨认才能听清。
好像在哭，啜泣着又忽然笑出声，鼻息很轻。
又不知过了多久。
世界忽然空出一块巨大的静。
静得好像能听见她心脏的声音。
隔着耳机，仿佛在商南蕴胸腔里跳动。
然后心跳也慢了。
戚舟肩背放松，手垂落在床板边缘，指尖微微抽动两下，归于平静。
屏幕右下角，时间来到凌晨。
她睡着了。
商南蕴却没有息屏。
***
整间屋子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嘀嘀嘀……嘀嘀嘀！”
手机闹铃炸开。
戚舟垂死病中惊坐起。
几乎是弹射起步，心脏骤停，头撞到铁栏杆，“咚”一声闷响。
她足足懵了五秒才缓过神，在床上摸索着找到罪魁祸首。
是自己设置发布暑假作业的截止闹钟。
昨天太忙，一不小心把下午2点设置成了凌晨2点。
好不容易睡着的戚舟：“……”无语
音量最大戴耳机的商南蕴：“……”呵呵呵
指尖颤抖着划掉闹钟。
呼吸还没平复，醒都醒了顺手转发文件通知到班级群，机械地敲——
【代理班任戚老师：@所有人，暑期作业和致家长一封信已发布，明早九点前请确认】
*发送。
戚舟要困死了，现在发就当是给同学们神秘礼物，一觉起来surprise……
结束日程刚把手机甩到枕边，余光却好似瞥见屏幕顶端弹出一条讯息。
【C-学生周璇：邀请你语音通话。】
还不等戚舟查看，对方就拨来了语音通话。
“老师……我，我忽然分化，家里人要给我注射针剂，我现在躲在杂物间……老师拜托你……”
周璇的声音抖得几乎碎掉，背景嘈杂，隐约能听见砸门声和成年人模糊的怒吼。
戚舟脑子“嗡”得一声，所有的睡意瞬间蒸发。
“先别慌，把门反锁……用重物顶住！电话别挂啊，我陪你。”
她迅速起身下床，光脚踩到地面时踉跄了下，眼前发黑。
有点起猛了……
袜子都顾不上套，胡乱拿起钥匙手机之类的必要物品就冲出门。
一想到周璇家的情况，戚舟就头疼。
周璇父母常年在外打拼，把孩子寄养在亲戚家，每次家访她亲戚都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气味……
是想报工伤的程度。
想到这她眼神瞬间变了。
“我顶住了，可是对方力气好大……”
“你冷静下来看看能不能找到防身的东西！”
戚舟动作一秒没停，飞快点开报警界面。
【疑似非法囚禁，强迫注射违禁药物，未成年人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定位已发送，请立即出警！】
发送周璇家定位。
她吸一口气对着电话：“周璇你深呼吸，一、二、三……对，就这样，再坚持三分钟，我和警察马上就到！”
……
书房里只剩下屏幕幽幽泛着蓝光。
商南蕴窝在轮椅里，原本半阖着眼，耳机里突然蹦出“周璇”两个字令她指尖一抖。
咖啡溅在手腕，激起一片红。
她并不在意这种小事，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名字。
“……周璇？”
商南蕴拔掉一只耳机，将监控影像调成小窗，迅速打出二字一键搜索播放。
半透明的档案刷得铺满墙面展开，密密麻麻的时间线关系网交织联结。
她抬手指尖飞速滑动，停在一处被标红的记录——
【回溯5-固定节点-■■入职：学生周某坠楼】
时间：2052.7.19，02：52
正是今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监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