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发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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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是被切开的藕片，丝线般悄无声息拉长。
套房内厚重的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阳光顺着缝隙流进来，铺在地板。
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开了整晚。
商南蕴轮椅背对着光源，在门口收拾行李。
戚舟从浴室探出半个身子，发梢湿润润的，刚刚用毛巾擦了一轮。
“可以帮我递下吹风机吗？”连带着声音也沾染上些潮气。
商南蕴“嗯”了一声应下，却没动。
她抬眼掠过戚舟的锁骨，那里的淤青早就消散。
随即移开视线，撑起身从柜子上递给探头探脑的人。
默契无声流动在二人之间。
这是她们在酒店待的最后一个上午。
大床中间的楚河汉界，早就被某一次熟睡时的翻身，某一次膝身相碰，慢慢模糊掉界限。
谁也没再提分床和换房的事。
微妙地达成共识。
戚舟低头取出房卡，发出“嘀嘀”一下。
酒店走廊的灯光被留在身后，地毯吸走了全部声响。
不留一点痕迹。
电梯门“叮”一声合拢。
莫名有种日常游戏存档离开的感觉。
***
公馆厚重的木门向内滑开。
撕掉几根调查警示的封条时，玄关上留下道淡黄色的胶痕。
馆内灯灭着，午后的阳光直直扑进来，将空气中的浮尘描上一层白边，像是碎掉的金箔。
衬得历史的厚重与奢华感更甚。
只是比以往少了些花香，被呛人的灰尘掩埋。
显得陌生。
戚舟右脚刚踏进门，一道阴影就从玄关侧面转过来。
“主人，欢迎回家。”声音平稳得，仿佛静候多时。
这么像人机，是白管家没错了！
商南蕴低声：“小白，汇报。”
“取证遗留下的痕迹……和信息素残留，全部按照您的指令清除完毕。”
戚舟听着对话，下意识把行李箱拉杆往身边收了收，轮子滚过地面，发出空旷的回响。
视线扫过客厅。
明明离开多日，但屋内的瓷砖依旧洁净无尘。
甚至封条的胶痕都在谈话间的缝隙里被随手清理得毫无痕迹。
白管家，家务之神……
商南蕴微微颔首，听完把外套搭在椅背，淡淡补了句：“辛苦了，去待机。”
“是。”白管转身步履稳健，很快消失在走廊转角。
气氛重归寂静。
“那先回……卧室？”戚舟放松下来，轻声询问。
商南蕴点了点头，却没动。
戚舟秒get到，凑近推起轮椅。
电梯上行。
脚步混着轮椅滚轮的“咕噜噜”。
地毯撤掉了，声音在空旷的走廊被放大。
主卧的门虚掩着。
戚舟抬手推开。
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落在几乎无尘的地面。
床铺白净，只有边缘主人离开之前留下的一点褶皱。
仿佛这两周只是下楼去倒了杯水。
空气里还残留着极淡的铃兰香。
商南蕴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床头柜，指尖轻轻一抹。
没有沾到一丝一粒的灰。
戚舟没见识发出“哇”的一声感叹。
商南蕴因过度劳累，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默默把袖口挽到小臂上一点，抻平床单。
戚舟帮她把枕芯拍松。
不到五分钟，房间就从起床吃早饭状态，瞬间恢复到像是上学宿舍检查前的样子。
商南蕴道了句“辛苦”。
声音很轻，尾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柔软，不再冷硬。
“我去楼下看看厨房。”戚舟摆摆手，心情很高地转身退出主卧。
哼哼。
面上有些得意。
商南蕴“嗯”了声点头应下，目光落在侧手边那面墙柜上。
戚舟的脚步声远了。
商南蕴滑到柜子前，指尖在众多书脊上徘徊。
刚要按下——
楼梯口传来走步趿拉拖鞋的轻响。
戚舟折返回来。
“厨房好像闹饥荒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手里拎着一只空掉的纸袋震惊：“连盐都没了！！”
商南蕴：“……？”
？什么
戚舟视线聚焦在那本书上。
“欸？这里好像和刚才……”她伸手凑近。
“去超市买点基本食材调料回来吧。”商南蕴截住她的话头和动作。
声音不高，却正好盖住戚舟的临时起意：“……谢谢。”
戚舟愣住。
侧脸“唰”一下漫上绯色，有些受宠若惊。
“那我去买！！”她昂扬转身，能量满满。
门阖上，商南蕴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把书放回去，关上柜子隐蔽起来。
其实本不用这么麻烦推脱。
有更简单、指节了当、永绝后患的方法。
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
她垂眸，压下翻涌的情绪。
***
戚舟开开心心买了美味草莓冻干回家。
直到她打开自己的房间……
门紧闭着。
一进去灰尘先扑面而来，像被飞天广式双马尾蟑螂突袭吻了满脸。
戚舟被呛得咳出声，瞬间眼鼻喉三个好伙伴变成苟延残喘的状态。
她抬手挥散在空中乱飞的尘埃。
好不容易睁开眼，借着窗帘缝隙溢出来的一线光照亮。
看见——
床单被胡乱堆在角落，皱成团，垫子被掀了一半，绒毯上一大片暗色的脚印污渍。
“……？”戚舟愣在门口。
So……收拾房间这一项，不包含我的房间……吗？
指尖蜷紧，拳头慢慢硬了。
走廊的灯光从身后打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孤零零狼狈探进房间。
和面前惨不忍睹的景象重叠。
对比相当惨烈，双标相当过分！
她将找到白管家的床，然后……
薅掉电源，接上马桶！！
开始艰难收拾休整，忙活到深夜。
戚舟躺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
尝试助眠——
一只羊、两只羊肉、三只羊……烤全羊、羊肉串、涮羊肉……
在她默数到羊的第一百零八道鲜美做法后，彻底放弃了助眠的想法。
坐起身，默默出门转转。
隔壁门下露出一条暖光淌出来。
戚舟犹豫着靠近，声音放得比呼吸还轻微：“……你睡了吗？”
“进。”商南蕴的嗓音隔着门带了一点迷蒙的哑。
推开门，戚舟先闻到书墨混着清幽花香的味道。
熟悉的配方，对味了。
但，嗅起来情绪有些down的样子。
商南蕴靠在床头，怀里抱着一本暗红色的精装书，书口边缘有些发白。
戚舟自顾自蹭到床尾坐下，和她膝盖抵着膝盖。
体温透过两层丝质慢慢传递交换。
她凑近瞥见书背，有些疑惑：“这书……？”
“嗯，少了后两章。”商南蕴用指腹捻起一页，尾音有些低落。
“我记得它改编了部电影！”戚舟尾音上扬：“……要看嘛？”
商南蕴怔愣住，随即轻轻笑了下，言语在昏黄的灯光下被泡的有点软：“那我带你去影音室。”
……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电梯里。
这是戚舟第一次去公馆的地下一层。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电梯下降要比上行耗费的时间多一倍。
荧幕亮起。
侧灯把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在门口拐角处重叠，又分开。
戚舟跪在茶几前。
用无糖酸奶铺底，把零碎的麦片和草莓冻干混进怀里抱着的玻璃碗。
深夜观影，健康美味无负担。
很快影片开始。
背景音乐的钢琴声像潮水般渐起渐强，隐约可以听到小提琴与雨声沙沙交织。
商南蕴把书放在轮椅上，陷进沙发，乌黑发丝慵懒散在靠枕上，睡衣领口松垮，偏冷的锁骨被映出一片阴影，膝盖上搭着那条浅绿色小毯。
今晚心情尚可身体却……格外的疲惫。
戚舟端着碗盘腿坐上沙发，大腿蹭到对方的膝盖。
但都没有挪开，有些习以为常。
酸奶碗放在两人间的空隙，勺子偶尔碰到沿边，发出“叮”一声清脆。
空调被调成静音，风低低绕着脚踝膝头打转。
花香和果味已经悄无声息混作一团。
忽然放到一阵意识流的长镜头。
戚舟冷不丁从碗里舀了一勺酸奶，递过去。
肌肤相触，温度交换的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窜过商南蕴身体。
明明是草莓冻干……但她莫名闻到的却是微甜涩口的青苹果。
在呼吸间缠绵，愈演愈烈。
电影光在她们面上流动，明暗交错。
商南蕴眼睫微微颤抖，投下细碎的阴影。
戚舟身上的味道正顺着大腿贴紧的膝身往她这边蔓延。
清甜的信息素在旖旎环境上也沾染上一丝潮气，混成湿漉漉的果香。
太近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气息。
近到她能分辨出戚舟泛红耳根与颈侧的交界。
每次那脉搏的鼓动，都把果味往她这边推一寸。
商南蕴的指尖在毯下收紧，用力压抑到泛白。
想把突如其来的心悸按下。
可心跳从来不听话，反而越跳越重，震得耳膜发胀。
眼前浮起一层雾气，朦朦胧胧。
一呼一吸间被清爽灌满，却始终得不到想要的凉意。
脸颊和耳边的炽热不听使唤，径直爬上，烧红半边。
荧幕逐渐暗下去，字幕尾声开始滚动。
戚舟察觉不对，空气里幽静的铃兰此时有些泛着甜香稠热。
她第一次闻到这样的味道，有点慌。
侧头声音尽量压轻：“小商……姐？”
商南蕴没应，只把额头抵住沙发扶手的软皮，蜷缩在一旁喘息。
戚舟以为她只是累了，凑近伸手去探额温。
指尖被呼吸拂过，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戚舟把酸奶碗扔掉，匆忙起身：“我去给你拿退烧贴……”
“别走……”商南蕴一下打断她的动作，攥住那手腕。
往自己身边一拉——
将鼻梁贴上她内侧的肌肤，蹭弄。
靠近嚣张的气味源头……
缓解。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发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