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绽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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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子静静躺在水池。
除了白管家无人在意它。
吃饱喝足的戚商二人瘫在沙发里。
松懈的无骨鸡爪某舟像液体一样滑落到地毯上。
商南蕴靠在左侧，轮椅被推到一旁充当置物架，膝盖无意间抵住戚舟肩头，隔着一层棉麻，温度却直直蔓延上来。
谁也没说话。
客厅只剩下窗外草叶悄悄簌簌的声音与空调的嗡鸣。
戚舟猫在视线死角，指尖偷偷在玩偶鱼尾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画圈圈，绒毛被揉乱又恢复。
商南蕴垂眸，默默将小贼行为尽收眼底。
“在干嘛？”她轻声低语，不认真听几乎听不见。
戚舟没回答，只是翻了个身，脸彻底埋进毛茸茸的玩偶尾巴，鼻尖刮过人垂在一侧的手背。
呼吸温热。
商南蕴的手指颤了颤，最终没躲开。
午后温热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描得边缘泛着毛茸茸的暖色。
空气忽然变得很慢。
慢到能听见花果香在玩偶衣物间混合发酵。
也很静谧。
安静到能听间两颗不同的心脏悄悄同频。
好不妙的氛围……
戚舟假装懒懒盘腿起身，自然地拿剪刀，瞄中下一个重量级的快递。
她始终不明白99包种子，为什么能达到30斤，体积巨大。
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略微破损的箱子一拆开，她整个人愣住——
里面除了几十包小种子，还有株用湿报纸包裹根部浸泡的小树苗。
戚舟：“……？”
抬头和旁边抱着毛茸茸的人对视。
商南蕴也愣了。
她窝在沙发里，巨型玩偶塞满了身体和扶手间的空隙，绒毛轻轻扫过下巴，蹭得痒痒的。
“后院可以种吗？”戚舟弱弱问。
商南蕴盯着看了两秒，想起那片荒得只剩老树枯枝杂草的绿茵。
“……随你。”她拿起平板，放在鲨鱼尾巴上解锁，声音带着一点疲惫懒意：“别挖到水管。”
得到许可。
戚舟欢呼一声，像是被按下什么开关，抱着盒子，转身抄起树苗就拉开门往外冲。
拖鞋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在打破冷寂的公馆像一串的欢快鼓点。
客厅中央，商南蕴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窝在沙发里。
膝盖盘进衬衣下摆布料柔软，放着平板。
原本只是懒懒地划着。
几分钟后，默默退出办公页面，划进监控。
戚·老农民·舟，戴着赠送的大草帽，蹲在空地中央上，拿卷尺量来量去。
影子被午后温暖的阳光拉得老长。
透气轻薄的工装沿着身体边缘垂坠勾勒，背后被水渍浸出两条深色的脊线，从肩胛往下，汇聚在腰窝。
她跑到后院荒废的杂物间推来一辆小车。
里面堆着82年历史悠长的营养土和缓释肥，还有一把比她胳膊长的园艺铲。
看起来动作流畅对此蓄谋已久。
戚舟哼着走调的歌，开始划出树苗的位置。
深挖坑，浅栽树，轻埋上层土，浇水再轻提小树。
把不过半人高的细弱树苗扶正，动作非常小心。
阳光穿过老树稀疏的叶片，在小臂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铲子举起，衣摆上移，露出一节若隐若现的腰肢。
大功告成！
戚舟满脸得意，蓬勃的朝气和生命力溢出屏幕。
商南蕴没忍住，跟着勾起唇角。
墨绿色的宽松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领口随着呼吸颤动微微起伏，露出一点由于情绪上升苍白泛着浅粉的肌肤。
牛奶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视线的一角。
她伸手，指尖轻点平板，把画面放大。
戚舟凑到靠近公馆墙壁的一侧，开始清理杂草。
商南蕴却瞳孔骤缩，无意识抠紧了身侧的扶手。
监控里，戚舟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
铲子突然停在一丛歪扭的铃兰前。
那几株花瘦小得可怜，藏在角落，撑过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日夜，被暴雨捶打。
花苞萎靡低垂在一旁，半闭着，像是被谁遗忘的、皱巴巴揉捏的白色纸团。
这一幕太像记忆里难以数清经历过无数次的事件……恶意碾碎，毫不犹豫扔掉。
她以为她已经不在乎了。
疲惫迟暮般的心脏却像是被细铁丝勒住，密密泛起刺痛，一呼一吸之间被浸满了旧日里的泥泞。
无意识紧贴玩偶的绒毛，攥紧身边的事物。
下一秒——
戚舟却只是轻轻把铲子往旁边挪了半寸。
她缓缓蹲下，拨开杂草。
小心绕过那几株孱弱的白花，甚至把缠在它们和泥土接触根部的乱藤杂枝，一点点剥离解开。
嘴巴一张一合碎碎念着什么。
蹙眉絮絮叨叨，神情却流露出柔和，像是耐心同人讲话。
风带着被晒暖的青草甜涩味拂过，随意束起的短马尾被吹得翘起，发梢扫过后颈，留下细细密密的痒。
动作轻柔细腻，好像在对待十分珍重的事物。
明明只是几只被唾弃的野花。
商南蕴呆愣。
户外的监控捕捉不到声音，可她仿佛听见了戚舟的呼吸。
轻稳，带着一点不自觉散发的温柔……
她清理完周围的碎石杂草，开始尝试播种。
戚舟从推车拿出一个小壶，里面兑了稀释过的营养液，沿着新种和铃兰的根部慢慢绕圈浇。
淡青色的液体渗进土壤，在光线照射下泛起一圈浅银色的光泽。
戚舟莫名想到了某个人的眼睛，也是这样的，浅淡银白，生气萎靡……
emmmm……还有点阴晴不定。
好怪哦。
她抬手，带着小心思悄悄用指尖弹了弹花瓣，微微醒花。
整个过程无人旁观，除了摄像头。
戚舟不知道后院有监控开着，也不知道有人正屏息紧盯她每一个动作。
她做这些……只是因为她想这样做。
商南蕴松开扶手，指甲过于用力被略微掀起，渗出一丝鲜血。
她低头睫毛轻颤，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蓝鲨玩偶抱得死紧，绒毛被攥得皱巴巴打缕。
连若有若无环绕在上面的，微甜的果香也淡了。
平板里，戚舟把最后一点营养液倒完，顺手把空瓶放进推车，起身拍掉手上的土。
她站起来，伸直懒腰，背影被拉得细长，随着微风掀起的绿茵青浪缓缓流动。
像是一条温柔、通往未知的河流。
商南蕴瘫软在沙发上。
眼神虚虚散着不知道在看哪里。
良久。
很轻的呼出一口长气。
视线聚焦在餐桌上的花瓶，崭新鲜活的小铃兰无声地绽开。
某一刻和记忆最深处重合。
她低头，把脸埋进玩偶的毛毛，声音轻轻闷在里面：
“……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绽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