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墨》知玖奕

22、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雪山之巅与掌心的温度

　　期末考试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寒假便已悄然开始。校园一下子空荡了许多，只剩下零星留校的学生和凛冽的寒风。

　　庄维越看着楚墨整日待在宿舍或图书馆，那单薄的身影在空旷的环境中显得愈发孤寂，离别的时针每一声滴答都敲在他的心坎上。他不能再等了，必须在那不可避免的分别到来之前，为他留下一些足够温暖、足够明亮的记忆，足以抵御未来漫长异国岁月的寒凉。

　　“收拾一下东西，带两件厚衣服。”周五晚上，庄维越直接堵在楚墨宿舍门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轻松，“明天早上出发，带你去个地方。”

　　楚墨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多问，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对于庄维越的安排，他早已习惯了信任和跟随。

　　第二天清晨，庄维越开车载着楚墨驶离了城市。高速公路两旁的城市景观逐渐被覆盖着白雪的田野和山峦取代。楚墨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银装素裹的世界，眼神里带着些许新奇。

　　几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一处著名的滑雪度假区。雪山巍峨，雪道如银练般从山顶倾泻而下，空气中充满了清冷而自由的气息。

　　庄维越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练地办理手续，租借雪具，甚至给楚墨挑了一套合身的、蓝白相间的滑雪服。看着楚墨穿上滑雪服后显得更加清俊挺拔，却因不习惯而有些笨拙可爱的样子，庄维越眼底的笑意更深。

　　“第一次？”庄维越帮他调整着雪盔。

　　楚墨老实点头，看着脚下长长的雪板，动作有些僵硬。

　　“别怕，很简单的，我教你。”庄维越的语气带着鼓励，自然地伸出手，“来，先适应一下平衡。”

　　他扶着楚墨的手，引导他在平地上慢慢滑动。楚墨的学习能力惊人，很快便掌握了基本的站立和滑行技巧，虽然动作依旧生涩，但那股子专注和不服输的劲头，让庄维越看得移不开眼。

　　他们选择了最初级的雪道。庄维越始终滑在楚墨身边，不时出声指导：“重心压低！”“膝盖弯曲！”“对，就这样，很棒！”

　　在一次小小的趔趄时，楚墨下意识地抓住了庄维越的手臂。庄维越反手稳稳握住他的手腕，隔着厚厚的手套，似乎也能感受到彼此加速的心跳。

　　“我在呢，不会让你摔着的。”庄维望的声音混在风里，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

　　中午，他们在山顶的餐厅吃饭。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连绵的雪山和湛蓝的天空，阳光照射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楚墨的脸颊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鼻尖也红红的，看着窗外壮丽的景色，眼睛里闪烁着难得一见的、纯粹惊叹的光芒。

　　“喜欢吗？”庄维越问。

　　楚墨用力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着一个清晰的弧度。这是庄维越见过的，他最接近“灿烂”的笑容。

　　下午，楚墨已经能在初级道上自如滑行了。庄维越带着他坐缆车到更高的地方，挑战更有难度的雪道。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速度带来的刺激感和征服感让楚墨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只剩下胸腔里澎湃的激动和自由。

　　在一次畅快淋漓的滑行后，他们停在半山腰休息。夕阳开始给雪山镀上金边，天地间一片静谧壮美。

　　庄维越看着身边气喘吁吁却眼神发亮的少年，忽然开口：“楚墨，看着我。”

　　楚墨依言转头。

　　庄维越拿出手机，镜头对准两人背后磅礴的雪山和落日：“笑一个。”

　　楚墨看着镜头，又看看身边笑容温暖的庄维越，有些腼腆，却还是努力地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清晰而干净的笑容。

　　“咔嚓。”
　　画面定格。雪山，落日，并肩的两人，和少年难得一见的笑颜。

　　庄维越看着照片，心里软成一片，又酸涩得厉害。他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保。

　　第二天，他们没有再滑雪，而是去坐了雪山缆车，到了最高的观景台。脚下是云海翻涌，远处雪山连绵，仿佛置身于世界之巅。

　　寒风凛冽，楚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庄维越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围巾解下一半，仔细地围在楚墨的脖子上，动作温柔。围巾上还带着庄维越的体温和淡淡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寒冷。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这天地浩大。

　　庄维越的手，在宽大的大衣口袋旁，犹豫了一下，然后极其自然地、轻轻地握住了楚墨戴着手套的手。

　　楚墨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却没有挣脱。手套隔绝了直接的皮肤接触，但那温暖的、坚定的握力，却清晰地传递过来，像是一种无声的承诺和力量。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手握着手，看着太阳彻底沉入云海，将天空染成绚烂的橘红色。

　　谁都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在这壮阔的天地间，都显得微不足道。唯有掌心传递的温度，真实而灼热。

　　回程的路上，楚墨累了，在副驾驶座上沉沉睡去。庄维越调高了空调温度，将车速放稳。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楚墨安静的睡颜上。庄维越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心中充满了不舍与怜爱。

　　这趟短暂的旅行，像一场精心编织的美梦。梦里有雪山的纯净，有滑行的自由，有并肩的温暖，有掌心交握的悸动。

　　但梦，终究会醒。

　　庄维越知道，回去之后，他就必须面对那张越来越近的机票，和那句始终难以说出口的“再见”。

　　他只是希望，雪山之巅的阳光、寒风中的笑声、还有掌心那份短暂的温暖，能够成为一颗足够明亮的星星，长久地闪耀在楚墨未来或许会孤独的夜空里。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城市的高速公路上，载着满车温暖的回忆，也载着沉沉甸甸的、即将到来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