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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被做局了 ...

  •   陆启渊还没走出皇宫就得了消息,但他并未第一时间赶去北镇抚司,而是转道回了陆府,甚至嫌骑马绕路不够快,直接袖子一甩,施展轻功掠上附近建筑,几个起落消失在京城纵横交错的街巷深处。
      锦衣卫指挥左右同知两位大人,带着手下将后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未寻到仇十二,魏清轩盯着小兔子的尸身,极怒之下忽然变得异常冷静。
      方才那校尉跑去找他时,额头、两鬓全是汗,足以证明是张真脸,虽然他行礼时故意抬高手臂,用手挡着,但自己跑开后隐约听到李达把人拦住了,还交代他去找郑千户,或许……李达看到他的脸了?
      而他之所以发这么多汗,是因为与仇十二交手,剧烈运动的缘故?不?仅是交手不会那样气喘吁吁,习武之人大多体力旺盛,应是他受伤了……而他之所以回到现场,或是落了东西,不得不回去。
      但锦衣卫办案的其中一条原则就是:但凡发现命案,总要留下一人看守场地,以防他们走开后,凶手折返回去搞破坏。
      现在,李达守在那里,凶手刚经历一场恶战,想必不愿再起波澜,节外生枝,他很可能不会和李达发生正面冲突,而是绕着弯子劝李达离开,或是自己跑路。
      但不论怎样,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就太刻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越自然才越安全,若他一直有意遮挡自己的面部,反倒惹人怀疑,只要不是特别蠢的人都不会这样做。
      魏清轩思索着,双手下意识抱在胸前,支在下巴上。
      就算一时情急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也不怕,能引起李达的警觉更好。
      他那好友可不是酒囊饭袋,是靠自己实打实的功绩才累升的百户,绝非某些仅凭家世背景就能平步青云的纨绔子弟可比。
      正这么想着,远远听到有人喊他,抬眼望去,正是李达。
      先前被卫晖派去寻人的巡逻队一路摸到药房外,见到了李达,李达听完他们汇报就立刻炸毛了——该死的凶徒竟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还是老子亲自派出去的?!
      不用问也知道,那人肯定借着他的命令遁走了,现在唯有把人找出来方可避免被降罪,还给逝去的小兔子一个交代。
      “走,去陆大人府上,找鱼儿。”
      李达悄声道:“我记得他的模样,等鱼儿画出来以后就贴城门口,看那小子还往哪里躲!”
      自己这双在办案过程中磨砺出的眼睛,早已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能将人脸的轮廓、眉眼的特征刻在心里。
      方才那校尉被自己拉了一把,猝不及防间,完全没有遮掩,别说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就连那人唇边一丝僵硬自己都记得。
      要不是当时心里惦记着好友恐被问责的事,说不定已经把他拿下了。
      越想越气,李达拉起魏清轩就往马棚跑,不久牵出两匹马来,直奔陆府。
      北镇抚司出了这么一桩糟心事,杨和跟卫晖面上无光,一边安排人手封锁消息,一边暗中通知自己的亲信和与之交好的锦衣卫千户去四处查访。
      可不论他们再怎么想低调,也瞒不住有心人,尤其是掌管这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郝章。
      郝章年方四十,生得面如冠玉、文质彬彬,看似像个书生,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动起刀来更是不逊色于那些常年在战场上搏杀的悍将。
      他在北镇抚司经营多年,一手遮天,威势早已渗透到锦衣卫的每个角落,杨和与卫晖的那点小动作,又怎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左右两位同知大人,办事真是越来越毛躁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他们折腾出的那些动静,三条街外都听见了,还想瞒着我?”
      “大人,李达携魏清轩外出,看方向,似是要去陆大人府上。”心腹汇报道:“陆指挥亲卫仇十二生死不明,想是自己藏起来了,那歹人还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毁尸灭迹的本事。”
      郝章不置可否,“牛寅顺和萧锦卿两位佥事大人呢?他们负责协助指挥使处理日常事务,可在司内?”
      心腹想了想,回答:“牛大人今日一早便告假,说家中有事。萧大人正常画卯,一步未曾离开过司衙。不过属下方才去看过,萧大人不在屋内,问了旁人,后院出事前就没见过萧大人了,不知现在回来没有。”
      郝章挑了挑眉,笑道:“都不在啊……这可不好,万一有人往他们身上泼脏水怎么办?”
      “大人的意思是?”
      “对方竟敢在北镇抚司内动手,摆明了是没把咱们锦衣卫放在眼里,这背后没人撑腰,你信?”
      “自是不信。”
      “去找找,看萧大人去哪儿了,牛大人家里也瞅一眼,别惊动他们,只远远盯着就行。”郝章吩咐道:“记住,脚步放轻些,不必跟上去探听,只要被别被发现就行。”
      “是。”
      心腹领命而去,郝章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暂时不会有人再来打扰自己,才沉下脸,暗骂一声:废物。
      掀开职房内软榻上凌乱的被褥,郝章蹲下身,手指在榻底摸索片刻,触到一块松动的机关。他轻轻一抠,床板应声而开,露出暗格。
      暗格不大,刚好能容下一名成年男子的体量,众人遍寻不着的仇十二静静躺在里面。
      真麻烦,还得自己出手善后,那帮废物怎么给皇爷办事的?
      郝章一脸嫌弃。
      仇十二并未死去,作为陆启渊的亲卫之一,想必他身上有不少值得自己挖掘的情报,可就这么将人迷晕在此也不是长久之计,得将人偷运出去才行。
      职房虽无人敢闯,但仇十二伤重,拖久了恐难保性命,且身上的血腥气也会引来旁人怀疑,此时若有同僚来访,岂不是要被撞破?
      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转移出去呢?

      陆启渊紧赶慢赶,总算在魏清轩和李达二人入府前将两人截停在半条街外。
      “跟我来。”
      与寻常大户人家不同,陆启渊选择府邸时并未挑选僻静之处,反而看中了京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旁一处院落。
      这里毗邻绸缎庄、书画铺与米行,白日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夜里更有夜市灯火绵延至三更天,正是人多眼杂之地。
      寻常官员避之不及的喧嚣,在他眼中却成了最好的屏障。
      谁也不知那街角卖糖的老汉、食肆中和面的大厨、或者随意哪个地摊上吆喝的小贩会不会就是他的眼线。
      陆启渊带着二人进了旁边的一座茶楼,又从茶楼后门穿过一条窄巷,径直拐进了一处不起眼的豆腐铺,直到铺子老板不动声色的退出去,魏清轩才出了一身冷汗。
      他多次出入陆府,竟不知这每次都要路过,偶尔还停下在旁边买一碗豆腐脑的小店就是暗桩。
      李达亦是同样心惊,但很快冷静下来。
      “大人。”
      “可知我为何要拦你们?”
      两人噤声,低头行礼,陆启渊将人拦下了,便不急了,自行走到一旁,大马金刀的坐下,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魏清轩发白的脸和李达紧攥的拳。
      窗外,石磨转动的吱呀声混着巷口响起的犬吠猫叫,成了这小屋中唯一的背景音,却比任何呵斥都更让人头皮发麻。
      到底是经常办案的实干派,李达很快就做出联想,“……替身身死,死之前被拷问过,应是没在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才杀了他。小兔子被挖去双眼,不是为了制造恐慌,而是威慑,这是在警告我们,他们知道的远比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多的多。”
      毕竟唐阙千失明这事没大张旗鼓的宣扬,除了身边亲卫,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陛下和一些有往来的人才知晓他是个瞎子。
      按锦衣卫三天两头搞出新奇小玩意的速度,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被压榨到日不能眠、夜不能寐,手脚不停,眼睛(重音)快瞎了(重音)才对呢。
      谁又能想到,那条臭鱼只管动口,不用动手,别说亲自盯着了,连上手摸一摸都十分难得,原因就是他某天突发奇想,想做一把多功能匕首,结果拿到样品的时候险些削了自己的手指头,从此被陆启渊严令禁止接触任何利器,包括有棱有角的齿轮和三角尺。
      “先前有几波探子分往不同的地方查询,连大人您的职房和郑千户的府邸都被人翻过……”李达说道:“我二人贸然前来……无异于告知对方,那能画出凶徒样貌的人就在陆府,就算唐小公子一时看不见,但或许会有办法,至少可指点一二……凶徒是故意被我看见……”
      魏清轩白着脸,双膝跪地,“是我心急失了方寸,拉李兄前来,请指挥使降罪!”
      “不!与他无关,是属下想走捷径寻唐小公子帮忙,想着或许能借他之力早日缉凶,一时猪油蒙了心,才策马前来,魏兄那时已被打击的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李达也跟着下跪,急忙道:“请大人明鉴!”
      陆启渊目光扫过二人,声音淡淡,“李达,你身为百户,又久在刑狱,当知查案最忌急于求成;魏清轩,你身为医者,更该明白沉稳二字的分量。既已知错,便不必再言,都起来吧,我有事要交待你们。”
      两人闻言皆是一怔,对视一眼后,缓缓从地上起身,垂手立在一旁,静待下文。
      陆启渊也很干脆,如此这般那般交代一番。
      “画,还是要画,不能白白让小兔子丢了性命,本使的亲卫也要尽快找到,这凶徒势必不能让他在外逍遥太久,”他说道:“今日便只当你二人是来寻我的,等下出了门,拿着我的手令去往本使在郊外别院,记得,要‘避人耳目’。”
      “是。”

      两炷香后,京城最大的酒楼,福旺楼里最好的包厢内,有人一边逗弄怀中舞娘,一边慢条斯理地用银签挑着盘中晶莹剔透的水晶果子,笑得意味深长。
      “你是说魏清轩和李达从茶楼出来后径直去了郊外?是去我们陆大人的别院么?”
      “回主子,是。那李达贼的很,兄弟们几次跟丢,要不是预测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怕是早就被甩开了。”
      “呵~”男人冷笑,“那我们的陆大人呢?从宫里出来,不去北镇抚司,直接滚回家算怎么回事?”
      “陆启渊表面上回了陆府就再无动静,实则走家中密道前往附近的饼摊,从卖饼子的农妇家旁边,乘马车去了春柳巷。”
      “马车?测过车辙了?”男人将一块糕点喂给舞娘,舞娘欣然接下。
      “是,虽然路面结实,不易留痕,但有眼力的弟兄看过了,车上应是多了一个人。”
      “还有呢?只这两路安排,不像他的作风。”
      舞娘或许是饿了,又缠着男人讨要食物,男人亦不吝啬,将那盘水晶果子都赏了她,“哑娘,慢慢吃。”
      哑娘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捧起水晶果子小口小口吃着,乌溜溜的眼睛不时瞟向男人,手指还轻轻拉扯着他的衣襟,像是在撒娇。
      男人抬手揉揉她乌黑的秀发,倒不像面对手下时那般阴阳怪气,反而笑得十分温和。
      “继续查,陆启渊心眼多,绝不会只布这两个局,定还有后手。”
      果然,没过一刻钟,陆府那边又传来了暗卫和亲卫分批调动的消息,虽不像上次抓广安侯时那般动静大,但也足以让他们这些负责盯梢的忙一阵了。
      “陶咏也出门了?”
      “是,”汇报消息的人看着手中纸条,面色古怪,“那陶小旗……换了女装,扶着一名小娘子从后门走了。”
      “噗——”男人喷茶,继而大笑出声,“陶咏?穿女装?还是碎花小裙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哑娘不知道他笑什么,疑惑的抬起了头。
      男子心情好,忍不住在哑娘脸上亲了亲,“可惜了,哑娘,你听不见,不然我一定给你讲这京城最好听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哑娘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但依然展露出最天真、最甜美的笑容,附和着他。
      “去,盯紧了!爷倒要看看,被我们陶大总管搀扶着的小娘子是谁!”
      “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被做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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