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昆仑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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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霜回到自己的舱室，推门而入，关上门后在案几上放下佩剑。房内灯光柔和，她坐到几案前，伸手按下灵机的印记，屏幕亮起一圈淡光。
她简短地整理了一下思路，在消息栏里敲下几行字，给褚世真发了条消息解释事情经过。
片刻之后，灵机再振，褚世真的回信到了：“好。吾即刻联络昆仑派掌门，先行知会此事，请他务必全力相助。行程小心，抵达后将随时联系。”
沈凝霜看完回信，收起灵机，在心里谋划几项要点，便收束休息。
昆仑派在修真界也是有名有姓的大门派。与飞天宗占地辽阔、峰峦无数不同，昆仑派弟子人数只有一两千人，门下规模不算庞大，但山门建筑依山而起，层层叠叠，皆精致雅丽，排布紧密而不显逼仄，气度自成。派中风气素来正派，门下弟子多为朴实正直之人，因此在修真界也极有口碑。
飞舟落地，众人鱼贯上岸。正当沈凝霜一行整队准备进入昆仑派大门时，山脚下已有一位年长的身影迎了上来——他着灰褐长袍，步履稳健，鬓角染白，正是昆仑派的大长老。
大长老见来人，素声寒暄不多，先礼后言：“沈长老，诸位远道辛苦。掌门昨日告知我提前在此等候，诸位一到，便立刻引入议事殿中详议。请随我来。”
沈凝霜领队上前回礼，然后队伍在大长老的引领下沿着宽阔的回廊入内。路上，昆仑派的殿宇与院落有条不紊，偶有弟子从侧门侧目相望，气氛既庄重又不显拘束。
不多时，众人便被带到议事殿前。大长老在殿前示意众人入内：“请进，掌门与几位长老已在内等候。”
议事殿内中央案几后端坐一位中年男子，道袍素净，面色沉静，目光清朗——昆仑派掌门陆清言。
沈凝霜领着几人入内，先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礼道：“陆掌门，打扰了。青丘之事突发，我等奉命而来，还望贵派协助查明缘由。”
陆清言微微颔首，声音清朗：“沈长老不必多礼。事情经过，我已从褚掌门处略知一二。”
他看向手边的几位长老，继续说：“我派向来治学宽松。门下弟子约一两千人，平日多按各自根基修行：该闭关的闭关，该外出修炼的外出，私行较多，不太拘束日常行止。正因如此，若有人突然不常联络，也不能即刻判定其去向。”他略作停顿，目光在众人间扫过，“为此，我已将近月来有联系不上自己徒弟的长老都召来，愿听各位陈述。”
沈凝霜将那条染血的发带平平放在案几上，解释道：“此物是我们在被狐族救治之人屋内找到，是昆仑派弟子常佩的发带，但为统一样式，并不能确认身份。”
她停了一瞬，随后把狐族所述此人的外貌仔细描述：“那人外貌极为出众，称得上俊美。身形高挑，约七尺许，面容清俊而白皙，只是因久病或伤势未愈，神色间带了几分苍白。眉宇略显凌厉，却不失雅致，举手投足颇有气度。”
殿内安静下来，七位长老听得专注，皆陷入思索，各自回想弟子情况。
最先开口的是左侧一位鹤发长老：“我门下辛绪，气质清雅，人也俊秀。近月来常常外出，未报明细，时常数日不见人影。”
另一位长老缓缓接道：“方秋白素来肤色偏白，模样俊秀，前月以旧伤为由求假离门，之后音讯零落，至今未归。”
第三位长老眉头一皱：“景澈前阵子外出采药，返门日期模糊，我也有些日子不曾见他。模样倒也清俊，算得上你们描述之人。”
第四位长老沉声道：“石远为人内敛，不多显露，常年在外行事低调。近一个月，他也未曾回禀踪迹。”
殿中又静默片刻，终于第五位长老迟疑开口：“韩归年纪尚轻，但模样确极俊美。前不久曾借口有急事短暂离门，行迹未曾明言。”
其余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均摇头道：“我门下没有符合描述的弟子，并无异样。”
沈凝霜静静听完几位长老的描述，心里仍觉悬着。虽说已将范围缩至五人，但若不能尽快确认具体是谁，终究只是猜测。狐族那边正焦急等候，耽误不得。
她微微垂眸，思绪转过几重。如今灵机在手，既能存影传音，何不将影像直接传去青丘？只要让楼霜亲眼辨认，自然能立时确认。
想到这里，沈凝霜抬起目光，沉声道：“陆掌门，若能将几位弟子的留影影像取来，我可传予楼族长确认。这样便能尽快确定人选。”
陆清言闻言，神色不动，点头应下：“每位弟子入门时，皆会以留影石存档。既然如此，便去档案室取来查阅。”
他起身示意在场之人随行。
殿外回廊清风徐徐，队伍在陆清言的带领下转过数道石阶，来到一处幽静院落。院门上悬着木匾，上书“人宗档案”四字。推门入内，架柜一列列排开，抽屉上皆以篆字标注弟子名讳。几块留影石安放在案几上，泛着淡淡光晕。
看守档案的侍卷者上前行礼，恭声道：“掌门。”
陆清言淡声吩咐：“取辛绪、方秋白、景澈、石远、韩归五人的档案。”
侍卷者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取来数匣，安置在案几上。匣盖开启，留影石透出一层柔光，似有影像将要浮现。
沈凝霜与陆清言在案前将匣中留影石逐一摊开。石光微动，第一块显出一人侧颜：高挑的身形、清朗的轮廓、眉眼间带着一种不算柔和的英气；第二、第三块相继浮现其他几位的面容，光影里每一张脸都清晰可辨。
确认无误后，沈凝霜从袖中取出灵机，按下印记，把留影石的影像一一映入灵机屏中。
楼霜一直坐在青丘议殿内，身旁几位长老也在相伴。自从沈凝霜传来已抵达昆仑的消息，她心里便悬着，面上还保持着一贯的沉稳，指尖却在案几上不自觉地轻轻敲打。
这时，灵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楼霜立刻取过，屏幕上亮起沈凝霜的讯息——“已查得五人可能，附影像，请楼族长确认。”
话落，她眼前随即浮现五张清晰的面容。第一张，便让她心头一紧——那人高挑清瘦，眉目间带着几分凌厉。
她定睛看了片刻，心中已无疑问，不再细看后面的几张影像，手指在灵机上轻点，将确认的讯息发回：“第一张正是被我族救治之人。”
沈凝霜收到楼霜的确认，眉眼一凝，当即转身，将结果告知陆清言与在座几位长老：“楼族长已经确认，此人名为辛绪。”
殿内气氛顿时一紧。
站在右侧的三长老脸色微变，立刻上前一步，抱拳道：“辛绪是我门下弟子。”他语气郑重，声音不疾不徐，“此子自幼入门，性格内敛清冷，虽不多言，但心性端正，修行一向刻苦，对同门也多有照拂。年仅三十，便已筑基有成，素来稳重端庄，绝不会做出拐卖狐族少主这样的大逆之事。”
他说到这里，眉间却隐隐带着忧色，摇了摇头：“只是……近来确实少见其踪迹。我未能及时察觉他的行止。”
殿中一时寂静。三长老沉吟片刻，抬手从袖中取出四张传音符。
他解释道：“辛绪平日性子清冷，不常与人多言。但门下几位同门与他相处日久，或许能知晓他近日行踪。老夫传符将他们唤来，当面询问，才能尽快查明。”
话音落下，他指尖一拂，灵力注入符箓。四张传音符光芒亮起，随即化作流光掠出殿外，带着急切的召唤，分头而去。
殿中静默半瞬，几位长老相互对视，随后齐齐拱手道：“掌门，此事既已厘清人选，接下来自有三师兄/弟查问。我们暂且告退，待有需要再来听令。”
陆清言点头应下，语声沉稳：“诸位辛苦了。”
长老们依次行礼告辞，殿内随即清净下来。
陆清言这才看向沈凝霜，眉目间略带凝思，道：“档案室内久立不便，不知他们几时能至。既如此，不如先移步外头。”
说罢，他与三长老带着沈凝霜一行人出了档案室，来到院外的一处亭子。亭中石案素净，四周竹影摇曳，清风徐徐。几人依次落座。
亭中一时静默，只听竹叶簌簌声。三长老神色凝重，眉心始终未舒。沈凝霜与几名飞天宗皆无多言。
陆清言落座后，手指不自觉地在石案上轻轻敲击。作为一派掌门，他心底自然清楚此事对昆仑派声誉不容小觑，辛绪被点名确认，他既忧心弟子安危，又顾虑外界观感。但忧心不能写在脸上，此刻更不能显出半点慌乱。
于是，他看向沈凝霜，想起她方才熟练地将留影石影像传至青丘，心中暗暗一叹：飞天宗竟能制出此等新奇之器，不仅快人一步，也正好借此打破凝滞的气氛。
他便开口，语气平和中带着几分好奇：“沈长老，方才见你手中那件器物运用娴熟，顷刻便把影像传至青丘。此物，究竟是何灵器？”
沈凝霜抬眸一笑，：“此物名唤灵机”，她伸手轻点桌上的灵机，灵光在表面泛开一圈，“最大的便利就是消息传递。以前靠传音符，一张只能送一次，还不知何时到对方手里，灵机却能随时收发讯息，不论文字还是语音，快得很。还有仙友圈，弟子们会在上头写些修行心得或者日常琐事，大家能互相看到。像论坛，就更热闹了，阵法、炼丹、御兽，各种问题都能发上去，长老们偶尔也会解答。”
她顿了顿，笑意略显：“还有摄像功能。影像能即刻拍下、直接传出，不必再劳烦留影石。就像刚才，把几位弟子的影像一一映给楼族长确认，不然不知要耽搁多久。”
亭中几人都听得仔细，连三长老那样心情沉重的人，眉目也稍微缓了一缓。
陆清言点点头，心底暗道：此物若真能推广，倒是能少费许多周折。他脸上仍维持着掌门一派的从容，开口道：“果然巧思。”
气氛因此淡了几分凝重，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