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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下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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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南玉珠。”
“从外边来的?”
“是。”
那中年妇女抱着双臂,警惕地看着玉珠。
“我真的没偷你的鸡,我发誓。”玉珠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我差不多快被人打死了,一睁眼就躺在你的鸡圈里面。
那女人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刚数过,知道你没偷。”
玉珠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虚弱异常,根本无法使劲。
“抱歉,动不了……”
那女人叹了口气,走上前拎鸡崽子一样提起玉珠,语气里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这姑娘家家,吃饱了撑的跑到北域来打架。”
女人自称阿苏丽,虽然嘴上不留情,但是还是给玉珠换下沾满泥巴尘土的衣服,又给她吃了些东西。
阿苏丽有个女儿,名叫阿雅,今年五岁,是个哑巴。阿苏丽收拾玉珠的时候,她嚼着一小块饼子在旁边观看。
这里是北域中的“下界”,之前玉珠呆的地方,是位于北域上方的空岛,那里生活着神主那伽和八大圣王。
尽管对于那伽没有杀死自己一事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谁又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就是个疯子。
活到哪算哪吧,玉珠张开嘴,阿雅舀了一勺白粥,直直地喂到她鼻子里。
在阿苏丽的家里整整呆了一个星期,玉珠才能勉强站起来,只是走不稳,阿苏丽扶着她,说谁家老太太成精了。
再过一星期,玉珠已经恢复如初。只是不知道该去哪,于是继续在阿苏丽家生活,一边修炼一边照顾阿雅。
六个月后的某日,玉珠正提着两瓦罐的水回家,远远地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是阿苏丽和两个男人在争执。
“当初可没说利息这么高,你们这不是骗人吗!”阿苏丽神情激动,面色微泛红。
男人吊儿郎当地笑:“也没谁逼着你借钱啊,有借有还,你这样,让我们不好办啊。”
“三天后交钱,不能再拖,不然你就自己去和刀疤脸说。”另一个男人语气冷酷,把手放在腰间刀柄之上,意思不言而喻。
阿苏丽皱着眉头,却也只好点点头。
晚饭是馕饼蘸汤,饼是中午剩的,汤碗里漂浮着一些肉沫和油点,寡淡的吃食表明这个家并不富裕。
玉珠把自己的那份推给阿雅,开口说:“我在这住了这么久,一直白吃白喝,心里也过意不去。这城里有没有能挣钱的地方?”
阿苏丽沉吟一会儿,问:“你……打架是不是挺厉害?”
“城内长期举办比武大会,攻擂守擂一场各二百两,输了付钱,赢了拿钱。”
“我看你骨骼清奇,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玉珠道:“那万一我输了,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阿苏丽淡然:“我怎么知道。”
玉珠略一思索:“行,输了算我的。”
第二天,比武台。
玉珠起了个大早,武斗场的人却说守擂的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玉珠问。
那人斜眼看着她,漫不经心:“后天吧。”
玉珠说:“我有些急,能否知会一声。”
“你要打擂台?”那人上下打量玉珠,觉得有些好笑,“妹妹,你觉得好玩吗?”
玉珠皱着眉头,有些不解:“我是要攻擂,而且我并非你妹妹,我也不是在玩。”
那人见玉珠倔,也没多说,只说:“行,你且等着。”
第一天,没来。
第二天,还是没来。
到了第三天阿苏丽还债的日子,那个叫帕米的人终于来了。
此人生得人高马大,面容却甚是憨厚。他抱歉地朝着玉珠说:“不好意思久等了,最近收麦子,没找到空闲。”
玉珠也还了一礼,面色有些紧张。
说实话,要和帕米这般彪形大汉打一架,玉珠心里有些发怵。
这又和对那伽的恐惧不是一回事。
输给那伽,最多不过一死,输给帕米,玉珠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还那二百两。
“好了,现在宣布一下规则。”武斗场那人清清嗓子,“就一条,不许打死。”
“开始吧。”
看台下稀稀拉拉聚了一些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也没人会认为玉珠会赢,毕竟帕米守擂近一年,挑战者不在少数,但皆是无功而返。
玉珠还没动,帕米先发制人,一拳向着她的脸而去。
打人不打脸乃江湖公认美德,但是显然北域民风彪悍得多,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打人就爱直击要害。
玉珠往边上一躲,帕米伸手一抓,玉珠则反身一扭,从帕米腋下蹿到身后。
若论蛮力,玉珠肯定不及长年锻炼劳作的帕米。
但是就速度和灵敏度而言,玉珠要强上不少。
秉承着礼尚往来,玉珠一脚踹在帕米后膝盖窝,帕米膝盖一曲,单膝跪在地上。
观众直呼真是不要脸。
玉珠才不管,抓住机会,旋身蓄力,朝着帕米的脑袋飞踢而去。
帕米硬生生接下这一脚,却纹丝不动。
他似乎叹了口气,接着伸手抓住玉珠的脚,将玉珠从身后摔到身前,一次不够,帕米像甩面条一样来来回回把玉珠往地上摔。
玉珠急忙聚集灵力,护在自己身上,才不至于被摔得头破血流。
但是她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地面被砸了一个个坑,破碎的地砖扬起尘土,这让玉珠想起,那伽也是这样把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摔碎了。
“咳咳……”玉珠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身。
回忆里,老头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打人不能全靠蛮力。须感召天地间之灵,为自己所用,方为上策。 ”
“灵息附着身体,则身如磐石。引气贯拳,则劲破万钧。 ”
“所谓四两拨千斤,大抵就是如此。”
玉珠放缓呼吸,眼神紧盯着帕米的动作,几个呼吸之间,灵气已然聚集于周身,只等被玉珠所用。
帕米出拳只靠蛮力,其实并无章法,玉珠挨了好几拳,眼睛,肚子,肩膀,每一处都尖锐地痛。
玉珠仍穿梭于对方的拳头中,一次次聚集灵力,然后出拳。
被击飞也没关系,她会用灵力保护自己的身体,然后含着一嘴腥甜的血站起来。
帕米能感到一种不和谐的变化,她的力量在增强,挥向自己的风开始令他感到颤栗、发麻。
她做了什么?
而另一边,阿苏丽站在自家门前,抱着双臂看着对面两个男人。
“钱呢?”
“等等。”
那矮个子男人不耐烦地说:“这是最后的期限!你把我说的话当放屁吗?!”
阿苏丽挺胸,丝毫不畏惧地说:“我说了,等等。”
刀剑出鞘,带刀的那人似乎不愿废话,冷冷道:“别废话了,杀了她交差。”
男人正欲动手,突然,一只沾满血迹和灰尘的手从一旁伸过来,横插在阿苏丽和二人之间。
手上还抓着一个破布袋,叮叮当当的,听着像是装满了银钱。
“二百两,够吗?”
玉珠轻喘气,一只眼睛因为肿胀流血而不得不闭上。她浑身又脏又破,露出来的皮肤都是鲜血淋淋的伤口,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来的路上掉下了悬崖。
饶是这样,她还是笑着说:“幸好赶上了。”
第二天,北域武斗场最新消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击败了连续守擂十三场的帕米,成为了新的擂主。
此消息一出,引起一片哗然。
据现场的观众所说,场面血腥暴力,属于儿童限制级画面,帕米甚至是被抬出去的。
要说为什么,因为玉珠到最后,死死按住帕米,一拳一拳,全往他脸上砸。